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血濺三樂

正邊上拆馬車車頂的林芝華，見到趙雲的一手，停下來鼓掌道：「子龍叔叔，你好厲害！剛才那拆車的劍法可以教我嗎？」

趙云：……

武正元聽到子龍兩個字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指著趙雲道：「你是大夏永昌侯，趙雲趙子龍？」

趙雲轉過頭看向武正元，輕聲問道：「剛才問你話的時候費國翊軍將軍趙雲。」

武正元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雖然兩鬢斑白，身材卻依然壯碩，站起來時和趙雲差不多高。

他冷哼道：「哼，你也知道你是費國的翊軍將軍？如今為何成了大夏之臣？」

趙雲一時語塞，這個正是他不願意提起的事情。

這時，林燁朗聲道：「你這話就問得不對，當年你武正元不也當過嬴帝國的走狗么？」

嬴帝國滅亡費國后，那些費國老臣多數還在擔任官職。

包括武正元在內。

只不過那時候，嬴帝國的太尉肯定輪不到他，只任了一城的太守。

後來荊楚國戰，武正元剛開始也是持觀望態度，後來見大夏兵鋒極盛，便也「審時度勢」地開城投降。

在費國復國后，他因為獻城之功，被李令月恢復了太尉之職。

武正元聽到林燁的嘲諷，頓時怒目圓睜，罵道：「哪裡來的小子，竟然對老夫出言不遜？」

「武正元你出仕在費國，后又稱為嬴國太守，大夏入境時，你又降了夏軍，你這三臣太尉又有什麼臉面在此處狺狺狂吠？」林燁說話的聲音不大，句句都是直戳武正元的心口。

特別是三臣太尉這個詞，侮辱性不可謂不強。

趙雲在一旁聽得覺得十分痛快，論罵人，皇上果然是行家裡手。

而此時，在旁邊圍觀的百姓，都在交頭接耳，相信不用很久，三臣太尉這個稱呼便能傳遍整個費國。

武正元連吸了幾口氣，胸中又羞又怒。

他自認為這麼些年來，他屹立不倒，正是他以「識時務為俊傑」為座右銘，如今雖然沒有擔任實職，也是最為高貴的三公之一。

可眼下在大街上，在眾目睽睽之下，特別是在涼同光和常翰文兩個老匹夫眼皮底下，被人如此戳著脊梁骨，簡直忍無可忍！

那兩個老匹夫還在車內一句話不說，特別是涼同光，車駕都被卸了大半，還在那裡裝烏龜，實在是可惡！

武正元這麼些年來何曾受過如此的大氣？

他猛地抽出腰間的寶劍，對著趙雲以及林燁的車駕道：「來人，將這兩個襲擊當朝三公，辱罵太保的傢伙拿下！」

可那些護衛，互相看了幾眼都不敢上前。

且不說趙雲的一身武藝當世絕頂，就說大夏永昌字，其分量也不是費國太保能比擬的。

武正元見自家護衛如此慫，便揮著劍道：「武家家規，凡有怯戰者，家人一同陪葬！」

護衛們心中一驚，想到家中妻小，便只能咬著牙，鼓起勇氣向趙雲逼近。

這時，林芝華也不再去拆了那牛車，而是倒拖長槍，站到趙雲身邊。

趙雲輕聲道：「小少爺，這麼些人還不需要你親自動手。」

說罷，輪流先松再握，手中的青釭劍似乎體會到了持劍者的殺意，發出了輕聲的劍鳴。

趙雲怒喝一聲，也沒往那些護衛殺去，而是直奔武正元。

武正元能當上費國的太尉，一身武藝也不差。

只不過如今年老體衰，不復當年之勇。

見趙雲持劍朝他殺來，他也不逞強，一聲怪叫，便往護衛身後逃去。

反應之敏捷，速度之快，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六旬老人。

連趙雲都有些意外。

「擋住他！殺了他！」武正元躲在護衛身後，揮劍喊道。

趙雲看了看密集的人牆，輕嘆道：「看來，不大開殺戒不成了。」

正在這時，被拆了大半的牛車中，一個瘦削非常的老人扶著尚還完整車壁走了出來，對趙雲道：「永昌侯既然衣錦還鄉，血光太盛總是不好的。」

這瘦削的老人正是太師涼同光。

涼同光正是諸葛恪之前的尚書令，也算是操持了費國朝政十數年之久。

和武正元不同的是，涼同光在嬴帝國滅費之前，其實便已經歸養，在費國淪陷的這段時間裡，他以七的高齡私下奔走，一直在為費國復國而努力。

當時李令月還未歸國的時候，趙雲便是和涼同光一起共事了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兩人的關係還算融洽，之前林燁讓他去拆牛車時，他在猶豫，也正是因為三輛牛車當中有涼同光的車駕。

「涼先生，哦，現在是涼太師了。」趙雲倒垂長劍，朝涼同光拱手行禮道。

涼同光笑道：「什麼太師不太師的，子龍還是喊老夫一聲先生為好。」

趙雲在與涼同光敘舊，武正元卻覺得是個機會。

在他的低聲威逼之下，四名護衛突然持刀往趙雲撲了上去。

隨後，武正元竟然親自挺劍跟在了後面。

他想趁前面四人拖住趙雲的時候，自己找機會一劍刺死趙雲。

殺趙雲除了報剛才的羞辱之仇外，武正元還有更深層次的打算。

大夏永昌侯若是死在費國……

呵呵，那到時候引起的動亂，正是圖大事之時啊！

趁著趙雲鬆懈之時偷襲，時機也正好！

武正元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可他卻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林芝華。

就在四個護衛撲上偷襲之時，林芝華便以最快的速度擋在了趙雲身前。

手中長槍只是一挑，四個人的喉嚨便各自多了一條血線。

「噗！」

鮮血噴洒而出，四個護衛只覺的眼前一花，喉間一涼，便將性命交代在了這裡。

圍觀的百姓見到死人了，尖叫連連便向四處散去。一時間，原本圍滿人的街上，立刻沒了人影。

武正元跟在護衛身後，只見到四人突然暴斃，驚得連忙止住身形。

可這時候已經晚了。

他的家傳至寶青釭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武正元，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趙雲冷聲道。

突然的變故，讓涼同光都反應不及。

他本來是想勸一下趙雲，化解兩人之間的衝突，最好不要在城內見血，以免驚嚇百姓。

可誰知道武正元卻在此時發難，涼同光張了張嘴，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冷冽的劍刃貼在脖子上，武正元連手中寶劍也握不住了。

除了早年在戰場上的衝殺，他已經多年沒有感受到如此真實的死亡威脅了。

「你，你想解釋什麼？」武正元怯聲道。

「當日京城城破，你身為太尉為何棄城逃跑？」趙雲問道。

武正元心中想著該如何回答，大街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趙雲轉眼望去，只見近百人的騎兵正策馬往他們方向趕來。

那些騎兵的裝束，趙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白馬，白盔，白甲，白色披風。

正是公孫家的白馬義從！

而在白馬義從前方，帶隊的就是公孫家的家主公孫瓚！

白馬義從來得極快，很快便將此處團團圍住。

公孫瓚第一眼便看到了趙雲。

他跳下馬，快步到了趙雲跟前，雙手拍在了趙雲的肩上：「子龍？真的是你！」

而他這一舉動，正好幫武正元解了圍。

正當武正元要往邊上退去時，林芝華的長劍就抵住了他的腰間：「別想跑。」

武正元只好苦著臉站在了原地。

趙雲見到是公孫贊，只好放下長劍，單膝跪下拱手道：「白馬義從百夫長，趙雲參加主公！」

公孫瓚哪能讓他跪下，死死托住他的手臂，道：「子龍，今時不同往日，你可是大夏的侯爺，怎麼能跪下國的小臣？」

趙雲不記得自己多少年沒有見過公孫瓚了。

費國被滅，公孫瓚便帶著白馬義從去了曾國，趙雲曾經多次想要聯繫，卻始終找不到公孫瓚的蹤跡。

費國復國后，公孫瓚與白馬義從隨著王玄策的入境，也收割了一些嬴軍的人頭。

只不過，西線因為王玄策的存在，完全掩蓋了公孫瓚的戰績。

「主公……」

「不可再稱主公，呼我字型大小就可以了。」公孫瓚道。

「這……」

公孫瓚揮揮手，看了眼地上倒著的屍體，皺眉道：「子龍，這四人是你殺的？」

趙雲剛要回答，林芝華便搶著道：「是我殺的，他們竟敢偷襲子龍叔叔！」

「這位是你的子侄？」公孫瓚問趙雲道。

趙雲一聽連忙否認：「不是不是。」

他哪裡敢當林芝華的長輩？

公孫瓚微笑點頭道：「那便好。來人，將當街殺人者拿下！」

「是！」

白馬義從立刻朝林芝華圍了上來。

「主……公孫大人，你這是要幹什麼？」趙雲急道。

公孫瓚依舊笑著道：「子龍，你知道的，費國律法規定，凡當街殺人者，不管其身份，都要押入死牢，擇日過堂判罪。」

趙雲苦笑道：「公孫大人，我還是勸你不要這樣的好。」

「哦？」公孫瓚奇怪道，「子龍，你我相識已久，在我心中，你可一直都是正直無雙的國士，從不做違反律法之事，今日怎麼為相識之人求起情來了？」

趙雲看了眼林燁的馬車，他自然知道公孫瓚的脾氣。

這位前主公，什麼都好，講義氣，對下屬極好，就一個問題，過於迂正。

「啊呀，此事容我去府上與你解釋。」

「不行。」公孫瓚斷然拒絕道，「一碼歸一碼，今日見到子龍，我很高興，可見到這四具屍體，我身為三樂城太守，心中卻難受得緊。」

公孫瓚的話音未落，林燁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呵呵，公孫瓚，三樂城太守，好大的官威啊，連朕的妹妹你都敢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