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就是她

另一邊，掛斷電話的柳華志從衛生間走出，他朝著廚房走去，看到正在炒菜做飯的李娟，剛剛還暴躁的心，這會兒安穩了下來。

他繞到李娟身後，環著她的腰身，老婆辛苦了。

李娟笑著，隨手往他嘴裡塞了一塊剛切好的黃瓜，叮囑道，你和學校那邊都說清楚了吧？不管花多少錢，咱們都要讓小柔去那個學校念書。

柳華志站到抽油煙機下，點了一顆煙，放心吧，剛朋友給我來電話，說今天就能送小柔去學校辦理手續，錢什麼的我都打點好了。今天就辛苦老婆了，帶著小柔多跑幾趟。

李娟一邊切菜，一邊由心的笑，其實我挺開心的，現在有兩個女兒，等她們長大了，還能互相做個伴。

柳華志略有愁容的看向客廳，默默嘆氣，就怕她倆好不到一塊去喲

衛生間內，柳小柔站在淋浴頭下，琢磨著怎麼調出熱水。門外，柳佳琳一邊拍門一邊埋怨，你快點行嗎？我今天上學會遲到的！

柳佳琳氣沖沖的走去廚房，柳華志掐了煙，笑呵呵的看著柳佳琳，佳琳你就等一會兒嘛，一會兒你媽送你和你姐一起去學校。

柳佳琳越想越來氣，爸，為什麼要讓她回來？她不是在鄉下有丈夫嗎？她的家在鄉下，而不是這裡！

李娟擦了擦手，蹲到柳佳琳的面前，女兒，不能說這種話的，小柔之前吃了很多苦，我們要好好愛她，她是爸爸的親女兒，是你的姐姐。

柳佳琳忍著氣不說話，她回頭看向衛生間的方向，對於柳小柔的出現，她只有一個想法，柳小柔會爭搶父母的愛，會奪走原本屬於她的安逸生活。

六年前，她被柳華志和李娟收養，她天真的以為，她的人生從此擁有了陽光和幸福，可萬萬未料到，半路殺出個柳小柔。

六年前發生了很多事，小柔和姐姐被賣到鄉下做童養媳，柳華志和曹美玉離婚，而後，李娟嫁給了柳華志。

那些複雜且糾扯不清的情和愛，早在暗處盤根錯節，六年後，伴隨著柳小柔的歸來，一切都要重新洗牌。

早上用餐結束，柳小柔安靜的跟在李娟身後，她看著李娟在廚房裡忙來忙去，看她洗碗，看她給剩菜包裹保鮮膜。

李娟幾次回頭看她，溫柔道，收拾完咱們就去學校報道，你去催催佳琳，讓她快點穿校服，別臭美了。

小柔靠在瓷磚牆壁上，默默盯著李娟，說道，李娟阿姨，你知道我媽在哪嗎？知道她的聯繫方式嗎？我想找她，我想問問她，我姐被賣到哪裡去了，我得把我姐找回來。

李娟擦著手，為難道，我和你母親沒有見過面

李娟暗自琢磨，雖然她從未和曹美玉有過交手，但她常在柳華志的嘴裡，聽聞曹美玉的事。

按著柳華志的形容，曹美玉是個浪蕩不安分的女人，抽煙喝酒樣樣精通，脾氣躁，動不動就摔打東西。柳華志之所以能那麼狠心的賣掉小柔和姐姐，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覺得曹美玉身子不幹凈，生下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骨肉。

李娟從未認同過柳華志賣孩子的行為，但這些年，柳華志對她的好，以及深埋在她心裡的那些陳年過往，只有柳華志會坦然接受，並愛她如初。

李娟鬆了口，我幫你打聽打聽吧，如果你一定要找你母親，我陪你一起。

小柔在李娟這裡得到了一絲絲寬慰，她沒想到，逃回城裡后，給她最多溫暖的，竟是她一開始憎惡不已的后媽。

只是，她依舊沒辦法對李娟展開心扉，她不相信任何人，就像她不相信柳華志一樣。

在她眼裡，這世上的人，都和柳華志一樣壞。

半個小時后，李娟開車帶著小柔和柳佳琳前往學校。

車子開到學校正門口，小柔望著寬敞壯闊的學校大門，所有學生都穿著一樣的學生制服。他們的身上，都別著金色底子的名簽，每個人都那麼的意氣風發。

小柔想到了向柏凱，若是她在這個學校讀了書，不知道會不會再次遇到向柏凱。

柳佳琳準備下車，李娟回頭道，佳琳，你先下車，媽媽要帶小柔去前面照相館拍兩寸照，給小柔報道登記用。

柳佳琳狠狠白了柳小柔一眼，而後下了車。

下車后，柳佳琳朝著校門口走去，穿過馬路，她被站在校外欄杆旁的幾個農村人吸引了視線。

她邊走邊好奇，而這時，那幾個農村人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站在欄杆旁的不是別人，正是楊富貴他們三人。

三輪車停在路邊，他們仨一會蹲著一會站著，仔細盯著從他們身前經過的每一個學生。

洪大壯的手裡拿著一張複印紙，紙上正是柳佳琳的黑白照片，是他從打聽事的老闆那裡要到的，那老闆的朋友經手過柳佳琳的入學手續，剛好有柳佳琳的小二寸照片。

洪大壯看到迎面走來的柳佳琳，即刻開口，就是她！他抓著複印紙反覆核對，又給身旁的洪毅看，是不是？就是她！

柳佳琳眼睜睜看著，對面的三個農村人朝她走來，氣勢洶洶。

她驚恐不已，剛要放聲尖叫，洪毅率先跑到柳佳琳的面前，急切開口，你爸是柳華志對吧？你知道柳小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