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極慧之人
「你們費盡心思把我騙進超凡局,又在我面前搞這麼一出大戲,到底是為了什麼?」
想到自己這段日子遭受的辛苦和危險,張煥恨得咬牙切齒。
張清風沒有回答張煥,而是轉過身,先仙家抱拳,「感謝幾位前輩,過段日子我和這孩子帶著好酒好菜來看你們。」
其中的黃衣老叟開口道:「我喜歡這個孩子,腦袋好用,心眼也好,就是心裡太擰巴。」
張清風打趣道:「能不擰巴嗎,他早就覺得你不對勁了,想跑,但是又怕自己猜得不對,把你扔下害了你,一直不敢動彈。」
「哈哈哈!」
黃仙大笑起來,「誰能想到這孩子不走尋常路啊,我藏得好好地,竟然能誤打誤撞找到我這裡來。」
聽著兩人對自己的討論,張煥有些不好意思,趕緊道歉。
「實在是小子太莽撞,我當時就想著逃命了,在您噓噓的時候衝撞了您,還弄得您一身尿光腚滿林子跑。」
話音落下,其餘幾位都安靜了,甚至還稍稍讓開了和黃仙的距離。
黃仙靠近張清風,面無表情地問:「這孩子從小沒挨過揍嗎?」
「孤兒,下不去手。」
「也是。」
張煥:我聽得到,你們好沒禮貌啊!
黃線:你才沒禮貌!
「所以你們折騰這一頓,到底是為了啥?」
張煥有些不解,如果只是為了考察他,特意過來,又跳舞又追殺又打架,這規格太高了。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你小時候淘氣搗蛋乾的事被大傢伙知道了,想要嚇唬嚇唬你,給你個教訓。」
聽到這話,張煥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以前的事......知道多少?」
「一部分吧。」
「我在二爺捲煙里塞鞭炮?」
「他知道了。」
「我把村裡單身婦女的貼身衣物偷過來掛在三叔院子里。」
「也知道了。」
「我的黑狗血換成了番茄醬?」
「這事也是你乾的?那次抓綠毛粽子,關鍵時刻潑出來一坨番茄醬,被追著跑了三座山,現在她看到番茄醬就控制不住地開金光咒。"
張煥乾笑了兩下,其實更氣人的事他也干過,只是不敢說出來。
小時候,到了飯點,弟弟妹妹們都有父母叫著回去吃飯,只有他自己往空無一人的家裡走。
雖說爺爺奶奶經常叫他去吃飯,可畢竟和父母的陪伴不同。
他從未流露出悲傷和羨慕,總是笑著和其他孩子們告別,可他終究還是個孩子,只是有張厚臉皮而已,哪裡不會傷心難過。
看到有的孩子犯了錯被父母和長輩懲罰,他也跟著學會了變著法地調皮搗蛋,想得到大人們的關注。
可他做事手腳太過乾淨,村裡長輩們根本查不出是他做的。
其他的孩子們更是被他治得服服帖帖,把他視作童年陰影。
「你說教訓我是主要原因,那其他的呢?」張煥抬頭看著眼前的老人。
張清風沒有回答,反而轉過看,點頭示意。
一陣風吹過轉眼間消失在了林子里,不見蹤跡。
張煥正要詢問,只見白樺樹排成了兩排,讓出了一條小路。
「走吧,障眼法而已。」張清風邁步走上前,張煥也趕緊跟上。
走出白樺林,又見一片寬廣平坦的林地。
老人伸手一指,「這就是咱們張家人落葉歸根之地。」
眼前佇立著上百棵幾十米高的大樹。造型各異的山石層出不窮,奇花異草也隨處可見。
雖是墓地,走在其中張煥卻無陰冷詭異之感,反倒感到自然和諧。
與瓦欄村遍地墳塋的格局不同,張家的祖墳更顯強調風水格局和規整,
每座先輩的陰宅格局都與周圍的樹木山石融為一體,各成不同的格局,但陰宅與陰宅之間又互為一體。
一座座墓碑立於林中,數百墳墓共同構建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八卦盤格局。
而在整個八卦盤格局的最中心,卻是一片空地,只有零星的三座白色墓碑孤零零立在那裡。
張清風指著那三座墓碑,開口道:「小煥,過去吧,那裡有張家先輩在等你,他們會回答你的問題。」
張煥看著空無一人的林場,轉頭用眼神向張清風求救,彷彿在說:真讓我去?你說的張家先輩不會是阿飄吧!
雖然自己是張家人,按理說,他應該是不怕的,可這世上他娘的哪有那麼多按理髮生的事!
張煥哆哆嗦嗦地走進林子中間,越靠近那三座白色墓碑,越緊張。
會不會突然從腳底下鑽出來?
會不會突然趴在他的後背?
或者掀開棺材板,跳出來對他說surprisetherfker?
小心翼翼地靠近后,突然有一陣清風拂過了他的臉。
不受控制地,張煥只覺眼前一黑,等再睜開眼睛時,他再次進入了那個奇異的狀態。
而這次,他全都看清了。
他能看清數百米外,一隻鳥兒振翅沖向了一隻飛蟲,
能看清四周墳塋上站著的無數人影,或老或少,或站立,或打坐,都在盯著他看。
能看每個人影體內的顏色不同,亮度不同的光芒,以及無數條連接在他身上的金色絲線。
而他的眼前的三座白色墓碑,正站著三位露出微笑的張家前輩。
左邊那位,身著長衫,星眉劍目,氣質儒雅,頭上纏繞網巾,單手捧著一本古籍。
中間那位,身著短打,桀驁洒脫,頭髮散亂,抱著肩膀對他一挑眉。
右邊那位,身著民國學生裝,濃眉大眼,平頭,用力眯著眼睛,彷彿看不清張煥的長相。
張煥此時無比震驚,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開口。
長衫男人率先開口,「你終於來了,後輩之人。」
張煥有些結結巴巴,「三位先輩,我不知該如何稱呼?祖祖祖祖祖祖爺爺?」
中間的桀驁青年擺了擺手,「不需要這麼麻煩。我們三個都沒有子嗣,所以你也不是我們的血脈,而且我們是已死之人,你若守心持正,對我們也不需這幾分客氣。」
「那我怎麼稱呼三位?」
三位對視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慫恿對方的意思。
最後,那個眼神不太好的民國學生無奈開了口,「左邊這位,南宋生人,張書航,中間這位明初生人,張狂奴,我,清末生人,張啟智。但是......」
張啟智有些猶豫,還是開了口,「我們希望你能叫我們大佬一號大佬二號大佬三號。」
「啥?」
張煥有些傻眼,不要在這種充滿歸屬感的時候開這種玩笑啊!
「恕我多嘴,大佬這個詞,是誰告訴你們的?」
「一個小夥子,應該是你,三叔?」
「咳咳!」張煥被噎得咳嗽起來,「這個,這個大佬的稱呼啊,不是那麼合適。」
「那叫什麼?」張狂奴有些不滿,畢竟是他們準備好久的稱呼。
「你們三位平時相互之間,怎麼稱呼?」
「就叫本名。」
張煥深吸了一口氣,「那恕小輩無禮了。」深深鞠躬,「張書航先輩,張狂奴先輩,張啟智先輩,後輩張煥,請三位幫我答疑解惑。」
張書航嘆了口氣,對另外兩位說道:「我就說大佬不好吧,聽我的建議就叫男神,他也不會拒絕。神者,變化莫測,直達天意。」
張煥在一旁聽得冷汗直冒,三叔啊,你今天屁股必被打開花!
他當做沒聽見,繼續問道:「三位先輩,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我覺醒的不是張家的通靈術嗎?」
眯著眼睛的張啟智習慣性地用手推了推空空蕩蕩的鼻樑,卻發現並沒有眼鏡。
「你現在狀態,不是張家血脈中代代相傳的通靈能力,是一個更加稀有,更加強大,足以蓋過通靈之術的血脈異能。」
「那是什麼?」
「你和我們三人一樣,是張家數百年出一位的極慧之人。極慧,可觀蛛絲馬跡,可感人情世故,可通陰陽天地,可學一切術法。」.
聞言,張煥驚喜若狂,原來自己不僅不是廢物,還有可能成為如此強大的異能者。
沒有覺醒,一直是他心裡的一道坎,如今,這道坎不僅消失不見,還被告知是一處寶藏。
張煥為了有些忍不住快要笑出聲來。
但是,一旁的張狂奴卻冷冷地說道:「這次是我們幫你覺醒了極慧本能,你自己還遠遠不能掌握,就拿我們三個來說,極慧覺醒的程度和偏向也各有不同。
極慧雖然罕見,但也不至於數百年只出了咱們四人。你不如用現在的狀態,好好看看我們三個,看看極慧的真面目。」
突然澆過來的冷水讓張煥清醒了很多,他仔細觀察三位的容貌,回憶之前的對話。
不多時,張煥的呼吸有些急促。
這三位,都有一個特點。
年輕。
十分年輕。
難道?
張煥想到了一個十分可怕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