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如夢初醒
無論兵將，盡可誅之。
這話朱允炆說得很簡單，但是在大臣們眼裡，其分量可就完全不同了。
要知道，至從燕王朱棣叛亂以來，每逢出征，皇帝都會有一句重要指示——勿使朕背負殺叔之名。
也是因為這句話，使得將士們上了戰場，多少都有些畏手畏腳，畢竟一筆難寫兩個朱字，不管怎麼說，燕王與皇帝，永遠都是叔侄關係，皇族血脈。
就在大臣們愣神之際，翰林學士方孝孺，突然出班向朱允炆躬身問道：「陛下，當真無論兵將，盡可誅之？」
「當真！」朱允炆肯定的道。
「可含燕王朱棣乎？」方孝孺追問。
「當然！」朱允炆再次肯定，而且語氣明顯加重。
得到皇帝肯定的回答，這可是驚到了在場所有大臣，他們都沒有想到，皇帝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朝廷兵將可殺朱棣。
「陛下聖明！」方孝孺躬身行禮，朗聲說道：「若如此，平定燕軍叛亂，指日可待矣！」
朱允炆聽著這話，覺得有些彆扭。
不過他並未生氣。
這件事本身就是原身假仁義。
「這事兒也怪朕！」朱允炆嘆息道：「在此之前，朕念及皇族血親，不忍刀劍誤傷四叔...」說著，他頓了頓，才道：「朕一直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但是朕現在發現，朕好像錯了。」
「朕當他是叔父！」
「但他卻一心要與朕為敵。」
朱允炆似乎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說道：「他為了一己私利，擅動刀兵，致使天下再起動亂，朕實感痛心疾首。」
「陛下！」
大殿上的文武，似乎有些感動的樣子。
「儘早平定這場叛亂吧...」朱允炆嘆息道：「也好讓天下百姓，重回太平日子。」
「陛下聖明！」
「陛下聖明！」
霎時間，大殿上的文武大臣，齊聲高喊道。
聽著大臣們的恭維，朱允炆卻並無半點欣喜，雖然他知道歷史的發展進程，原身的一些錯誤舉措，他可以及時進行糾正。
但是——
這場靖難之役一刻不結束，他的心就一刻不得安寧。
主要是敵人太強大，由不得他不緊張。
等大臣們的恭維聲罷，朱允炆已經有些乏了，這是他第一次參加朝會，雖然他很著急，但是他也知道，欲速則不達。
很多事情，還得一步一步的推進。
「退朝！」
太監劉元安的一聲唱喝，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本來還想稟奏其他事情，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出列，而是一起畢恭畢敬：
「恭送陛下！」
等到朱允炆已經離開奉天殿，大臣們這才陸陸續續的退出大殿，不過退走的時候，他們卻是各有心思。
有人是神采飛揚，一臉輕鬆。
也有人面露疑色，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還有人與身邊同伴，低聲的議論著。
「方大人！」兵部尚書齊泰一邊往前走，一邊問身邊的方孝孺道：「不知今日陛下之變，方大人你怎麼看？」
怎麼看......方孝孺聞言，頓了一下，淡淡的道：「如夢初醒，不得不變。」
皇帝今日的變化，確實有些大。
不過方孝孺以為，這是因為經過這一年多，朝廷與燕軍的征伐，或許皇帝終於想通了一些事情，他不得不變而已。
齊泰聞言，微微點頭，道：「方大人所言極是！」然後他頓了頓，回頭看向奉天殿，感嘆道：「此乃大明之幸也！」
另一邊，朱允炆退朝後，剛回到乾清宮，就叫來了太監劉元安，他道：「去給朕準備一套便服。」
「萬歲爺！」劉元安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問道：「萬歲爺您要便服作甚？莫非是要出宮？」
劉元安是朱允炆的貼身太監，深得朱允炆原身的信任。
平時朱允炆對他也還不錯。
換成其他太監，絕對不敢如此多嘴。
「別廢話，趕緊去！」朱允炆瞪了他一眼，並沒有給他做任何解釋，倒是提醒他道：「不許跟任何人提及此事，否則朕要了你的腦袋！」
嘶——
劉元安雖然是皇帝近侍，他也熟悉這位皇帝的脾性，此時見皇帝如此說，他自然不敢再多嘴，趕忙應了一聲，就小跑出去。
...
一個時辰后。
金陵街頭，一對青年主僕，正在街上閑逛，跟在後面的小廝似乎有些嫌棄，看著主子就跟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一樣。
這對主僕並非他人，正是偷偷溜出紫禁城的朱允炆，還有他的貼身太監劉元安。
雖然通過原身的記憶，朱允炆對這個時代的很多事物，還有人物都並不陌生，但是真正當他走在金陵街頭，還是有些激動。
從皇宮出來，他與劉元安便一路步行，前世最討厭逛街的朱允炆，這次是逛得不亦樂乎。
畢竟難得穿越一回，而且還是大明朝。
也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新身份，有些緊張，還有些壓抑。
所以才決定換身便裝，到民間走走。
當然——
也只是局限於金陵城內。
還別說，逛街確實能舒緩人的緊張心情，僅僅只是小半個時辰，朱允炆的臉上，不時就能看到欣喜，有時候還扮著驚訝。
前世也去過不少的古鎮古城，但是真當他身處古人生活的時代，以一個古人的身份，去感受他們的生活狀態時。
別說，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滿大街瞎溜達，朱允炆就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見啥都覺得特別稀奇，特別是遇到小吃攤販，逢小吃必買，也不顧自己身份，當街就開始吃起來。
這讓跟在身後的劉元安，既疑惑又有些嫌棄。
心說萬歲爺您以前也不這樣啊，咱宮裡啥好吃的沒有，您怎麼就像一個久禁籠中的鳥兒一般呢。
就在劉元安疑惑間，正吃著糖葫蘆的朱允炆，突然將他喚至近前，然後低聲道：「逛得差不多了，咱們去魏國公府。」
「啊」劉元安愣了一下，問道：「爺，您就這樣去？」
「不行嗎？」朱允炆白了他一眼，道：「頭前帶路！」
劉元安那是更加的無語，不過他好像已經猜到，皇帝今兒換便裝出來，原來是想去魏國公府。
只是，讓他不解的是，心說萬歲爺您要想見魏國公，可以直接讓他進宮，用得著折騰這樣一出嗎？
不過，作為下人，他也不敢多嘴，只得在頭前帶路。
穿過幾條街巷，主僕二人便來到魏國公府門前，朱允炆並未直接硬闖，而是讓劉元安先去亮明身份。
看門的侍衛，原本是趾高氣揚，但是當看到劉元安亮出自己的腰牌，立即就換了一副面孔：「內侍可容末將通報？」
「不用了！」跟上來的朱允炆擺了擺手，然後就看到劉元安一副恭敬的模樣，那侍衛頓時有些驚慌，躬身道：「兩位請！」
剛進入魏國公府，就看見一位四十來歲，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與一名年約二八的妙齡女子說話。
那中年男人，朱允炆認識，上午的早朝上，他就見過。
魏國公徐輝祖，大明開國元勛，中山王徐達長子。
「魏國公！」朱允炆一邊往前走，一邊笑呵呵的喊道，那徐輝祖開始一愣，等回頭看向朱允炆時，立時大驚失色，急忙與身邊女子快步上前：「不知陛下駕到，微臣有失遠迎，請陛下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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