第1298章 藥瓶
房蕭羽思慮了片刻,但還是回答了小柔,「她走了,具體去了哪裡我不知道,我媽給她辦了美國身份,這麼多年了,她一直用美國身份生活。」
柳小柔疑惑道,「可是……你的姨媽,不也是你母親的同夥嗎?是你的姨媽害死了你的母親?她用你母親的死,換你和她的自由?是這樣嗎?」
房蕭羽的眸光裡帶著恨意,「我從頭到尾都以為死掉的人是我的姨媽!因為在我母親的原定計劃里,就是讓我的姨媽代替我母親去送死!所以,我才會按著母親的吩咐去做事。可是,等假死的戲碼結束,警方的人從美國撤離后,我去了母親的另外一個落腳處。進門的一刻,我一眼就看出了坐在那裡的人不是我的母親,而是姨媽!」
房蕭羽情緒失控,柳小柔把水杯推到房蕭羽的手邊,小心翼翼。
房蕭羽努力調節自己的情緒,繼續道,「但母親不是被姨媽害死的,這場戲,是母親和姨媽合起伙來騙我的。母親一開始就做好了自殺的準備,但她非常清楚,一旦讓我知道了她的計劃,我是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她和姨媽一起騙了我。國內外的警察都在死咬母親不放,不論她逃去哪裡,最後都是死路一條,這一點我是非常清楚的。我們千算萬算,沒想到向柏凱會突然查到我母親的頭上,這是我們走錯的一步棋!」
柳小柔緊張道,「然後呢……」
房蕭羽嘆著氣,「然後,我和姨媽見了面,姨媽跟我講了整個過程,我這才知道,死掉的人是我母親,而我的母親是自願的,她用自己的命,換了我的自由。可我甚至……連她的遺體都沒有看一眼!」
柳小柔忍不住詢問,「那你的姨媽去哪裡了……」
房蕭羽苦澀一笑,「說出來你或許不會相信,我的姨媽,從未參與過我母親的犯罪行為,這十多年裡,她每天泡在實驗室里,研究出來的成果都給了我的母親。我姨媽那個人很木訥,她只會埋頭做研究,其他的什麼都不管,也不管公司的經營。等她得知,我的母親利用她的實驗成果,做了一些違法事端的時候,也來不及了。姨媽要去自首,母親不讓,最後不得已的情況下,姨媽跟母親分開生活了。」
房蕭羽說道,「母親自殺后,我去見了姨媽,她把這些年母親給她的錢和房產都給了我,她說她要乾乾淨淨地去另外一個城市生活,她還勸我,讓我遠離我母親的那個圈子,不要重蹈覆轍。」
柳小柔說道,「所以,姨媽是好人,她的實驗成果被濫用,她是不知情的。」
房蕭羽無奈笑笑,「這也是為什麼,在姨媽離開母親的實驗室后,我們開始大力收購國內外的基因核心技術。之前寧真真結婚的那個老頭,就是我們盯準的目標之一,拿到了那項技術,會解決很多燃眉之急。」
柳小柔說道,「寧真真也只是你們的傀儡。」
房蕭羽沒有絲毫同情,「她本來就是個短命鬼,她的父親母親,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利用她也不會讓我產生負罪感。」
柳小柔有點意外,「負罪感」這三個字,會從房蕭羽的口中說出來。
房蕭羽說道,「姨媽已經離開美國了,具體去了哪裡我也不清楚。我估計,我母親就是因為對姨媽心懷愧疚,所以才選擇用自己的命,換我們的自由。」
房蕭羽握著水杯,眸光有點發直,「我媽這輩子……就只對我和姨媽兩個人用真心,如果不是我們,我媽她一定會風生水起,根本不會被警方抓到線索。」
柳小柔說道,「所以,老房子牆壁上的那幅畫,是你畫上去的。」
房蕭羽想了想,「對,是我小時候畫上去的,那時候她們姐妹倆的日子過得很窮,但窮歸窮,她們姐妹倆的關係特別好。」
房蕭羽想起道,「我小時候那會兒,經常從家裡拿生活用品,偷偷往老房子那邊送。有幾次被我繼母抓了現行,繼母拿著帶刺的木條,一下下往我的腿肚子上抽,傷口還感染潰爛了,我差點沒死在家裡。」
房蕭羽的笑容裡帶著恨意,「你應該能理解,我為什麼那麼痛恨我的父親和繼母,我們都有著一樣不幸的童年。」
柳小柔默聲點頭,她大概了解了房蕭羽的扭曲人格從何而來,那可悲的親生父親和可惡的繼母,是這罪惡的根源。
房蕭羽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了兩口,說道,「我媽真的挺不容易的,在我七歲的時候離婚凈身出戶,而她什麼都沒做錯,做錯事的是我父親。離婚後,她努力學習,獨自創業,那時候的她受了很多委屈,她看著我被繼母故意傷害,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努力,等著有朝一日報復回去。」
房蕭羽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你們可以說我的母親是罪人,但只有我知道,她這一路受了多少人的欺騙和傷害。她是幹了違法的勾當,可她也救了很多瀕臨死亡的癌症患者,她為國家研製了很多救命葯,同時也培養了很多後起之秀,這難道不足以將功補過嗎?」
柳小柔無法認同房蕭羽的這番說辭,「如果詹博士沒有做錯事,她會被載入史冊,可她沒有堅守住自己的初心。」
房蕭羽認真道,「錯!大錯特錯!她之所以能奮鬥到今天,就是因為她遭受的傷害足夠多!所以她能變得強大無比!沒有一個成功者是心慈手軟的,他們的內心都堅硬無比!我母親就是我一生的信仰,只有內心足夠狠的人,才能站在頂端,這是她親口教導我的!」
房蕭羽聳聳肩,「可是現在,我的信仰消失了,我不知道我活著還能為了什麼。」
房蕭羽的目光緩緩落在小柔的身上,「你是我最後的一盞燈了。」
柳小柔並不認同房蕭羽,但她不敢反駁。
這時,手下的人給房蕭羽拿來了藥瓶,房蕭羽從瓶子里倒了幾粒葯,溫水送服。
他晃了晃手中的藥瓶,略帶幾分調侃,沖著小柔說道,「這是我的救命葯,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或許三年?或許三個月?」
他指著自己的胸口,「這顆心臟的保質期並不久,如果沒了這葯,可能三天都撐不過去。」
柳小柔仍舊閉口不言,她不敢多問。
房蕭羽說道,「我的病情,是從母親離世之後變嚴重的,如果你想從我身邊逃走,倒是可以從這瓶葯上做文章。」
房蕭羽故意言說這些話,他就是想看看,柳小柔到底會不會這樣做。他覺得柳小柔實在是太淡定太安逸了,他總覺得,她在謀劃一盤大棋。
柳小柔順勢開口,「那你可要把藥瓶藏好,最好放在我找不到的地方。」
柳小柔隨意一笑,倒是當玩笑話去調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