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宮變
吉日格勒的眼中如同淬了毒，拿起桌上的茶壺就往卓赤頭上扔。
卓赤低著頭來不及閃躲，茶壺正好砸在他的腦門上，瞬間鮮血噴涌而出。
「四皇子真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把你的人盡數收買？換句話說，若是那麼多人都被吉硯收買，那要你這個丞相還有什麼用？」
吉日格勒把牡丹推到一旁，走下龍椅。
「皇上，臣對您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鑒。您要殺要剮，我絕無二話。只是現在大敵當前，不是追究罪惡的時候，懇請陛下派兵給我，待我手滅暄和大軍，再來向您負荊請罪。」卓赤汗如雨下，兩眼渙散，他是個文臣，手中並無實權，如今所得的一切，都是依仗聖寵。
如果失了寵，他官職，財產，榮耀和地位，就全沒了。
擱在之前那些小事上，吉日格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個臣子能沒有私心呢。
但雁盪山不是小事，這關乎到了契丹存亡。即便一個帝王再昏庸無道，也不想看見一個國家葬送在自己手裡，遺臭萬年。
吉日格勒蹲下身子，平靜的看著卓赤，「卓赤，你一介文臣，如何帶兵殲滅十幾萬大軍？」
「皇上，皇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御前伺候的茶水太監蔡瑾，顧不得規矩，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
而他的到來，也讓卓赤驚恐不已。
吉日格勒轉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怎麼回事，一點規矩都沒有。」
蔡瑾扶正頭頂上的太監帽，大口喘著氣，「皇上，暄和的三皇子蕭明煜和關押在雁盪山的顧修然，領著十幾萬大軍，進了主城。守城的將士奮勇抵抗卻沒攔住，估計用不了一個時辰，就逼到宮裡來了。」
聽見這話，吉日格勒往後一仰，癱坐在地上，明黃色的龍袍，也被染了一大攤血跡。
騰雲駕霧，俯瞰眾生的祥龍沾了血，彷彿變成了一條落魄不堪的邪龍。
蔡瑾把吉日格勒扶起來，拍著大腿道：「皇上，在前面帶頭的是四皇子。四皇子很有可能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簡單，您是不知道他的功夫，以一抵十，都遊刃有餘。」
十幾萬大軍進了主城意味著什麼，眾人心裡都明白，再去調兵也來不及了。
吉日格勒在原地僵站了一會兒，身體才動了動。
他麻木的什麼都感覺不到了，還是牡丹攙扶著他坐下去的。
吉日格勒死死盯著卓赤，目光獃滯，像是一個殘破不堪的木偶，「丞相，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嗎？又是暄和的蘇太傅，又是秦地的李廣利，他們為何沒有把蕭明煜來契丹的消息告訴你。朕有理由懷疑，你是不是暄和安插在契丹的姦細。」
卓赤的眼睛里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彩，頹然的跪在地上，萬念俱灰。
暄和大軍入主城的消息傳來，宮裡頓時亂成了一團。宮女太監和嬪妃一擁而出。蠟燭，燈籠都被絆在地上，火光呈現出殷紅，烏沉的光彩。
一時間人心惶惶，到處都充斥著哭喊慘嚎聲，半邊天都被染紅了。
殿內門窗緊閉，透過窗戶，牡丹似乎看見了眉如墨畫的心上人，騎著馬朝她奔來。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就是知道，真給吉硯一把刀，他也下不去手殺吉日格勒。
他始終對這個父親，還存有一絲感情。
「咳，咳咳。」
不知是不是氣急攻心，吉日格勒不斷地咳了起來。
牡丹拿起桌上的龍泉窯青執花壺，借著泡茶的功夫，悄悄地把早就準備好的鶴頂紅加入其中。
這個鶴頂紅是她進四皇子府時，安代給的，不出半個時辰便會發作，讓她在關鍵時候用。
牡丹輕輕的勾著唇角，眼下不正是關鍵時候嗎，她要替吉硯一個個的把這些人送去地獄，「皇上，您是四皇子的親生父親，我相信他不會那麼狠心，喝杯茶吧。」
吉日格勒端起茶盞又放下，「你喝一口。」
「是。」
牡丹毫不猶豫，把倒的那杯水全喝了。
吉日格勒這才放心的喝起另外一杯，他知道吉硯恨他，卻也知道，吉硯下不了狠心殺他。而吉硯之所以選擇和蕭明煜合作，無非就是為了這個皇位。
只要能活著，皇位讓就讓了。
他才不逃，銀子總有用完的一天，哪裡能有宮中舒坦。
「再來一杯，朕還真是有些渴了。」
牡丹點點頭，又給他到了一杯。
心情平復之後，吉日格勒撐著頭，靠在龍椅上看著卓赤，「卓相，要不是你，朕也不會落成這樣。看在你跟在我身邊多年的份上，我給你兩個選擇。是你自我了斷，還是朕幫你？」
卓赤覺得天旋地轉，苦苦哀求道：「皇上，我跟著您出生入死多年，求您饒我一條命。我可是卓妃的親生父親，三皇子的親外祖父啊。」
「卓瑪，吉阿古拉。」吉日格勒喃喃自語，「以前就數吉阿古拉欺負吉硯最厲害，蔡瑾，把三皇子捆起來綁到殿外的柱子上，待會讓他跪下好好給四皇子磕頭認錯。」
在性命面前，什麼父子之情，君臣之情，都成了泡沫。
吉日格勒滿心想的都是，怎麼讓吉硯繼位之後，封自己為太上皇。
「蔡瑾，你去幫幫卓相。」
卓赤發了瘋似的朝外跑，但蔡瑾是個練家子，追上去連捅了數刀。
一代受人敬重的卓赤，就此命喪黃泉。
吉日格勒手指叩打在桌上，聲色俱厲道：「把楚妃叫過來，她不是自稱月宮仙子，能為朕祈福嗎？」
夏禾和子晴也沒好到哪裡去，二人空有心機，卻無處可施。
宮女和太監們聽見破城的消息，把殿內的珠寶首飾，古玩字畫全部洗劫一空，什麼都沒有留下。
「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先逃出去再說。」
子晴知道，只要夏禾的容貌還在，她們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惜的是，二人剛出殿門，蔡瑾就進來了。
「楚妃娘娘，這是往哪兒去啊。皇上有請，勞煩您和雜家走一趟。」
說完，蔡瑾拿出白綢，把二人的手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