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長椅

四周食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清水瀧奈立刻閉上小嘴，縮回腦袋，聲音也變小了。

「你，真的不記得我嗎？」

若山知佳怎麼會不記得清水瀧奈。

雖然他平時在班級不活躍，但還是被動把班裡面的兩三個顏值高的女生記住了。

清水瀧奈的臉，屬於天花板級別，見過就很難忘記。

更何況清水瀧奈還是同時和他進入開平私立高中的兩個同班插班生之一，兩人在全班面前進行過自我介紹，清水瀧奈更是在不久后成功競選成班長。

但這讓他更加迷惑了。

他和清水瀧奈之間應該沒產生過任何瓜葛或糾紛，她為什麼會跟蹤自己一整天。

「我記起來了。」

若山知佳點點頭，收回剛才開的玩笑。

清水瀧奈鬆一口氣，那就好。這時，她眼神又閃躲起來。

「真，真巧呀，能在這裡遇到若山同學。」

典型的不會撒謊。

「不，我倒是發現你跟了我一整天。」

若山知佳也不兜兜轉轉，直接揭破真相。

清水瀧奈抬頭望若山知佳一眼，「哪，哪有……」

「從早上的岐阜車站我就發現你了。」

清水瀧奈埋下頭一聲不吭。

兩人沉默著。

若山知佳率先開口：「跟蹤我一天，你究竟是閑得慌，還是找我有什麼重要事情？」

清水瀧奈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那盤蛋包飯，肚子傳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完全無視了他！

「……」

若山知佳不再理會這個女孩，店裡還有其他客人需要他服務，把餐單抱在懷裡，走到另外一個卡座前。

清水瀧奈吃飯的速度很快，三兩下子就把一盤蛋包飯全部裝進肚子裡面。

等若山知佳再次來到時，只剩下一個光碟，他遞一杯溫水給她。

「沒吃午飯？」

清水瀧奈受寵若驚地雙手接過水杯，「謝謝。嗯，嗯吶……」

「若山同學今天也不沒有吃飯…中午吃的是麵包……」

若山知佳皺了皺眉頭，她對自己觀察得蠻仔細的。

「你都看到了？」

「嗯。都看到了……」

清水瀧奈雙手捧著水杯，嘴唇放在杯沿上，一邊小口小口的呷喝水，一邊點點頭。

中午若山知佳坐在街頭，一邊啃麵包，一邊等下一份兼職的場景，她都看到了。

真的好賣命啊，若山同學。

「那我後來在男廁所裡面幹了什麼你也看到了？」

「沒，沒有人想要看若山同學在男廁所幹什麼的吧？」

清水瀧奈連忙搖頭澄清，心裡醞釀起的對若山知佳的同情頓時煙消雲散。

「現在你不就是承認跟蹤了我一天嗎？」

清水瀧奈後知後覺地仰起頭，短暫的思考後，一本正經地搖搖頭。

「沒有哦。完全沒有哦。正好那時候也遇到了若山同學而已。」

這個顏值爆表的女孩看起來全身都軟軟的，沒想到嘴巴這麼硬。

「找我幹嘛？」

清水瀧奈看了看四周，小小聲的說：「能不能找個少人的地方說……這裡好多人。」

「那你得等我下班。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

「好！」

「還有，先去把單買了。不要逃單，你跑不過我的。」

「我才不會逃單哩！」

清水瀧奈鼓起嘴巴，嘴角還有沾在蛋包飯上面的番茄醬，在旁人看來，真是集可愛與呆萌氣息於一體。

若山知佳給她遞過一張紙巾。

「擦嘴，把單買了，在那邊的閑位等我。」

「哦，哦哦。」

清水瀧奈起身，前去買單。

剛到前台，清水瀧奈不小心撞到弔掛的用於裝飾的彩聯鈴鐺，誒呀一聲。

若山知佳繼續工作。

真是奇怪，在他印象裡面，清水瀧奈是這個樣子的嗎？

清水瀧奈怎麼說也是個班長，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出眾的印象可言，但也不至於是眼前這個傻傻的呆瓜吧。

他還想再深入回憶一下平時的清水瀧奈是怎麼樣的，但發現自己基本上一回到學校就是補覺。

嘛，算了。

十點鐘，家庭餐廳的家庭聚餐類客人逐漸少了，變成一個個剛下班的社畜來解決晚餐。

若山知佳把工作服放回員工休息室后，挎上自己的背包。

「店長，那我先走了。」

「若山桑，有勞你的幫忙了。下周末也記得準時來哦。」

「嗯。一定。」

若山知佳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準備出門，望了望餐廳角落的小卡座。

清水瀧奈安靜地在那坐著。

她還真在這裡等了自己一個半小時。

「走吧。」

他朝清水瀧奈揮揮手。

清水瀧奈在無聊地玩手指，聽到若山知佳的話，連忙跟上去，剛準備出門口，驚訝的張開小嘴。

「牙白，我包包忘記拿了。」

又小步跑回卡座把包包拿回來。

若山知佳在等人的時間，看了看下一份兼職的詳細內容：午夜場電影院驗票員，時薪4000円一小時，夜晚十一點開始。

電影院距離這裡不遠，走路就可以過去。

這種晚間兼職時薪比日間高上不少，也搶手很多，而且是晚上工作，不需要面對龐大的人流，是不少躺平宅家族的生活經濟來源，賺一晚上的錢緊接著可以宅家三四天。

還好自己提前溝通了。

「若山君，抱歉…」

清水瀧奈從店裡跑回若山知佳旁邊。

「稍等一下，有一個電話。」

「您好，大河社長，今天的午夜場電影院驗票員的工作…誒？……沒事，那如果有新的兼職工作，請聯繫我。有勞您這段時間的照顧了。」

掛斷電話，清水瀧奈看到若山知佳的臉都黑了。

「怎麼了嘛？」

「有一個人，用低於市場正常價格的三分之一價格，把我接下來的兼職拿走了。」

清水瀧奈不知道怎麼安慰別人，也沒有安慰過別人的經歷。

「若山同學，你今天已經很努力了。足足做了……六份兼職。」

清水瀧奈數了數手指頭。

「笨蛋嗎？正常來說，我周末一天都是十份兼職以上的。」

「誒？！」

清水瀧奈眼睛詫異的看向若山知佳。

他的血液裡面有正常血液嗎，怕不是全都是興奮劑。

壞消息接踵而至，今天剩下兩份深夜兼職都取消了。

若山知佳接下來的行程變成了零，為難地同時，他目光看向清水瀧奈，正好可以解決眼前女孩的事情。

「說吧，你為什麼跟蹤我？」

「那個，我們走遠一點再說吧。這裡人多。」

清水瀧奈低著頭，帶著若山知佳慢慢走到商業街。

居民區四橫八錯的巷道里，基本沒有什麼人聲，相隔五十米才有一盞的路燈朝下擴散出淡黃的光，像蒲公英在夜色里綻放開。

兩人正好走到一條較寬敞的街道上，街道一側是亮著光的自動販賣機，成為昏暗夜晚里為數不多的光源，另一側是沒有人的公園，有一條木質長椅。

兩人坐上去后，清水瀧奈看到四周沒有什麼人了，才緩緩張開嘴巴。

「若山君，我有一件事很煩惱，一直想和別人說。」

找自己傾訴心事？為什麼？

「說吧，我在聽。」

看到清水瀧奈還猶豫的表情，若山知佳補充一句，「不會告訴別人。」

清水瀧奈小小的雙手放在身前，十指交叉，手指頭悄悄地摩挲手背，藉此消除自己的不安。

「嗯！」

夜色中，她薄薄的嘴唇微啟。

「這件事的契機是……」

等等。

若山知佳產生不妙的感覺，餘光掃一遍四周。

公園，長椅，契機。

怎麼有種奇怪的既視感？

後面是不是還有一個棒球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