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只有她一人被蒙在了鼓裡
楚書玥以前再怎麼任性使心計都是在後宅裡面,哪裡懂得朝堂政事里的這些彎彎繞繞。
她不知如何辯解,眼裡一片迷茫,仍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青石板鋪成的地面冰涼,再加上一時情急動了胎氣,楚書玥只覺得小腹墜疼,她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著。
蕭崇之看著她無動於衷,半點上前去扶的意思都沒有,也不見絲毫的擔心。
他現在滿心都是楚懷仁謀反的事。
如今因為國師,他才剛得父皇喜愛,楚懷仁與他是姻親,難保會受其連累。
他怕父皇多想,若按照父皇寧可錯殺也不肯放過的性子,那他恐怕也......
想到這裡,蕭崇之背後生出了冷汗,整顆心如墜冰窖,恨不得趕緊把現在躺在地上哭疼的女人撇清關係。
皇帝看了眼楚書玥已經顯懷的肚子,道:「看在你懷了皇家子嗣的份上,朕可以先饒你一命,等把皇嗣生下來再說。」
楚書玥已經疼的眼前模糊,隱隱約約聽了個大概,虛弱道:「謝,謝皇上。」
她想讓蕭崇之扶她起來,但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碰她一下,找了宮人上來幫忙。
楚書玥起身的時候,地上有一小片暗紅色的血跡,是流產的徵兆。
蕭景和看著宮人嚇得手足無措的模樣,皺眉道:「弟妹她還懷了孩子,如今突逢變故動了胎氣,六弟還是去看看為好。」
蕭崇之依舊沒什麼反應,沒什麼感情的吩咐道:「讓太醫跟著去王府看診。」
「是。」
肚子里絞著疼,在皇上面前楚書玥不敢失了禮儀,只能默默的流淚。
但在她聽到蕭景和那句話時,淚水忽然決堤,壓抑著嗚咽。
丫鬟迎春誤會了,以為她是疼的受不了了,連忙握著她的手安慰。
楚書玥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在意識渙散之際用力回頭看了一眼。
明明視線已經模糊的什麼都看不清了,但她還是知道太子在注視著楚昭禾。
那樣溫潤似浸了水的目光,是她這輩子也不能擁有的。
花園裡一陣兵荒馬亂過後,皇帝冷眼看著留下來的四個兒子,冷哼道:「怎麼,你們也想造反不成?」
「兒臣不敢。」四人齊聲應答。
蕭懷瑾上前一步道:「父皇,您方才已經把楚昭禾許配給兒臣了,她現在已不是楚家人,還請父皇網開一面。」
皇帝眯了眯眼睛,語氣陰沉:「老五,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朕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算盤?!」
他這個兒子今日此舉分明是早就聽到了風聲,若他沒有參與其中還好,若是讓他查出了點什麼,那這兒子就留不得了。
被皇帝猜到了,蕭懷瑾也沒有遮掩,直接承認了。
「自始至終,兒臣都只是想保她一命。」
皇帝冷笑,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最終他也沒有鬆口,讓御林軍把楚家的女眷帶走。
一直沒說話的蕭崇之突然道:「父皇,不如把她們關到大理寺吧,兒臣定會嚴加看管。」
他低垂的眼裡閃過一抹陰狠的暗光,大理寺是他的地盤,到時候他有的是辦法讓楚昭禾給他解藥。
皇帝拂袖,不耐煩道:「不必了,朕會龍騎影衛看好了她們,畢竟朕還需要她們把楚懷仁引出來。」
御林軍上前壓人,楚昭禾避開了他們的手,冷聲道:「不要碰我,我自己會走!」
御林軍看了皇帝一眼,皇帝沒有什麼反應,反倒是德勝對他們搖了搖頭。
皇上剛下聖旨的翊王妃,不看僧面看佛面。
御林軍果真沒再動手,把她們幾人圍在中間,冷冰冰的說了兩個字:「走吧。」
與蕭懷瑾擦肩而過的瞬間,楚昭禾停下了腳步,眼神複雜的看著他。
蕭懷瑾低聲道:「最多兩日,我便會救你出來。」
楚昭禾忽然笑了,笑的有些蒼涼,帶著顯而易見的自嘲。
這個男人什麼都知道,但獨獨把她蒙在了鼓裡,讓她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發生卻無力回天。
她移開目光,看著前方望不到頭的宮殿,淡聲道:「蕭懷瑾,不單單我的命是命。」
說完,楚昭禾強忍著不去看他的神情,大步地跟著御林軍離開。
蕭懷瑾怔忡,轉身想要抓住她之時,卻已經遲了,只觸及到了她衣擺上的薄紗。
看著空落落的手掌,他神色莫變,最終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那般,僵硬著手指放了下去。
天越來越陰沉,突然天空響起一道悶雷,瓢潑般的大雨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打落了花園裡開的嬌嫩的花瓣。
蕭懷瑾看了這雨幕片刻,準備抬腳離開之時,有人叫住了他。
「五弟。」
他腳步聲一頓,但卻沒有回頭。
蕭景和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和蕭懷瑾並肩而站,立於涼亭石階邊緣。
雨霧漂浮在空中,讓屹立在雨中的宮殿更加朦朧。
他雙手負在身後,溫和的眼眸沾了雨天的涼氣,有些濕冷。
蕭懷瑾也不急著出聲,眼神比他更為寒冷淡漠,深沉如厚冰覆蓋下的寒潭,永遠讓人猜不出他的思緒。
兩人雖沒有說話,無聲的交鋒。
良久,蕭景和輕笑一聲,道:「本宮是不是應該恭賀五弟得償所願,日後有意中人相伴?」
同為男人,蕭懷瑾自然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
他扭頭,淡淡道:「皇兄應該說同喜才是。」
蕭景和一僵,苦笑一聲,聲音飄忽:「本宮自詡不比你差,但你說她為何獨獨認準了你?」
「男女情愛之事從不問緣由。」
蕭景和嗤笑。
緣由?
他堂堂滄漓太子,想要什麼沒有,緣由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又怎能妄圖改變他想要的。
再次開口時,他語氣低沉了下來,控制似有無數刀光劍影劃過:「雖然父皇的賜婚聖旨已經下了,但並不代表本宮真的就沒有希望了。」
兩人目光交匯,才智謀略相當的他們誰都不肯示弱。
蕭懷瑾道:「皇兄是太子,是滄漓未來的君主,怎麼也和一個罪臣之女沾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