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是小女孩的手？

在客廳中，一個小女孩正神色惶恐的看著蘇銘，身上穿著一件直垂到腳的圍裙，地上還躺著一把正在咕嚕嚕打轉的鍋鏟，想必剛才的咣當聲就是它發出的。

「爸...爸爸，我今天在學校被老師留了下來，所以回家遲了，你不要生氣，我馬上燒飯」她緊張的解釋著，一邊解釋，一邊在那個不合身的圍裙上擦著小手。

蘇銘聞言整個人就好像被一道閃電劈了一樣，怔怔的站在那裡。

這是他夢境中聽到多次的聲音，就算是在萬千人海中，他都可以精準的聽出蘇雪所發的聲音。

他抬眼看去，面前的女孩子，扎著一個簡單的馬尾，小巧的臉蛋，微微有些泛著黃，像是營養不良導致的，大眼珠子撲閃間流露著一絲慌亂和緊張。

「雪兒......」蘇銘忽然哽咽了起來，看著面前這個心心念念的女兒，顫顫巍巍的伸出自己的手，摸在蘇雪的額頭上。

曾經幻想的看見雪兒的時候，要說的話，要認的嘴，全都被哽咽堵在了胸口，一句都說不出來。

然而就算沒有千言萬語，光光這一聲雪兒，就讓得蘇雪的身子剎那間緊繃起來。

蘇雪的眼淚從眼眶裡緩緩流出，眼神之中有驚喜但更有恐懼。

自己的爸爸多少年沒有叫自己雪兒了？這幾年，他每次抬頭賤種，低頭雜種，就連一聲蘇雪都未曾叫過。

今天他居然叫自己雪兒？

然而在蘇雪的驚喜之餘，她更擔心的是今天爸爸為什麼要這麼親切的叫自己，難道說是有另外的企圖？

又要自己的學費拿去買酒？不會啊，以前爸爸都是直接搶的，根本不會討好自己。

還是說他知道老師已經開始責怪自己每天都不做家庭作業，要打自己了？可爸爸照理不會知道自己最近不做作業啊，他這兩年都沒有管過自己啊。

其實這些天蘇雪因為需要錢去付一些費用，不得已每天回家，做了家務，就立馬開始做串珠子的活，為了多賺錢，她甚至晚上做到很晚，根本來不及做家庭作業。

因此今天她們的班主任把她留了下來。

忽然蘇雪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自己的爸爸也要走了？像媽媽那一夜那樣？

「爸，你不要拋棄我，我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可以改」蘇雪忽然猛的一把拉住蘇銘的手，眼神之中都是懇求之色。

然而當蘇銘的手被蘇雪拉住的一剎那，蘇銘瞬間雙目瞪大。

這是一個小孩子的手？

蘇銘猛的翻過蘇雪的手掌。

蘇雪小小的手掌中，居然毛毛糙糙的，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戳了很多次一樣。

按理來說，這樣的小孩，手掌應該很柔軟才是啊，怎麼會這麼粗糙？

這明顯就是家務做多了，或者什麼工作做多了導致的啊！

自己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蘇銘強忍著自己嚎啕大哭的悲痛，摸了摸蘇雪的後腦勺：「你放心，爸爸不拋棄你，你去做作業，我來做飯給你吃」

他拿起了地上的鍋鏟，走到農村的大柴灶前，準備動手做飯。

可是聽了蘇銘的話，蘇雪不但沒有驚喜，反倒是面露懼色，好像印證了她心中的猜想一樣。

她猛的撲過來抱著蘇銘的大腿：「爸爸，你是不是也要走了？要拋棄雪兒了？」

「我已經沒有媽媽了，要是爸爸你也要拋棄我，那我真的就只有一個人了，嗚嗚唔.....雪兒一個人害怕！」

蘇銘面露異色，怎麼自己想做飯給她吃，她反而哭成這樣子？我可不要走啊，我還想留下來好好的愛你，疼惜你，給你過上好日子呢！

他手忙腳亂起來：「不是啊，爸爸不走啊，你別哭啊」。

已經很多年沒有哄女孩子的經驗了，蘇銘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哄自己的女兒。

蘇雪抬著頭，小臉已經哭的通紅通紅，一雙眼睛跟開了開關的自來水龍頭一樣嘩嘩的往外淌著淚水。

「嗚嗚嗚，以前媽媽走的時候，也說不走，給我燒了一頓飯，後來就再也沒有回來」

「現在爸爸，你肯定也是在騙我，等我早上起來的時候，你肯定也沒有人了，嗚嗚嗚嗚」

蘇雪緊緊的拽著蘇銘的褲腿，不肯鬆手。

她被自己的媽媽孔蓮騙過，當時天真的她，還以為有好吃的，開心的不得了，結果醒來就聽到了媽媽再也不會回來的噩耗。

這一個經歷，在她的心中已經刻下了深深的刀痕。

看到爸爸今天異樣的表現，她反而流露出了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和明事理。

「不不不，我不走，真的不走！」蘇銘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蹲在身子正想將蘇雪抱起來。

「蘇銘，你是不是瘋了！你女兒這麼懂事，你居然還要打她！」一聲怒喝從門口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