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弒父
袁湘爾轉過身，看著面前的芳華。既然是互相幫助，那麼自己也一定可以提個要求。更何況，王爺現在對自己根本就是不管不顧，就算是自己出去個一兩趟他也壓根不會在意。
「王妃想說什麼？」芳華是什麼人，自然是看清楚了她想表達的意思。
「我要見父親一面。」
「這個，好說。」
地面，骯髒不堪，蟲蟻爬動，幾個獄卒三三兩兩的站在周圍。耳邊，是那些獄卒細碎呢喃聲。鼻尖，是滿滿惡臭。眼前，是一根根柱子圍住。此刻丞相端坐在稻草上，也並不理會這裡有多麼臟。沒有隔壁死牢里囚犯的蓬頭垢面，凌亂不堪。即使是身在牢房，他也是一臉淡然。一身素舊的囚服。臉上，絲毫不見落魄。
沒想到啊沒想到，皇聖權還真是夠狠。到最後竟然還留了一手，在自己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命人給自己服了散功散。就連這個一點點小細節都不打算放過自己，夠狠。一方面，他為自己有這麼一個強勁的對手興奮。而另一方面，他則是從來不後悔自己所做過的事情。什麼報應，他從來不信，他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也想等上那個畢生想要坐上的寶座。而他的一生，都在為自己的全是努力著。從一開始的落魄，到後來的步步高升，到現在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一人之下值得自然就是他的好女婿，皇上他從來就沒放在眼裡過。自己的心從來不會達到滿足，就如現在一樣。當自己成了丞相以後，就自然幻想著自己能夠龍袍加身，睥睨天下。
耳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抬頭，視線看著進來的身影，嘴角一勾。
「你跟皇上勾結到一起了？」
「父親果然夠聰明。」
袁湘爾一身簡單的民間女子裝扮，紗裙飄逸。看著袁致遠臉上的表情，蹲下身。將自己食盒裡的飯菜端了出來，簡單的三菜一湯，兩素兩葷，尚算豐盛。
「難道，父親不想見我？」
「想，當然想。」看著面前的飯菜，只是嘴角一勾。他現在還有事情交代呢，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的就死？伸手拿起筷子，端起碗，扒了兩口米飯入口。看著他的動作，完全沒有一點落魄的樣子。
袁湘爾靜靜蹲在一旁，看著他慢慢用飯。到底是丞相，到現在竟然還是沒有一點落魄的感覺。端詳著這張自己伴了十幾年的臉，嘴角一勾。以前當自己在那個小小的院落里，每日遭受著胡氏的毒打以及虐待，天知道她多麼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突然出現將她給解救出來。當自己踏出院落的時候，是面前的父親親自來接的自己。那時候她曾經天真的以為父親還是疼愛自己的，可是卻沒想到，親生父親竟然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他要的，只不過是權位。他用自己的假聖女之名，私下籠絡了不少權臣，讓他的位置越來越穩。可是他對自己的態度，依舊是那麼不咸不淡。一直以為，他們之間只有利用和涼薄的血緣關係而已。但是，看著他如今這個狀態，心裡一時間忽然覺得複雜的厲害。說實話，他也算是對自己不算太差。
「父親，飯可好吃？」
這些，都是他平日里比較喜歡常吃的一點飯菜。一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他究竟最愛吃什麼。她只是常常注意到他們的飯桌上永遠都少不了這幾道菜，所以就去外面的酒樓特地命人做了。原來，他們之間，還是有著幾分親情相連的。看著父親，眼裡閃過不忍。就算是他遭天下人唾罵，卻還是自己的父親。
「味道不錯。」
放下自己的碗筷，袁致遠現在也算是已經吃飽。看著自己的女兒，嘴角一勾，他們從來都是一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一直知道她在背後做的事情，可是卻並未開口阻止。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暫時還是沒那個能力破壞自己的計劃。現在，媚無雙這聖女一出，她的日子也肯定是不好過。她打的什麼主意，他全都知道。
「做，也要做個飽死鬼。」
袁湘爾眼裡閃過驚愕，隨即便明白了過來。看著他，眼裡有一點水光。
「我知道。」
從細縫裡伸出雙手，伸手摸了摸她。嘴角帶著釋然的笑意，他早就知道這個飯菜里的問題。他不相信袁湘爾真的有這麼狠，他也想給自己留個全屍，她這麼做，只不過是送了自己一程而已。不過，他究竟該怎麼說這個女兒呢，竟然用自己的命去換取皇聖權的信任。說到底，這個女兒還是懂自己的。現在這個狀況，他反正遲早都是死里一條，死在別人的手裡還不如死在自己人手裡。只不過，自己還有些事情沒有完全交代。
「你把頭探過來。」
袁湘爾依言，將頭探了過去。眼神一亮，用著驚訝的目光看著袁致遠，隨即便落下了一滴淚。伸手擦掉眼淚，看著他。
「我還想葬在丞相府那片荒廢的竹林里。」
「你，先走吧。」伸手揮了揮，示意著她離開。他會在下面看著皇聖權跟皇上的爭對，他會在下面看著媚無雙的結局，他也會在下面去找他的瑤兒。
「嗯。」她一定會儘力去辦的，低垂的眼裡閃過一抹狠厲。這一切，都是媚無雙的錯。站起身，父親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你的要求。心口，有一道口子被拉開。從現在開始，她袁湘爾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親人。她，要一個人孤軍奮戰了。不過一直以來自己也都是一個人孤軍作戰，媚無雙，這都是你的錯，你欠我的，我會全部討回來。
走出牢房，她不敢回頭去看。自己，現在不得不親手了結自己的父親。看著站在一旁的芳華，現在，她一定會完全父親最後的要求。想要她乖乖的在王府做內應，她自然會提出條件。
「王妃果然夠狠。」
芳華轉過身，看著袁湘爾，眼裡閃過一絲欣賞，但是卻還是有一種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