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說情
紅霜閣小廳里,葉家老太太喝了一盞茶,瞧著院中玩笑的人與徐老太太閑話了一回,忽然又道:「你家寧丫頭當真不打算回裴家了?」
徐老太太聽見這話,眉頭一皺,哼道:「你這老傢伙,打聽這個做什麼?怎麼?裴家那誰尋你來做說客了?」
因裴家老太太的事,徐老太太對寧國公府上下所有人,幾乎都沒什麼好感。
葉老太太知道她心有疙瘩,忙道:「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還這樣大的火氣?仔細傷了脾胃,回頭有你受的!」
她咳了一聲,目光在小廳里一轉,乾脆道:「再說了,就算要做說客,這滿廳的人,個個都是說客!」
這廳里除了徐老太太和葉老太太外,還有沈家老太太、王夫人、葉夫人。
薛氏也不請自來了,只因徐老太太不待見她,一直沒能找到說話的機會,這會子聽老太太這樣說,心中也頗為尷尬,恨不能將裴衍抽一頓。
「你可別扯我們下水,」沈老太太接話道,「我今兒只是來赴宴賞花的,可不給誰當水說客,要當你自個當去!」
王夫人悠悠打著團扇,也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這些老東西操那閑心做什麼?倒不如喝喝茶,賞賞花,讓他們小輩兒自個折騰去。」
葉夫人在一旁笑而不語。
薛氏坐不住了,又起身與徐老太太一欠身,道:「老太太,這原是我家衍哥兒糊塗,我替他給您賠個不是……」
徐老太太哼了一聲,打斷她的話:「要賠不是你讓他自己來,讓做母親的代賠是什麼意思?」
薛氏心道:「他就是來了,您也不見他啊。」
她尷尬地扯著嘴角,賠笑道:「您說的是,回頭我就叫他到您跟前來負荊請罪!只是……寧丫頭在徐家叨擾多日,只怕多有不便,不如就先叫我接了她到裴家住兩日,等過些日子您想她了,我再送她回來。」
徐老太冷撇她一眼,冷哼一聲:「我倒沒聽過,自家姑娘住自己家裡是叨擾的。」
一句話便拆了薛氏的招,薛氏立即接不上話了。
葉老太太道:「你瞧瞧你,說著說著怎又急眼了?」
「我急眼了嗎?」徐老太太瞪她一眼,「我沒有!」
「看看看看,這又急了不是?」葉老太太專拆她的台,「一把年紀的人了,同一個小輩急眼,也不怕傳出去叫人笑話。」
徐老太太瞪她一眼,才要說話,葉老太太就搶話道:「你不替寧丫頭著想,也該替你未出世的大孫子想想才是,你就忍心看他一出生,就要接受自己父母分隔兩地的事實?」
「咱們這些知情人心裡明白這事兒錯在小九,可那些不知情的哪裡明白?」葉老太太又指了指廳里的其他人,「你自個問問她們,那些不知情的究竟是如何說你家寧丫頭的!」
王夫人委婉道:「不過是些酸話罷了,老太太您不必放在心上。」
「酸話?」葉老太太激動道,「都快指著寧丫頭的鼻子罵她不知好歹了,還能叫酸話?前兒還有人托我去裴家說親的,想把自家姑娘說給你那孫女婿做繼室!」
徐老太太道:「誰是我孫女婿,他不是!」
葉老太太也急了:「誒,你這老傢伙,好好同你說,你怎還不聽呢?」
徐老太太瞧了薛氏一眼,故意道:「你們不必勸我,我自有注意。外頭的人要說閑話就讓她們說去,嘴長在他們身上,我攔不住。我只等年底寧丫頭生完孩子,就帶了她到渝州去,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管他什麼尚書夫人,太師夫人,咱們不稀罕!」
「可不能啊,老太太!」薛氏著急道,「寧丫頭還這樣年輕,獨自帶著個是要遭人非議的。您不能害她啊……」
「害她?」徐老太太冷笑一聲,「哪有你裴家害她害得深?」
葉老太太一聽這話,來氣了,她起身道:「你這老頑固,同你說不通……走走走,咱們都走,讓她自個倔去!」
說著,她又回頭瞪了徐老太太一眼,故意道:「我現在就去裴家提親,給咱們太師大人說個七八房,氣死你!」
「是嗎?那我謝謝你啊,」徐老太太道,「謝謝你幫我家寧丫頭脫離苦海!白露,送客!」
葉老太太氣走了。
再過一會兒,其他人也尋借口告辭了。
白露送完人回來,看了眼徐老太太的臉色,低聲道:「老太太,這樣不好吧?葉老夫人說的也有道理,要是就這樣把人得罪了怎麼辦?」
「你當她真氣呢?」徐老太太呸了一口,道,「那老東西故意同我吵呢。」
白露不理解,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徐老太太道:「咱們那前姑爺仗著同葉家四姑娘的交情,恐怕沒少煩她來尋我說情。她不想得罪裴家,也不想得罪我,就故意提起此事,惹我生氣,又當著滿屋子的人同我吵,叫人以為她同我鬧僵了,裴家就不好再請她說情的。呸,幾十年的交情,當我不知她想什麼似的!」
白露懂了,又上前替老太太捶著腿,試探著問道:「那您呢?真不打算再讓三姑娘回裴家去的?」
徐老太太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道:「少鬧套我話。你是知道的,從前我就不同意這門親事,因他站得高,身旁就危險。如今他站得更高了,比從前更危險了,我哪能放心寧丫頭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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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徐琅也問了徐寧同樣的話。
徐寧沉默許久,卻是模稜兩可地回道:「再看吧。」
「看什麼?」徐琅不解,「前頭寧國公府出事,祖母接了你回來,你也不顧危險地跑回去跟他們同進退,我不信你對他沒情。」
徐寧沒否認,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有些。」
徐琅越發不解:「那你為何還……」
徐寧道:「當日他說和離,是不想連累我,我明白。只是,我一想到他因這些理由,就不顧我的意願要與我和離,就忍不住生氣,一生氣就不想回去了。」
徐琅聞言,將她看了好幾眼,震驚道:「我從前怎不知你氣性這般大?」
徐寧笑道:「從前不敢,如今有人偏愛,便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