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與君語
男人道:「小姐,再容我多一句嘴,這簪子主人在滄漓的位置應該不低,否則是佩戴不上這樣成色極好,做工精緻的簪子。」
楚昭禾道:「那你可知手藝出自哪個派別,或者大朔的哪位師傅擅長製作此簪?」
「這簪子的手藝不屬於任何一個派別,別有獨特的手法」,男人搖頭,「小姐若是想知其來歷,不妨去找那些從宮裡出來的老師傅打聽打聽,他們或許見過也不一定。」
「多謝。」
楚昭禾給了他二十兩銀票,順道給他指了個掙錢的路子。
「對街侍郎府的杜大人很喜歡瓷器,你不妨去那裡轉轉,說不定會有收穫。」
男人愣了一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拱手道:「多謝小姐。」
回院子的路上,半夏看著手裡拿著的紅匣子,不動聲色的試探道:「小姐,這簪子不是跟了先夫人很多年嗎,怎麼會和大朔有關聯?」
楚昭禾笑了笑,不怎麼在意的說:「誰知道呢,或許這簪子是產自大朔,母親見了喜歡便買來了。」
這支簪子上的秘密只有五姨娘和她知道,而且聽五姨娘話里話外的意思,她母親身上有著一個謎團,在所有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她不會貿然開口。
見她沒有想往下說的樣子,半夏不敢再多問,生怕話沒有套出來,還被小姐知道她和木槿隱瞞她的事。
日暮西陲,夜色逐漸濃重。
楚昭禾看了一下午的醫書,搜集資料,實驗藥材,但始終找不到千里冰魂散的第二種解法。
她心情有些煩躁,吃飯的時候也心不在焉,匆匆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
三個丫頭都知道楚昭禾在為何事煩心,但知道勸不住她,索性就不再開口了。
楚昭禾把自己關在了房間,推開了書桌正對著的窗戶,看著漆黑的夜空,間或的蟲鳴聲,她長吐了一口氣。
桌子上擺著好幾本書籍,有藥材大全,疑難雜症的記錄,經絡脈搏詳解,等等所有關於醫術的書籍。
她把這些書整理好了放在一旁,從實驗室拿了之前做毒藥實驗時的筆記。
萬物相生相剋,毒藥也不例外,若是實在找不到解毒之法的話,她只能再研究一味毒藥,讓兩者互相壓制了。
只是這種辦法有很大的風險,而且畢竟是毒藥,日後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也說不準,所以她才一直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不知是不是下午在屋子裡看書的時間長了,楚昭禾拿出筆記,還沒看兩眼就覺得犯暈噁心,上面的字半點也入不了眼。
她忽地站起身,「啪」的一聲合上了筆記。
以她現在這看見字就想吐的模樣,今晚是不可能有什麼進展了,還不如好好放鬆一下,明日繼續。
楚昭禾打消了徹夜看書研究的念頭,出去喊了木槿。
木槿大老遠的應了一聲,小跑了過來:「小姐,你找奴婢?」
她點頭道:「你陪我出去轉一圈,順便去酒樓看看,好幾天沒去了,不知道生意怎麼樣。」
「是。」
雖時辰不早了,早過了晚膳的時間,但酒樓生意還是人滿為患,大堂里做的滿滿當當。
楚昭禾在外面遠遠瞧著,看酒樓的夥計忙而不亂,十分有條理的招待著,她放下了心,走後門上了樓,去了掌柜一直給她預留著的包廂。
推開房門,看見裡面坐的人時,她晃了下神。
蕭懷瑾顯然是沒有想到她會來,喝酒的動作一頓,而後嘴角含笑,揶揄她:「幾日沒見,怎麼瞧著呆傻了許多?」
楚昭禾不服氣的回懟:「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蕭懷瑾看她這般小孩子的心性笑了笑,也沒和她計較。
玄書十分識趣了彎腰退了出去,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上了門。
楚昭禾坐到蕭懷瑾的對面,鬱悶道:「這是我的包廂,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包廂供不應求,掌柜的知道我的身份,又知道你我的關係,說你不常來,就讓我用了。」
順著他的話,她嘴快的問了句:「我們什麼關係?」
說完,她想到了什麼,抿了抿唇,神情肉眼可見的發生了變化。
猝不及防的問題,蕭懷瑾眸光閃了閃,捏著酒杯的手猛的收緊。
他看著楚昭禾的神色,不確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亦或者是猜到了什麼。
心中的某種情緒發酵放大,充斥擠壓著他的胸腔,壓抑又灼熱。
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凝滯,假山景觀的水嘩啦啦的流著,除此之外,再無聲音。
兩人各懷心事,也沒有人願意先捅破那層窗戶紙,怕後果無可挽回。
蕭懷瑾喝了口酒,喉結上下滾動,聲音沙啞:「這間酒樓為什麼叫「與君語」?」
聽見這句話,楚昭禾的心慢慢的沉到了谷底,一時不知作何感想。
蕭懷瑾到底沒把那件事說出來。
生氣,有點,但還好。
不過也是,他從未告訴過自己剿匪的真正目的,或許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蕭暮羽的話也是她會錯了意。
想到這裡,楚昭禾輕笑一聲,忽然釋懷了。
蕭懷瑾自己怕連累她也好,她自作多情也好,反正如今兩人的相處狀態挺舒服的,有些事也不急於這一時三刻。
蕭懷瑾見她有些不在狀態,溫聲道:「是不是沒休息好?」
楚昭禾回神,淺淺一笑,再開口時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情緒。
「有句話不是說,時光靜好與君語么,這酒樓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
時光靜好。
蕭懷瑾細細品味著這四個字,一抹苦澀從眼底劃過。
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談何容易?
楚昭禾看著他眼下的黑眼圈,不爭氣的有些心疼。
「聽阿九說,你這些日子很忙?」
蕭懷瑾把端上來一直沒動的甜點推到了她面前,三言兩語的揭了過去。
「都是平常的一些瑣事,還好。」
「哦」,楚昭禾漫不經心的吃著,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問他,「羽落及笄那日,你也會進宮嗎?」
蕭懷瑾洗茶的動作一頓,眼角掠過一絲鋒芒,默了片刻才道:「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