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故人」

陳雨落腦子很亂，她總是不自覺地想到那個陰鬱的少年，他們是在一次精英怪圍獵中認識的。

陳雨落是當時的主力，在系統的幫助下，她的實力算得上是前列的，但是在陷入劣勢后，之前或是豪邁，或是幽默的隊友，一鬨而散，只剩下那個倔強的少年。

她忘不掉，那個瘦削的少年舉著比他還要高的盾牌，拚死擋住精英怪的身影。即使右手骨折，還是抵著怪物，為她釋放殺招爭取時間。

事後她問他，為什麼要這麼拼，明明他有不止一次機會逃走。

男孩只是笑了笑，他說，我只是不想再退縮。

單單是憑藉自己的好惡，便堵上一切的人，他普通的實力下是那麼的耀眼。也許是因為拋去了現實的面具，男孩顯得是那麼洒脫。

當時，少女斟酌著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也逃走，你該怎麼辦？」

少年看著她，眼神平靜中蘊含著不屈

「那又能怎樣呢？連能復活的遊戲中都不敢面對死亡的恐懼，更何況現實呢？」

少女總感覺他知道些什麼，卻什麼都沒說。

後來她和少年經常聯繫，也常常組隊下本，不過因為實力差距，兩人的往來漸漸少了，畢竟她常面對的敵人越來越強，讓她越來越難分心。

直到後來，她永遠失去了他的消息。

那時遊戲入侵，海族肆虐，措不及防下，人類損失慘重，聽說他的親人在那場戰爭中喪生了。隨後就失去了他的消息，他最後曾經說過，曾經有個選擇擺在他面前，他卻因為膽怯，選擇了放棄。現在，他後悔了。

「會是你嗎？」

陳雨落失神，她一直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直到他失蹤後半年，她還是一直尋找著他的痕迹。

少女擦去眼角的淚光，打開面板，通過搜索功能，很快便找到了那個賬號。遲疑了片刻，她還是在申請理由里加了一段話。……

江凌離開眾人視線后，迅速提升了自己的移動速度。他仔細辨認了一下死氣的濃度，然後朝著樹林深處飛快移動。

「再等一會兒……」

江凌心中默默估量自己走過的路程，直到十幾分鐘后才止步，此刻，他能感覺到，再向前走幾千米，空氣中的生氣便急劇降低，他快要離開樹林了。

江凌臉色難看，額頭上青筋暴起，盡自己所能壓制著某些東西。

「就這裡吧。」

他輕聲嘆息道，隨後，龐大的死氣從他那瘦弱的軀殼中噴涌而出，甚至形成了濃郁的黑霧。

從江凌體內離開后，黑霧瘋狂地向外擴張著，僅僅幾分鐘這片黑霧便籠罩了足方公里。所過之處，生機湮滅，數以萬計的生靈還沒反應過來，便化為僵硬的屍體。

這便是死亡隨行，他所在的地方，便是眾生的墳冢。

當然，還有就是他現在實力增長過快，適應不了突然暴增的力量，等到他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也就不會這麼窘迫了。

在無窮無盡的黑霧之中，江凌靜靜盤坐，身體適應著新生的力量，他有感覺，他並不是真正的送葬者，到現在他的力量還沒有完全展現。

在操控死氣的同時，江凌意識打開面板，此刻，因為世界公告和信息泄露的原因，他是徹徹底底出名了，連收件箱里都已經有上千封郵件。

江凌很清楚，這裡面絕大多數的郵件都是垃圾，是其他玩家試探以及無聊之作，但此刻正好用來練習一些特殊技巧。

例如將死氣操控刻入本能。

這是一種分心控制的技巧，並不是特別高端，只需要不斷練習就能做到。但它帶來的收益在江凌看來遠遠超出練習時所付出的精力。

他一直相信，只有受控制的力量才是真正可靠的。況且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遊戲里，在那個傢伙呈現的未來中，現實世界並不安全，雖然他能承受得住，但他父母……

他總不能一現世，便引起大片人死亡吧。

一邊看著收件箱內的信件，一邊用精神力控制著死氣，他現在只能做到簡單地給死氣下命令，更高技術要求的動作還做不到。

而高達23點的智力雖然沒有明顯提升他的智商，但精力方面異常充沛，只是短短兩分鐘，就有幾十封信件被翻閱刪除。

和他預料的一樣，絕大多數信件都是質疑他觸發任務，或是想要從他這裡套情報的，中間還夾雜著一些勢力的招攬。這些對他來說都是無用信息。

突然，他停了下來，原本凝聚在一起的死氣頓時散開，重新變成黑霧，但他仍然沒有在意。此刻那雙漆黑的眼眸盯著那封信件。

「是你嗎，東城江凌。我知道你母親姓胡，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問你沒有空，我有些事想找你談一談。」

「我的身份泄露了嗎……還是說這封信只是巧合……」

江凌看著那封信的發信人，一個叫「纖塵」的昵稱，他想不到周圍有誰會用這個昵稱，而他父母和他興趣愛好截然不同，再加上那本小說的名氣並不低，大概率不是他們。

「看來要見一見這封信的主人了。」

江凌臉色淡漠，在這個遊戲里，他現在無疑是最強的存在，只要能限制住那個人的行動，阻止他回到現世，那他就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

「請問你是……」

似乎對方也很在意這件事，僅僅片刻，對方就回了消息。

「你好，我是誰你現在不需要著急，到時候見面之後我會告訴你。現在請問你還在新手出生地，蔣家村嗎？就是那個崖底全是森林的那裡。」.

江凌眼神微眯，看來這個「纖塵」知道不少東西，他必須見一見他了。……

另一邊，陳雨落看到江凌的消息，頓時鬆了口氣，看來他還是那個名字。

很快她就編輯了一條信息發了出去

「我知道那個『迷途的無心者"任務，以及這個遊戲的一些情況，找個機會談談？」

「纖塵」短短的一句話卻透露出不少的信息，讓江凌忍不住眉頭微皺。略微思索片刻，他決定答應對方的請求。

他仔細操控自身散發的死氣，萃取出最為精華的一縷，然後再打上死之印固化，然後通過郵件發送了過去。

「跟著它的指引，你可以找到我，其他的到時候詳談。」

發完消息，江凌再一次瀏覽起郵件來，周圍不受控制的死氣翻湧著，卻始終不敢越過他的膝蓋，卑微地匍匐在他腳下，宛若朝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