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崖底孤墳
「我去過母親的陵墓，那地方是一座空墳。」
蘇斬抬頭看著蘇烈，自城主府離開后，他曾到母親林婕墓前祭拜，卻意外發現那竟是一座無骨空冢！
「父親，您究竟要滿我到什麼時候?」
「大哥，斬兒現在也長大了，已經能獨當一面，差不多能告訴他了。」
蘇斬二叔蘇蠡此時開口了。
「唉……」
蘇烈嘆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支尚未雕琢完工的木簪。
注視著手中的木簪，蘇烈稍稍有些失神沉吟幾秒后，開口說道：
「這木簪是你娘給你雕的，本打算在你加冠之年時為你戴上……」
說道這，蘇烈聲音已經哽咽，沒有在繼續說下去。
他將木簪緩緩放到蘇斬手中，「你娘她的確還活著，只是為父無用，至今也不知道她身在何處！」
得知實情的蘇斬喜憂參半，喜的是母親尚在人世，憂的是沒有半點線索。
「為父無用！」
蘇烈眼眶紅潤，胸中悲痛萬千，就好似一塊千斤巨石壓著。
他恨，恨自己無用！
妻，尚在，自己卻不知其下落，無處尋覓，使得妻兒分離！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沒有半點責怪父親的意思。
自他記事起，每逢佳節，父親便會拎著糕點到母親陵墓前坐上一天，同母親講最近發生的事。
想到這，蘇斬的眼中不自覺的有淚珠滑落。
蘇斬連忙問道：「當初母親她是怎樣離開的?」
蘇烈搖頭。
「在生下你兩年後的一天，你母親就憑空消失了。」
「憑空消失?」
蘇斬有些難以置信。
「你父親說的沒錯，你母親的的確確就是突然消失的沒有半點預兆。」
蘇蠡徐徐說道：
「那日午後，你母親進房照看你后就再也沒有出來，等到僕人查看時，房裡卻只有你一人，你的母親從那以後就失蹤了。」
聽到這話，蘇斬怔怔有些失神，扭頭看向蘇烈。
「二叔說的都是真的?」
蘇烈點頭，猜到了蘇斬心中所想，連忙補充道：
「斬兒，你母親絕是非棄你我父子而去。」
蘇斬沒有說話。
只是心中想不通，若真不是要拋父棄子，又為何要不告而別?
此時，蘇家眾人也紛紛開口。
「你斷不可這樣想你的母親，當初她生你時難產，險些喪命，昏厥之前和產婆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保你！」
蘇家之人看來，蘇斬的母親斷非是那種絕情之人，這其中必有隱情。
蘇斬「嗯」了一聲，他也不願相信自己的母親會是那樣的人。
無人知其來歷，無人知其去往，只知姓名。
自己的母親究竟是怎樣的一人?
看著飽受思妻之苦的父親，蘇斬起誓道：
「父親，您放心，總有一天我會弄清楚一切，將母親尋回！」
「嗯，為父信你！」
蘇烈慈藹的拍著蘇斬的肩。
「時候不早了，都歇息吧。」
夜愈發深，蘇家上下相繼去歇息了，蘇斬躺在床上，若有所感。
翻身下床，來到蘇宅外。
蘇斬淡聲道：「出來吧。」
話音剛落，一處黑暗的角落，一道人影緩緩走出，朝著蘇斬恭敬一禮。
「見過血修羅大人。」
蘇斬看著眼前的黑袍男子，疑聲道：「你是白沐王的人?」
「小人名叫楚墨，是白沐王殿下暗衛中的一人。」
楚墨如實回應。
蘇斬有些疑惑，這白沐王深夜派遣暗衛到來，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有事?」
楚墨自懷中取出一枚玉質的令牌，恭敬的遞了過去。
「奉殿下命，將此物送予您。」
蘇斬接過令牌，在手中把弄，有些意外的看著來人。
「你家殿下竟有傳音石這等寶物。」
對蘇斬而言，傳音石算不上什麼珍貴之物，但亂地卻算得上是稀罕物。
「回大人的話，殿下說了真正的寶物在令牌中。」
「哦?」
蘇斬神念一動，瞬間讀取了其中訊息，得知了皇室傳訊呼延駁之事。
對此，蘇斬不怒反笑，「也好，倒是替我省了不少麻煩。」
蘇斬將傳音石遞還給楚墨，「回去告訴你家王爺，這份禮物，我蘇斬記下了。」
「是。」
楚墨躬身一禮后，並未就此離去。
「還有事?」
楚墨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王爺讓我問大人，若有朝一日大乾江山易主，大人可會出手干預?」
蘇斬輕笑一聲，反問道：「王朝更替，江山易主與我何干?」
「小的明白了。」
楚墨行禮告退後，身形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楚墨離去之後，蘇斬並未回房歇息，而是拎著幾壺酒出門去了。
蘇烈、蘇蠡二人看著蘇斬的背影很是疑惑。
「大哥，斬兒這是要去哪？」
「這孩子長大了，有事也不會全然告訴我們了。」
「讓他去吧。」
黑鷹崖，距青岩城三十里地，此地山高谷深，迷瘴重重，其間更是有妖獸出沒，極其兇險。
夜間，漆黑一片，伸手難，山間與白日相比更不寧靜，妖獸咆哮，震動山林，亂葉簌簌墜落。
山脈間，一道人影行在其中，在無盡的黑暗中淡然向前，渾身氣機不露，無任何妖獸能察覺。
此人正是蘇斬。
蘇斬拎著酒走到一處深谷上方，縱身躍下，踏空落地。
而後沿著谷地向前走了一炷香左右，來到一處深壑窪地。
在這窪地中央有著一座碎石堆砌，長滿荒草的孤墳。
「柯兄，我來看你了。」
蘇斬俯身拔掉荒草，靠著孤墳坐下，喝了幾口酒後將剩餘的酒都撒在了地上。
酒撒一地，蘇斬卻是猛的一拍腦袋。
「唉，依你的性子，理當給你帶些筆墨紙硯才是。」
蘇斬倚著孤墳，愧疚道：「你說你本是要進京趕考的，卻因救我白白搭上了性命……」
孤墳的主人叫柯文，與蘇斬起先並不相識。
八年前，柯文進京趕考，路過此地，恰巧見到蘇斬被人追殺墜入崖底，便攀藤而下，蘇斬這才得以活命。
而他卻在崖底被毒蛇所傷，最終命喪崖底。
蘇斬將手中之酒一飲而盡，以指為筆在石碑上刻下這樣一句話：
「願君有來世，鯤鵬之志，揮毫紙間，一躍龍門，終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