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 沒有麥芽兒的世界
寅時，晨鐘鐺鐺作響，魏昊意識清醒，還未睜開眼，就側身順手往身側熟悉的位置摸去。
他摸了個空。
大魏帝王登時眼開雙眼，與太上皇如出一轍的丹鳳眼透著探尋和隱隱緊張。
「眠眠？」他試探地呼喚，無人回應。
眠眠，你在哪兒，別開玩笑了。夜裡涼了，仔細招了風寒。」
回答他的是寢殿外小瓜子的聲音。
「主子，可要起了？」
「娘娘呢？」
［娘娘？昨晚未曾有妃子留宿啊？］小瓜子直覺今天皇上有些奇怪，皇上不是貪色之人，也從不留宿妃子，今兒是怎麼了？
「敢問皇上，問的是哪位娘娘？」
此言一出，魏昊也覺出不對了。眠眠一向愛愛賴床，不到日上三竿不起。
再則，魏昊也是經歷了異世穿越之人，他直覺今日的氛圍與那次經歷很像。
「小瓜子，朕我問你，如今是何年何月？……當今皇后又是誰！」
小瓜子愣了愣，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他不敢拖延，直接了當:「回皇上的話，如今是源治十三年中呂。
當今皇后是國子監祭酒陳巽陳大人的嫡親孫女——陳綉羅。」
晴天霹靂！
「武安侯府小郡主麥眠桑何在？」魏昊慌了神，又追加一句，「就是麥家小九妹！」
「……啟稟皇上，麥家八個兒郎，沒有女娃。哦，說是原先也是有的，只是武安侯原配夫人第四胎難產而亡，一屍兩命。
之前醫者說過，她那一胎，應是個女娃娃。」小瓜子說著重重跪地，磕頭。
他從小伺候皇上，知道這沒出世的麥家小九，定是對皇上至關重要之人。
「死了？沒了？」魏昊只覺得內心胸如擂鼓，腦殼裡如萬馬奔騰而過，整個人從上到下，鬧哄哄的，不得消停。
「眠眠，沒了……」魏昊怔怔地，眼神空洞，喃喃自語。
殿外的小瓜子覺察不對，輕喊了說話，「奴才斗膽…」輕輕推門，一個閃身而入，然後以迅雷之勢，迅速關門。
他疾步走到龍塌前，跪在腳踏上問:「主子，聖人，您怎的了？」
魏昊呢喃半晌，又定定看向貼身心腹，「錦行，朕能信你嗎？」
「能！主子！您能！小瓜子這條命是您給的！奴才若是背主，就讓我……就讓我永墮阿鼻地獄，生生死死做那茅坑裡的蛆蟲！永不超生！」
此咒不可為不毒，且帶著些噁心。
魏昊心中那些惆悵，給他這有味道的誓言一衝，淡了許多。
碩豐，哦，現在是源治皇帝了。源治帝魏昊正視小瓜子，「錦行，朕現在問你，你要好好的，如實回答。」
「皇上那您問，奴才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末了，他又補一句，「就算不知道的，奴才也能給您查出來！」
「朕問你…」魏昊眼神嚴謹，氣勢鄭重。
小瓜子望著主子嚴肅的樣子，也不禁凝神閉氣。主子定是要問些有關國體的機密事由。
「朕，現在有幾個孩子？可曾……寵信過妃子？」
依然是大內太監總管的瓜錦行，聞言有些羞赧，他撓撓頭皮，頗為無奈地道:
「皇上，這事兒，您不是自己知道的嘛～」
「什麼知道不知道，爺問你，你就痛痛快快答！」
魏昊急得踹了小瓜子屁股一腳，都什麼時候了，還給爺我打馬虎眼兒！
「哎呦！爺您輕著點，疼！」話雖這麼說，但小瓜子挨了踹心裡還特高興。
【就是這個味兒！萬歲爺還是我的爺！錯不了！】
「爺，您是知道您自個兒的。您一向潔身自好，對那事兒也不熱衷，宮裡的娘娘們，都是擺設。
您說抬諸位娘娘們進來，就是為了讓朝堂上那些個上下撲騰的，能鬆口氣兒，讓你消停會兒。
哦，子嗣這事兒，您之前說不著急。等您過了天命之年，就在朝里朝外的尋摸些好孩子，接進宮來，做繼子。」
「那就是沒有子嗣，也沒有碰宮裡頭那些女人。」
魏昊到這裡，才長吁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其他的女人，不然眠眠知道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他的！
「是。」
「我的爺，我的親爺。您到底怎麼了？您好歹給小瓜子一句話，讓底下人有個章程啊。
您這樣，是有什麼事兒嗎？要不要叫太醫來看看？奴才我，我害怕。」小瓜子淚眼汪汪，他是真怕啊。
魏昊回神，凝視著兩世都忠心為主的錦行。他是他從小到大的玩伴，心腹，朋友。
「錦行，朕有一夢……
……於碩豐元年，聘福安大公主麥眠桑為後。
可是，一夢醒來，朕的身邊沒有她。」
……
「皇上，咱不怕，咱們想想辦法，總能回去的！
到時候，您記得帶上小瓜子，小瓜子也想看看我那一世的媳婦長啥樣兒呢！」
……
「錦行，現在是多少年了？」
「回皇上的話，現在是源治二十三年。」
「錦行，咱們還能回去嗎？」
「能的嗯，一定能的，皇上。」
……
「小瓜，現在是第幾年了？」
「萬歲爺，現如今是源治三十年。」
「今兒是給我選兒子的日子吧？」
「是的，爺，咱們趕緊的吧。」
「朕記得，在那一世，朕的大兒子，都登記了。朕帶著眠眠，和幾個小兒子，小孫子，小孫女兒，遊山玩水，好不快活哦！」
「皇上，今日過後，這一世的您也有兒，有孫了。」
……
「錦行，朕還能回去嗎？」
「能的，一定能，皇上，天上地下的，奴才都陪著您！」
「皇上/父皇/皇爺爺！」
「皇上殯天！跪！」
源治六十年，大魏第四代帝王昊薨，享年八十一歲，謚號賢宗，史稱魏賢宗。
賢宗，勤政愛兵，勵精圖治，萬年行禪讓制，則麥氏第五代言清為帝。為大魏後期，「清元盛世」奠定了夯實的國力基礎。
有贊其文治武功的，當然也有閑得慌探尋帝王家陰私的。
有野史稱，魏賢宗好男風。
單看他妃嬪眾多，但多是老死宮中，也不得見天顏。中宮皇后，至死仍是處子之身。
且魏賢宗死前傳旨:不與妃嬪同葬，只留貼身太監瓜錦行一人守墓。
瓜錦行，死後入黃陵，生生世世侍奉帝王。
他是大魏王朝歷史上，最長壽的皇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