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能先動手,再逼逼么
「他,誰呀?」直到那人一搖一晃---好像腳也有些不太正常---在文西的視野里消失了,文西才詢問圖利斯。
「我不認識呀。他不是跟你說話么,你不認識?」
「沒印象。。。。應該不認識。。。真是個怪人。。。」文西努力地搜索自己的記憶,確認在自己的意識里,沒有這號人的存在。但也沒太在意,畢竟認識自己的人不在少數。
大廳里的人數逐漸在減少,很多旅行者在大廳里短暫停留後,都找到了自己的房間,剛才還熙熙攘攘的大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他們怎麼還沒來?」文西這時候也有些著急了,因為他始終沒發現柳下晃和阿三兄弟倆,便抬頭四處張望。
「找人?」
「嗯。」
「你幹嘛不用通訊器?」
「呵呵呵。。。。」文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有。。。」他在這個星球就倆朋友,一個是柳下晃,一個阿三。通訊器這種東西他倒是有一個,是柳下晃給自己配備的,但基本作用只有一個,他們倆兄弟找自己的時候,才發揮作用。他們倆呢,根本就不用聯繫,隨時都像膏藥一樣黏在自己身上。這次出門,他根本就沒想起來帶這個東西,自己的通訊錄上的兩個通訊人,都在身邊,還用個毛通訊器啊,大喊一聲足夠了!
「沒有?沒有是什麼意思?」圖利斯哪裡知道文西的具體情況,這種人手一個的東西,怎麼還會有人沒有----就連三歲的娃娃都不缺,「你不會連個電話都沒有吧?號碼是多少,我幫你聯繫。」說著,伸出兩個手指,在自己眼前一劃,彷彿是作法一般,文西清晰的看見圖利斯雙眼裡金光一閃,雙目有些變紅,「說呀。」他說。
「這個。。。。也沒有。。。。」文西做個無奈的手勢。那可是一連串無聊的數字,文西可沒興趣記著。甚至就連圖利斯這種虹膜通訊器都很抗拒,感覺在眼睛里安放一個晶元,就像在透明的窗戶上蒙上一層紙,眼睛可是心靈的窗戶,以後還要靠它拋媚眼呢,蒙上一層紙算怎麼回事。所以,他的通訊器在外人看來很土,就是一副眼鏡,用的時候戴上,不用的時候取下來。
在給文西配眼鏡的時候,文西這個要求可以說把兩個小夥伴都驚呆了,在柳下晃和阿三的心裡,重複一萬遍『鄉巴佬、土包子』,才同意了文西的要求,在店老闆極度的鄙視目光下,戴上了那個『眼鏡』。
「那就沒法了。」圖利斯雙眼用力眨了一下,恢復的正常。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坐在那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個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孩領著三個怒氣沖沖的男孩,快步走了過來。
她看見了文西和圖利斯,停下來,露出兩個酒窩:「大哥,大哥,就是他,就是他搶了我的鞋!」
圖利斯見狀,刷地站了起來,渾身進入戒備狀態。
「小子!」帶頭的一個男孩,上下審視了一下圖利斯,面帶慍色,出言道,「是你搶了我妹妹的鞋子?」
圖利斯答道:「啊,鞋子啊!她的鞋挺漂亮的。我挺滿意。」
「你滿意?我沒聽錯吧?」青年冷笑道,「今天,你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會把你打得你親娘都不認識你!」
「哦,原來是你找我打架的,早說呀」圖利斯也沒客氣,語帶譏諷地說,「找那麼多借口乾嘛?還我搶你妹妹的鞋?怎麼,你妹妹的鞋鑲了金邊呀,一雙破鞋有什麼值得稀罕的,值得我搶么真有意思!」
「。。。。。。。」青年一時語塞,說實在的,當初妹妹說她的鞋子被搶,他也不信,誰沒事搶一雙鞋子幹嘛,變態呀!怎奈妹妹信誓旦旦,也不由得不信,這才帶倆兄弟過來看看。
「你這雙鞋是搶的?」文西也聽明白了,伸出一隻腳對圖利斯說。
「那那那」小美女一下子抓到了證據,拉著哥哥的手臂,指著那隻鞋說,「就是這雙鞋,我沒說謊吧。」
「好啊」青年說道,「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小妹妹,話可不能亂說哦」圖利斯急忙申辯道,「你明明是賣給我的,怎麼能說我是搶的呢,錢你都收了!」話好說不好聽,尤其是現在這個處境,周圍可都是有身份的人,這要是讓別人知道,自己居然去搶人家小姑娘的一雙繡鞋,不知道會傳的多難聽了,說不定還會給自己安放一個『變態』的標籤。
「你。。。。你那麼凶。。。。我敢不賣么?」小姑娘有些委屈,「就是搶!那可是人家的。。。生日禮物,多少錢都不賣!你還把人家弄疼了。」
「。。。。。。」大家齊刷刷地把目光集中在圖利斯身上,就差把手指頭戳到他的腦門上,大罵『禽獸』了。不然,就算是買,也沒有把人『弄疼』的道理。
圖利斯趕緊跟小女孩道歉解釋:「俺是軍人出身,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大哥讓我去弄雙鞋,俺就得去弄,你知道,俺是一個粗人,出手粗手粗腳沒有輕重,沒有深淺,要是輕了重了,深了淺了,把你弄疼了,你多擔待,多包涵!」
「你小子磨磨唧唧、嘰嘰歪歪地說什麼呢」文西更沒想到,買雙鞋還會買出血案,見他嘰嘰咕咕地沒完沒了,問道,「你把人家姑娘怎麼了?」
「我能把她怎麼樣」圖利斯有些不好意思,臉色微紅,「就是。。。。就是她的鞋不好脫。。。。我用了點力。反正我給了錢,鞋子就是我的,我脫自己的鞋,沒問題嗎。」
「啊?你是。。。。。這雙鞋是你從人家的腳上扒下來的?」文西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個傢伙不但說著虎狼之詞,還有虎狼之舉,關鍵,還說得他媽的十分有道理!
「哦?怎麼著,你搶了我妹妹的東西,我還得感謝你唄;我覺得你是不是該過生日了?給你一個忠告,趕緊舉報一個生日宴,也好讓我順便祝你生日快樂!」青年這時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讓我舉辦生日宴,怕你沒有那麼大的面子!我敢舉辦,你敢來么?!跟你客氣客氣。你還真把我當蛋糕了!給你刀,你敢切嗎?也不怕崩了你的牙口!」
「哼!」來人道,「我們就一言為定!」
「啊……」文西猜那個人和自己一樣吃驚。但通過這短暫的接觸知道圖利斯就是這樣的人,他就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騙人?」文西興奮地加了一句。
「為什麼要騙人?今晚我就要舉行盛大的生日宴會,我這就去安排。」
「這樣的話,什麼都擋不住你。」文西飛快地說了一句。他說得對,我知道他的話有多麼正確。圖利斯長得小巧可愛,非常健康,反應靈敏,他的數學一定非常的棒。他會把一切邏輯都打亂,還會讓你覺得他很有道理的樣子。
「我們——嗯,我,」青年說,「也是來參加的。」
「還有我,」另外兩人也附和道,「我們倆。」
「哦,太棒了!」
「哥哥!我的鞋呢,我的事還沒說完呢」受害人沒弄明白,自己的事還沒解決,他們就成兄弟了?不甘心又堅定地加了一句。
她沒有笑。
青年沒理會妹妹的話,而是非常誠懇地對圖利斯道:「哦,太好了!說不定我們今晚上能好好地喝一杯。」
「喝一杯?」圖利斯的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問道,「你們確定要來喝一杯?」
「當然了,兄弟。你的生日宴會,我們怎麼能不好好地喝一杯?」說完,青年露出非常真摯友善的笑容,可是,這個笑容的意義任誰都能感覺到,不但是皮笑肉不笑,還帶著一股寒意,陰惻惻的。
「這是約會?還是約架?」文西還是察覺到端倪,每個人的笑容背後都有故事!看著笑容可掬的三個男人,一個個地與圖利斯熱情的擁抱,不知道故事背景的,一定以為他們就是多年未見的好友,在熱情地相互送上自己的祝福。
「我」三男一女離開后,文西開口道,「你知道我的,我最喜歡熱鬧。你的生日宴會。。。。不會拒絕我吧?」
「你!想參加?!」圖利斯停頓一下,才說,「不,我不會這麼想的——這個圈子很複雜!有名額限制的,你就別參加了,好嗎?」
圖利斯看上去卻一點兒也不煩惱。見文西的態度很堅決,便說:「你擅長什麼兵器?」
「哦,不!」文西哪裡知道打個架還這麼多的規矩,群架么,大家舉著板磚,一頓互拍,誰把誰拍服了,舉手投降抑或把對方拍跑了,不就結了?,我擅長什麼兵器?我從來都沒打過架,我哪知道擅長什麼兵器,反正自己玩遊戲的時候,就只用過魔杖,便信口說,「我最擅長使用魔杖!」
他盯著文西看了一會兒,隨後把視線移向一邊。
「我對遊戲不感興趣。」圖利斯冷靜地說,「特別是電子遊戲。」
文西不懂他的意思,問道:「為什麼?」
「知道怎樣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嗎?」
「不知道。」文西承認,「你們不過就是打個架,不管單挑還是群毆,我想,和當兵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你錯了!」圖利斯說,「你以為我們這麼鄭重其事地約架,每個人背包里裝一塊板磚就夠了?大多數人認為只需要兩隻手、兩隻腳,外加一顆笨腦袋。這種貨色當炮灰還行,在冷兵器時代,也許熱兵器時代也是這樣,覺得手下有這種兵就夠了,但現代士兵卻必須是個專家,技能之高,放到其他行當里隨便就能混個碩士。
我們可不會啟用任何笨蛋。所以,為了打發那些堅持要服役、卻缺乏必需技能的人,我們不得不發明出一系列骯髒的、噁心的和危險的工作,讓他們知難而退……至少讓他們在這輩子剩下的時間裡牢記他們的公民權來之不易,付出了昂貴的代價。
就說剛才在這兒的那個小娘們吧,也許她只想當飛行員,我希望她能實現願望;我們總是需要好飛行員,好飛行員數目不夠。
但如果她沒能通過考核,在對決的時候,可能根本就無法控制飛行滑板。後果是相當的嚴重,她輸掉的不僅僅是戰鬥,很可能連命都輸掉----畢竟,在半空中被打下來,光靠運氣是遠遠不夠的。
我們是打架,不是殺人!沒有人願意為死亡承擔後果。」
圖利斯叭叭地說這麼多,文西越聽臉色越不好看,無非就是委婉地告訴他,他文西不夠格參加他的『生日宴會』。但他說個不停,文西根本插不進嘴。
他停了一會兒,又說起來,「所以,你還是先回去吧。去上大學,然後當個數學家,研究一下數學模型或者無窮小到底有多小,或是保險推銷員,隨便什麼都行。」
文西說:「彎彎繞說那麼多,還把話說得冠冕堂皇,你就明說,我幹啥都行,就是不適合打架唄,我還是要參加。」
「噓!!小點聲!別人聽見就麻煩了!」圖利斯緊張地四處張望一下,見四下無人,也沒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才鬆口氣,說:「約架前,大家都會說一下正氣凜然的話,免得被對方抓住把柄,意思大家明白了就行。
你佔了我的名額,我會輸的,一對一,這個你懂嗎?」
文西心領神會,這是怕被發現哦,偷偷摸摸的,像要跟誰去偷情似的,這麼刺激的活動,更是心痒痒地,於是壓低聲音說:「不是說生日宴會么?我可是一名出色的飛行技師!」文西堅定地回答,「我可以將他們一個個的搓圓捏扁。」
圖利斯猶豫了——突然間意識到,如果不嘗試一下,冒一些險,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新的隊友加入了,到最後自己將什麼都不是,只是個贅婿的兒子,心中想到:「我得試一試。」
「好吧,」他說,「不能說我沒努力勸過你。」
時間就在文西緊張的期待中慢慢度過。
三個時辰后,文西和圖利斯來到了大樓的最頂層。上面有一間臨時搭建的房間,在經過一個過道的時候,二人被一個身穿醫生服裝的人截住了!
被人拿針頭全身扎來戳去,被熒光鏡看來看去,好像要進行類似體檢一類的環節。文西覺得很是有趣,打個架而已,身體檢查是怎麼回事,如果你沒病,他們竭盡所能想讓你染上病。如果他們的努力失敗了,你就通過了?
「這是肉身檢測,預防作弊----沒有人願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和一架機器人搏鬥。」圖利斯耐心地跟文西解釋。
文西問圖利斯,如果醫生通不過體格檢查的人,也就是發現對方使用了機器人,會怎麼樣。
圖利斯看上去一點也不吃驚,也許他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作弊場景,只是淡淡地說:「這個社會不會淘汰誰,他們自己就會把自己淘汰。以後就是出現再大的挑戰,也沒有人會幫助他---他會被精神隔離。」
「哦,是這樣啊」文西明白了檢測的意義,也明白是一件很嚴謹的工作,可是,「對不起,醫生,那麼這種檢查又有什麼意義呢?」文西根本不相信,就這麼敲敲打打就能把機器人挑出來。
「意思是,」充當醫生的傢伙回答道,同時彎腰用把小鎚子敲了敲文西的膝蓋,「為了搞清楚你的身體狀態那些不正常。當然了,即使你兩眼瞎得什麼都看不見,坐著輪椅進來,仍然愚蠢地堅持要參加,我們也會找同意你愚蠢的要求。只有一件事能讓你被淘汰:醫生宣布你無法理解入伍誓詞的意義。」
「入伍誓詞?!」文西覺得自己的智力有些跟不上了,根本無法理解對方的語言,包括字面意思。打個架也要發誓?發誓把對方打死還是發誓對方打不死自己?
「是的,真正的軍人必須理解的誓詞,一般的機器根本無法理解的誓詞。」那人面無表情地說。
「哦。嗯……醫生,你確認在來這裡之前已經是個醫生了嗎?還是他們覺得你長得像個醫生,你就應該成為一個醫生?」文西根本不相信,會有這樣的誓詞,只認為是對方在故弄玄虛。
「我?」那人有些吃驚,「年輕人,我的樣子有那麼傻嗎?我可是個平民僱員,不信,你看這個。」說完,得意地指著戴在手腕上的腕帶。
文西這才注意到,在他的手腕上也戴著一個『箍』,類似那些保安的箍,只是圖案不一樣,好像是一種花的圖案,「媽的,什麼毛病,就算一頭豬,好像自己帶個『箍』,就覺得自己受到什麼法力加持似的,有了神秘的權力!」文西心中著實不能理解。
「對不起,文西」圖利斯歉意地說,「我們這是私鬥,沒人敢請正規的醫生,只能這樣互相檢查了,我們也用同樣的方法檢查他們。」
進入大廳,裡面擺設很是簡陋,只是一個寬敞的平台。
另外兩人已經在那兒了,他們在平台的一個角落。而對方卻是五個人,這讓圖利斯很是吃驚,說好的一對一,現在,對方明顯比自己一方多一個人。
圖利斯陰沉著臉說:「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是不是沒帶腦子?」
那兩位臉色微紅,剛想做出解釋,對方的人群中卻走出一人,文西定睛一看,正是那位自稱是那個女孩的哥哥的青年,只見他走了過來,指著身體檢查單,身份證副本,非常正式地說:「我邀請並要求你們,各自檢查這些文件,確定他們是誰,並且確定這些文件和站在這裡的這位先生之間的關係。」還把目光直接鎖定在文西的身上。
文西毫不懷疑對方針對的目標就是自己。
青年還加了一句:「根據我們的發現,文件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不被允許的,你們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嗎?」青年對文西不能出具『人證』耿耿於懷,認為這是破壞了規矩。
「這有先例,」圖利斯回答道,「只要你們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機器人或者仿生人,根據法律『疑罪從無』的原則,他就是人,生物學上的人!」
「我呸!」青年往地上啐了一口,嘲諷地說,「你說他是人,他就是人啊,你以為你是誰?法官呀!」
「您是什麼意思?」
「給你十分鐘。」他冷笑一聲,「如果十分鐘之後,你還沒有證據證明他是『人』,你會知道你不能及時回應的後果。」
「你以為你是誰,還給我十分鐘!」被指著鼻子質疑,圖利斯的脾氣也上來了,有些時候,態度比事實更重要!圖利斯認為,必須表面自己的態度。
「沒事,根本沒事,除了在你的檔案上會有個記錄,『出具虛假證明』,而且你不會,不會,絕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對方認為抓到了對方的把柄,加重了威脅的語氣。
「呦,王公子」圖利斯上前兩步,「你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打不打,你倒是給句痛快話啊。今天五對四,老子認了。我一人對你們兩個,照樣把你們打得滿地找牙!」
「你以為老子怕你呀,還你一對二,不是小瞧你,就你這樣的,老子可以對付一打!」
。。。。。。
「先生,兩位先生」文西見兩人你來我往,一個手指著天,一個手指著地,幾乎臉對著臉,在那口吐芬芳地吵,擠眉弄眼的罵,提虛勁,就是不動手,實在是受不了了,「咱能不能先打,打完再逼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