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流箭

「幼稚。」

蕭璟可是在等著沈明淵的誇獎，可不被誇上一字半詞也就罷了，還被說幼稚！他故作怏怏不樂，一臉幽怨的道：「他們能接，本王就不能？」

「他們可不會問接的好不好，放我下來。」沈明淵拽了一下蕭璟的頭髮，想從他懷裡跳下去，可卻被蕭璟攬的更緊。

蕭璟見沈明淵就是不誇他，便擺出一副小流氓的樣子，說道：「誇本王一句接的好再放。」

沈明淵嗤聲一笑，尋到蕭璟耳邊輕聲說道：「再不放開，我感覺…要起興了…」緊接著，又在他耳邊吹了口。

蕭璟氣呼呼的沒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卻被那一口氣吹得打了個激靈，愣了片刻又才反應過來他話的意思，瞬間面紅耳赤，連忙將沈明淵放了下來。

四周漆黑，沈明淵的話又是在蕭璟耳邊悄悄說的，兩個侍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然也不知道為何突然陷入一片寂靜。

蕭璟沉默半晌，才尋回了自己的聲音，氣呼呼的撇過頭去說道：「越發放肆，真是不知分寸！」

此話一出，一旁的兩個侍衛忽覺背脊一陣發寒，大氣不敢出一下，默契的向後退了一步，緊緊倚著牆壁，可沈明淵卻揚起了笑，只覺得此刻的蕭璟簡直要…

嬌死了。

「是王爺眼前正事不做，還擱這撒嬌…」沈明淵說著，拍了拍蕭璟的肩膀便朝黑暗的長廊走去，語氣淡然：「走了，等王爺處理完了事情，再任王爺處置。」

「…」蕭璟連忙跟上去，略帶不滿的說道：「說任本王處置，到時還不是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怎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

「難道不是嗎！」蕭璟又氣呼呼的說了一句。

兩個侍衛在後頭怔了半晌，驚訝的半張著嘴，這怎麼可能是蕭璟！

玩歸玩，鬧歸鬧，該做正事時，總不能開玩笑。

「百齋樓的人，都找到了嗎？」

「…」蕭璟瞧他一眼，才說道：「找到了周堯。」

「還…」還有嗎三個字，沈明淵沒有問出口，只咬了咬唇，垂著頭攥緊了自己的衣衫。

蕭璟知道沈明淵擔心柳竹筱，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不直提的好。

在潮濕陰暗又狹小的空間里無法二人並排前行，蕭璟在沈明淵身後緊緊跟著。

不遠處的拐角隱隱有了些光亮入目而來，走到拐角，只見靠牆的一邊，一個小小的油燈，弱弱的亮著。

這個通道，短而寬闊，能看到對面的門半掩著，只是…

滿地的箭。

沈明淵想起卓鈺司的話來，他說這兒是有機關的。

沈明淵有些不敢相信，卓鈺司竟然真沒說謊。

眼前這一地的箭，可想而知還是觸發了機關，沈明淵問道：「可有人受傷？」

「放心。」蕭璟撫了撫沈明淵的頭髮，說道：「本王為了印證卓鈺司的話，故意探了探而已，走吧。」

兩根小小的蠟燭弱弱的亮著，不足以照亮整個寬房間，地上、牆邊、角落大概有十幾個奄奄一息的人，儘管如此，仍有侍衛不斷從兩側通道里抬出人來，斷了手腳的有，血肉模糊的也有…

這是推開門后，沈明淵所聽所見的場景，他心中一緊，下意識的環顧四周找他要找的人。

沒有看到。

只看到了倚在牆邊周堯，緊閉著眼睛，生死不明。

蕭璟瞧著沈明淵，沈明淵格外平靜，他順著沈明淵望向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周堯身上。

蕭璟淡淡道：「他還活著。」

沈明淵方才幾乎是忘了蕭璟的存在，蕭璟這輕輕一聲，直讓沈明淵嚇住了，他這才發覺自己表現的太過鎮定，眼前這個場面，在蕭璟眼中或許自己感覺到驚慌與恐懼才是對的。

「蕭…嗯！」沈明淵剛扭頭看向蕭璟，蕭璟便一手攏過沈明淵的脖頸，沈明淵順勢便倚在了蕭璟懷中。

蕭璟淡笑道：「在這兒站著動也不動的，嚇到了不是？」

沈明淵抬眼看他，沉默片刻才輕輕推開他道：「像什麼樣子…」話音未落，沈明淵便看向侍衛不斷抬出人來的地方。

蕭璟猜測沈明淵此刻定然有極想親自去裡面尋柳竹筱的衝動，可因自己還在他身側，他便選擇忍著，只能期待下一刻被帶出來的是柳竹筱。

蕭璟也不知自己猜測是否正確，但他知道若真猜對了，那沈明淵此刻心中定是萬分煎熬的。

他本不想沈明淵來此，一是怕有危險，二是見沈明淵那麼擔心柳竹筱便不想他與柳竹筱見面，蕭璟承認自己尚有私心，可比起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私心，他更責備自己還沒能給沈明淵一個交代。

讓他安心，好像更為重要。

蕭璟捏了一下沈明淵的臉頰，說道：「願意隨本王進去么？」

沈明淵抬眼看向蕭璟，並未猶豫，點頭應下。

蕭璟帶著沈明淵來到一條通道入口，窄小、昏暗，兩旁一個又一個的鐵門，那挨著的距離極短，可想而知裡面是多小的房間。

沈明淵進入通道后左右看著，果不其然，那房間都是又低又小，裡面除了地面的稻草，再空無一物。

更像墳墓。

沈明淵走過的每間房間，他都留意了，不見柳竹筱的身影，眼看還有一半距離就到了盡頭，他心中越發不安。

如果不在此處？還能去哪兒？

沈明淵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急了幾分，這時，一個侍衛朝他們走來，施禮道：「王爺，盡頭不是牆壁，是個石門，正試著打開。」

蕭璟點頭表示知道，揮了揮手侍衛便又回了去。

蕭璟看向身旁的沈明淵，只見沈明淵正盯著自己，是想自己馬上起步的。

這也就頓足了這一會兒，沈明淵已經皺起了眉。

蕭璟回過頭來，心底嘆了口氣，繼續向前走，這條通道是極長的，左右房間不下五十，又走了幾步，沈明淵發現接下來的房間都是空的了。

「咯—吱—」

正前方一聲響聲傳來，沈明淵看去，只見牆面上石壁移開，又現出了一條狹窄通道來。

「王爺！打開了！」

門前的侍衛進去兩人，蕭璟與沈明淵也加快了腳步，走到石門前，還沒問什麼，裡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啊——」

隨即一旁的侍衛驚道：「是李三的聲音！」

蕭璟蹙眉，急忙對沈明淵說道：「等著。」。他正準備當先進去，沈明淵卻一把拉住了他，低聲道：「我也去！」

蕭璟本能的意識到有危險想開口拒絕，可沈明淵就那樣緊緊的抓著他的手，眼神十分堅定。

「…在本王身邊。」蕭璟嚴肅的說著，即使他知道孰強孰弱、知道自己若能解決的眼前這人也易如反掌。

「好。」

蕭璟與沈明淵一同進了牆道，侍衛點了火把也跟進來，可剛邁了一步，三人腳底下就突然沉下一分，突然後上方傳來吱的一聲，沈明淵意識不好，急忙轉身一把將侍衛推了出去，侍衛驚叫一聲，摔出去的片刻手中的火把落在地上，轉瞬間一扇石門竟從上方落下，砰的一聲，砸在地面上。

而剛才侍衛所站之處，正是這落石門的正下方。

火把斷成了兩節，不巧的是，有火的那一段留在了外頭。

二人皆是沁出了冷汗，這也才知腳下踩著的這塊石板，是有承重限制的，一旦超其所承，那石門便會重重砸下，堵住出口。

外頭的光，照不進來一絲一點，二人觸碰拍打石門，一時無從下手。

看來暫時是沒有辦法出去的。

沈明淵說道：「朝里走，看看是否還有別的出路。」

「本王去尋，你在這兒等著，剛才那兩個侍衛許是遇到了什麼事，你…」

「我不會做王爺的累贅。」沈明淵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極是認真的。

累贅，何談累贅，若真有什麼極危險的事，蕭璟心裡明白，自己才是沈明淵的累贅。

蕭璟怕他誤會，解釋道：「本王沒有，本王只是…」

此時沈明淵拍了一下蕭璟的胳膊，便向深處走去道：「走吧，不能只讓王爺一人去。」

蕭璟嘴唇動了動，可什麼都沒說出來，只邁步連忙緊跟上他。

幾次轉折后，又走了一段路，沈明淵本走在前面，可不知幾何時又被蕭璟護在了身後，蕭璟先感覺腳底踩到了什麼，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走過來時都是摸著牆壁的，先別說踩了什麼，就是一把利刃在他眼前，他都是看不到的。

蕭璟移開了腳，沈明淵見他停步，問道：「怎麼了？」

「有東…嗯！」蕭璟話還沒有說完，腳腕突然被抓了一下，他心中一顫，正要踹開那東西突然說了話：「王爺…」

二人一驚，聽著聲音是剛才那個侍衛，連忙蹲下身來撫他起來，蕭璟的手從侍衛脖間穿過想扶他起來，卻感覺滿手的濕。

一股熱流。

血…

蕭璟不假思索的連忙撕開了一塊衣服。

「有人…快…」

「別說話！」蕭璟凝神，打斷了侍衛沙啞的模糊不清的聲音，手中細心為他包紮。

多年的經驗，即使看不到，蕭璟也知他傷勢如何，傷到了脖頸，越說話這血流便越難以制止，可又不由心中慶幸這傷並不致命，快些找到出口，這人便有救。

可若不趕緊就醫，他也撐不了多久，一點一點的、意識清晰的死去，那是極大的折磨…

沈明淵也知道時間緊迫，聽侍衛所言，想必是這裡還有其他什麼人，在蕭璟為他包紮的同時，沈明淵時刻警惕戒備著四周。

可是，他等來的卻不是什麼人，只聽得一下一下微弱的莎莎聲盤旋耳邊。

沈明淵站起身來，他聽到了，可蕭璟並未聽到，並未因為沈明淵的聽覺異於常人，而是由於小時總被父親扔到各種機關陷陣的原因，對於各種機關的反應便迅速。

本能告訴他，要跑。

「蕭璟！」

蕭璟似乎也意識到有什麼不對，迅速為侍衛包紮好后便將他背起：「走！」

二人朝前方疾跑，可已經來不及，先是寒光從沈明淵眼前飛過，他本能向後一躲，緊接著，那沙沙聲越來越大，便有無數寒光疾速馳之。

「沈明淵！」

「王爺小心！」

利箭即出，則躲是不及，二人驟然分開些遠，只二人並非尋常人家，自都有應對之法，若非四周黑暗，蕭璟定能看到沈明淵的足尖在那飛馳的箭上連點數下。

「沈明淵！」

「無礙！」

「沈明淵！」

「無礙！」

「沈明淵！」

「無礙！」

…

蕭璟一聲一聲喊著沈明淵的名字，沈明淵一聲一聲迴音，直到飛箭停止。Z.br>

「沈明淵。」

「在這兒。」

二人尋聲走向彼此，沈明淵說著：「這兒不易…」

「咻—」

二人這才剛舒了口氣，一支流箭竟從上向下飛來，且好巧不巧的就落在二人中間，二人本能後退，可就這一兩步，原本踏踏實實的地面，竟都一腳踩空。

「明淵！」「蕭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