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此去
天空被洗的發白,一出殿,便感覺一股燥熱襲來。
衛言頂著烈日,在大殿上走得從容。
百官覲見。
官員們在烈日下排成兩列,此時無風,衣衫不動,因為這份寂靜,便顯得整個場合有些肅穆。
有人戴著枷鎖被戴了上來。
鏈鎖隨著他的走動嘩啦作響,日光照耀在虞長臨的身上,傷口滾燙,卻不覺疼痛。
只,額間有汗珠不斷滾落了下來,額心也有細密的汗珠。
官員們看著他身上血淋淋的傷口,一時之間卻是有點分不清,虞長臨究竟是熱的還是疼的。
「罪臣衛長臨,拜見聖上。」他行禮行的依舊恭敬,完全無一絲不妥。..
衛言看著他,唇角帶笑,眼中隱隱發冷。
似乎他和虞長臨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但,其實是該例行問些什麼的,問他罪臣衛長臨,你可知罪?
但衛言不敢問,他怕他問他,臣何罪之有?怕他對他說,臣有罪,但功大於過,為何不能功過相抵,非要走到這一步?
他只是道:「帶走。」
剛一說完這話,虞長臨便被帶走了,他深深看了衛言一眼,抿緊了唇,一句話都沒說。
長街兩旁已經站滿了百姓,聽說今天是皇家的祭祀,他們也都出來看個熱鬧。
孟珍夢也身在其中,皇室已經給了說法,說他父親的死,說那些事情確實是皇家乾的,只是幕後指使人不是當今聖上,而是康源帝。
她胸口緊了緊,只覺得嗓子有些發澀。
可後來,那個葉公子找到她,給了她一樣東西,足以摧毀皇家傳來的證據。
可孟珍夢不懂,葉公子既然一開始便有證據,為什麼當日不直接給她的父親,而是要等她父親死了,發生一系列事情之後,再將證據給她?
她指尖有點涼,她不是傻子。
她站在長街一側,看著對面一角那個戴著白色斗笠的身影,她能想象到斗笠下面是怎樣一張風華絕代的臉。
多美的男子,心竟然是黑的。
只是,她咬了咬下唇,終究是不甘心父親死後,她還被皇家人這麼愚弄。
人群開始嘈雜起來。
有人先開了口子:「那個囚籠裡面的人怎麼這麼眼熟?是我們的虞將軍吧?」
「噓!他可不是什麼虞將軍了,他可是梁國派來的女干細。」
「可他終究是做過我們虞將軍的呀。」
「可他如今被抓了,能不惹上麻煩就不惹上麻煩。他如今可是個***煩,聽說,他還是那個人的兒子。」
「那個人的兒子…前朝那個暴君啊。」
「是啊,畢竟有其父必有其子,龍生龍,鳳生鳳,暴君生出來的恐怕難是明君。」
這句話一出來,另一個人立即噤聲了。
前朝的暴君,那可是個厲害人物,誰敢賭呢?
孟珍夢站在人群中聽完了這些話,目光也望向了長街中央。
長街中央是兩排長長的皇家侍衛,侍衛們正護著一個牢籠,牢籠里安靜坐著一個渾身枷鎖的人。
那人身上傷口很多,衣衫也破舊,但是這人神情淡然,眉眼不動如山,端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仙人姿態。
她少時似乎遠遠見過他一眼,後來他娶了妻,為了妻子做一個駙馬時,她還有點瞧不上他,在她眼裡,做一個大將軍才是最威風的。
她想不明白,有男子竟然會為了女子,甘願困在四角的天地里。
時間久了,他的面貌便在她的記憶里淡去了。
今日一瞧,那朗月面貌又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這是和葉無聲截然不同的男子俊逸。
孟珍夢知道自己,其實只是喜歡好看的人。
但她今日里突然有點羨慕衛昭,若是沒有記錯,虞長臨披著孟安的身份回來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衛昭府中做面首。
當日的那場公主府婚事,至今還有人津津樂道。
她收斂了眼中神情,看著囚籠遠去的方向,默默後退,慢慢在家中僕從的掩護下,上了一輛大臣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