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伽藍,堅持住
戰馬悲嘶,轟然倒地。
「伽藍,堅持,堅持住……」
伽藍瘋狂吼叫,鮮血淋漓的身軀從沙地上騰空而起,步槊如虹,凌空橫掃。
吐谷渾人的長矛紛紛刺空。兩聲慘嚎衝天而起,一人倒飛而出,一個被步槊砸下戰馬。
步槊借力反彈,雷霆而至,血淋淋的槊頭連人打馬一起刺穿。戰馬痛嘶,驟然瘋狂,龐大身軀帶著屍體橫衝直撞,吐谷渾人措手不及,連遭撞擊,戰陣頓時裂開一道缺口。
「伽藍,殺出去,殺出去!」
伽藍聲嘶力竭,臉上血跡斑斑,狀若猛獸。戰斧入手,身如獵豹,隨著一聲雷吼,戰斧凌空劈下,獻血迸射,慘嚎驚天,一截大腿墜落沙地,受創的戰馬四蹄騰空,打橫飛射而出。
「圍住他,圍住他!」吐谷渾人兩眼血紅,憤怒的喊聲此起彼伏,「殺了他,殺了他!」
長刀掠過沙塵,直劈伽藍後背。
躲無可躲,乾脆不躲。伽藍雙手執斧,抬身而起。「當」,長刀剁中,鉤鑲似鎧,擋住了這必殺一刀。伽藍力前沖,拚命卸去這巨大力道。戰斧再起,人借刀力,一斧劈下。
吐谷渾人長矛未起,戰斧已至,慘叫飛出。戰斧勢大力沉,去勢不減,正中戰馬背脊。戰馬凄厲慘嘶,瘋般電射而出。就在這瞬間,伽藍雙手鬆斧,一把抓住了馬鐙。失控的戰馬帶著口吐鮮血的伽藍衝出了敵陣,衝上了沙丘,一頭射向遠處的胡楊林。
「殺了他!」吐谷渾人瘋狂叫喊,拚命追殺。
箭矢厲嘯,四面而來。
伽藍再吐一口鮮血,眼前一片漆黑,眼皮沉重欲闔,「伽藍,堅持住……」伽藍的身軀在沙地上飛行,沙礫如狂風暴雨一般射來,沙塵滾滾。
「投矛,投矛!」吐谷渾人吼聲如雷,一支支長矛凌空飛起,直射失控戰馬。
「伽藍,起來,起來,伽藍,你是神,是不死的神!」
伽藍霍然睜眼,張嘴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兩手用力,雄壯身軀騰空而起,如靈猿般矯健,如鬼魅般飄忽。身軀在空中翻卷,眼前是厲嘯而至的長矛。雙手鬆鐙,兩柄橫刀奪鞘而出。落鞍,刀舞,漫天刀影,長矛或碰撞而出,或攔腰中分,或穿透刀幕釘入沙地。
「阿柴虜,來啊!」伽藍仰天狂吼,「伽藍,你是不死的神!」
戰馬如狂飆一般卷進胡楊林。
吐谷渾人帶著衝天沙塵衝進了胡楊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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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二在浴血奮戰。
高泰拖著一條血淋淋的傷腿竭力廝殺。
三個薛家青壯渾身血染,酣呼鏖戰,捨生忘死。
姜九手握橫刀,正從河邊狂奔而至。
河邊上,灰衣中年人把皮筏拉了上來。
「兩位將軍,快走!」姜九扯著嗓子吼道,「帶著某家大郎君快走。十三郎,十四郎,十九郎,掩護兩位將軍撤。薛家的兒郎,殺!」
高泰再中一刀,踉蹌後退。姜九和十四郎左右殺上,拚死護衛。
「將軍,快撤。」姜九厲聲狂呼,「幾位將軍高義,不惜捨身相救,薛家誓死相報,請將軍撤離!」
「俺是河北刑徒。」高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汗,劇烈喘息,「請遵從軍令,不要讓俺們兄弟白死了。」
姜九大為驚詫,緊接著心中一酸,淚水突然模糊了雙眼,嘶啞著聲音叫道,「兄弟,走,快走啊!哥哥求你了!」
「將軍說了,你們走了,我們才能撤。」高泰猛地舉刀狂吼,如下山猛虎一般殺進敵陣,「走!不要讓俺們兄弟白死了!」
姜九的淚水滾了下來,他一把拽住十四郎,轉身就跑。
「十三郎,十九郎,走!走!走!」
十三郎、十九郎回頭看看,猶豫不決。薛家人怎能如此絕情,拋棄自己的恩人?
「走!」喬二倒撞而回,一掌拍上十三郎的胸口,將其拍出數步開外,跟著大棓飛挑,又將十九郎挑出戰圈,「走!快走!」
十三郎、十九郎再不敢猶豫,轉身飛奔而去。
「薛家人不是畜生,是人!」灰衣中年人勃然大怒,衝上來指著姜九厲聲罵道,「你這個畜生,給某回去把兩位將軍救出來,否則我們都死在這裡,一個不準走!」
姜九一言不,衝上去就是一拳,灰衣中年人當即暈死。姜九不待其倒地,攔腰抱起,飛一般將其送到皮筏上。
「大郎君,某不會讓薛家蒙羞!」
姜九抬頭看向跟在後面的三個兄弟,「帶著大郎君走!」
「九哥……」兄弟三人齊聲叫道,「某留下。」
姜九退後一步,雙手握刀,厲聲咆哮,「走!快走!」接著他飛一般沖回河灘,站在倒插於地的步槊旁邊。繩子就系在步槊上,他這一刀下去,皮筏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皮筏載著四人迅沖入河水。
姜九手起刀落,連槊帶繩一起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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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藍衝出了胡楊林。
河灘上,喬二、高泰和姜九被吐谷渾人團團圍住,岌岌可危。
對岸河灘上已經空無一人,薛家的人已經得救。
西南天際,一股沙塵遮天蔽日,西岸的吐谷渾人已經近在咫尺。
「伽藍,堅持住,送走這三人,你就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伽藍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把胡楊林三千年的生命力全部汲取到自己的體內,「伽藍,你是神,你是無所不能的神!」
伽藍大吼一聲,雙腿用力蹬向地面,身如猛虎,風馳電掣,「殺!」
吐谷渾人霍然回頭。
金狼頭,如雄獅一般咆哮而來的金狼頭。
吐谷渾人駭然心驚,未戰心已怯。
蹄聲如雷,殺聲震天,吐谷渾人的身影出現在胡楊林里,如潮水一般呼嘯而來。
伽藍左手橫刀,右手戰斧,如神兵天將,勇不可當。
「殺!」橫刀起,戰斧落,一個吐谷渾人慘叫飛出,血淋淋的頭顱騰空而起,一截斷臂飛越了戰圈,墜落在一叢駱駝刺上。
「殺!」刀如虹,斧如山,風雷大作,一個吐谷渾人被活活砍倒於地。
「殺!」伽藍瘋狂吼叫,如一頭衝出地獄的嗜血猛獸,無堅不摧,擋者披靡。
「將軍……」喬二放聲狂呼,疲憊的身體突然生出無窮力量,鐵棓上下飛舞,連擊兩敵,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高泰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姜九撲了上去,抱住高泰踉蹌後退。一柄長矛越空刺來,撕裂了空氣,飛揚著血淋淋的矛毦,直刺其心。
「殺!」伽藍睚眥欲裂,戰斧凌空飛起,一路咆哮,惡狠狠地斬進矛手的胸膛。
矛手慘叫飛出。冷森森的矛頭剛剛入肉三分又倒飛而去,但鋒利的矛刃還是在姜九的胸膛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四溢,痛徹入骨。
姜九仰慘呼,叫得撕心裂肺,雙手卻抱得更緊,拖著高泰一步步走向河邊,走進冰冷的水裡。
喬二扔掉鐵棓,抱起粗重的樹榦,奮力向河中跑去。長箭厲嘯,連中其身。喬二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叫著,吼著,聲嘶力竭,如同瘋的野公牛,一頭衝進了河裡。
伽藍左手鉤鑲,右手橫刀,酣呼鏖戰,誓死不退。吐谷渾人更是怒氣衝天,不惜代價也要報仇雪恨,斬殺金狼頭。雙方糾纏一起,殺得血肉橫飛。
吐谷渾騎士衝上了河灘,看到三個漢兒抱著一棵大樹榦已經隨水而走,就剩下金狼頭還在河邊奮戰,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百夫長撥轉馬頭,沿著淺水打馬狂奔,手中馬槊高高舉起,直殺金狼頭,勢如猛虎。
圍殺金狼頭的吐谷渾人紛紛後撤,讓出淺水道,給百夫長出最後的致命一擊。
「伽藍,堅持,堅持住!」
伽藍不退反進,踩著淺水力狂奔,氣勢如虎。
「伽藍,殺!殺死他!」
伽藍縱聲雷吼,扔掉了橫刀,扔掉了鉤鑲,赤手空拳,迎著吐谷渾人的百夫長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
河邊的吐谷渾人興奮地叫了起來,殺聲震天。
近了,近在咫尺了。
一道電光破空而出。
百夫長的吼聲嘎然而止,蓄勢待的身軀轟然落水。
戰馬飛馳而至,四射的水花濺灑半空,淹沒了伽藍的身軀。
戰馬呼嘯而過,留下衝天水珠。
伽藍消失了。
吐谷渾人的叫喊聲嘎然而止,所有人都睜大眼睛搜尋著水面,搜尋著金狼頭的屍體。
戰馬出慘痛嘶鳴,跟著驟然騰空,沿著河邊淺灘,如閃電一般狂奔而去。
「他在馬上!」一個驚怒的聲音突然響起,「金狼頭還活著。」
「殺!殺!」吐谷渾人瘋一般打馬狂追。
伽藍翻身上馬,拔出插在馬腹上的五寸短劍,跟著一手緊拽馬韁,一手執劍,狠狠地插進了馬臀。戰馬再度痛嘶,一頭衝進了河水,一人一馬瞬間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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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角連天,戰馬奔騰,吐谷渾在且末水東岸來回飛馳,尋找金狼頭。
河面上,喬二、高泰和姜九也在尋找,忍住錐心的傷痛,不停地叫喊。
忽然,河面上冒出了一個人頭,伽藍浮出了水面,順著河水劈波斬浪,奮力追趕。
吐谷渾人破口大罵,長箭呼嘯而至,但角弓的距離有限,太遠了其力道和準頭不足,無法對河中的敵人形成致命威脅。
「將軍……」三人驚喜交集,連聲叫喊。
伽藍撲到樹榦上,大口喘息,嘴裡更是低聲念叨,「伽藍,堅持,堅持……」
「將軍……」喬二順著樹榦游到伽藍身邊,激動地叫道,「將軍,俺們活了,俺們逃出來了。」
「角號,角號……」伽藍緊緊抱著樹榦,低聲說道。
喬二拿出角號遞給了伽藍。
角號響了,斷斷續續。
大樹榦在四個人的努力下,逐漸飄向西岸。
突然,胡楊林里傳來暴雪的吼聲,緊接著一獒一駝一馬出現在河灘上,一邊吼叫嘶鳴,一邊沿河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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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窩位於沙海之中,一泓泉水隱藏於鱗次櫛比的沙丘之間,四周零散長著一些低矮灌木。
黃昏時分,凌輝帶著一群老弱婦孺率先趕到此處。約莫半個時辰后,在血色夕陽之中,在眾人翹期盼之下,石羽帶著灰衣中年人和凌家的一幫青壯也精疲力竭而來。
凌家老少劫后重逢,相擁而泣,幾個年老的婦人更是情緒失控,掩面痛哭。
翩翩一個人站在沙丘上遙望遠方,默默地祈禱,等待伽藍的歸來。
石羽坐在沙地上,獃獃地望著泉水中如烈焰一般的美麗晚霞,憂心如焚。他可以肯定留在對岸的三個人都死了,唯一有希望逃出來的就是伽藍,但伽藍是人不是神,無論他多麼神勇,面對潮水般的敵人,生還的機會又有多大?
凌輝抱著雙臂靠在駱駝上,雙眼緊閉,集中全部精力傾聽風中的訊息,但他的心很亂,他一會兒想到伽藍,一會兒想到江都侯,一會兒又想到如果這兩人都死了,自己該怎麼辦?在缺少食物的情況下,帶著這幫老弱婦孺穿越突倫川?這是不可想像的事,也是不可能的事。假如吐谷渾人窮追不捨怎麼辦?我是不是該拋下他們獨自逃生?
逃跑的念頭一經誕生就不可遏止。吐谷渾人追來了,自己必定要逃,這幫大隋刑徒也休想保全。即便吐谷渾人沒有追來,自己也沒辦法帶他們穿越突倫川。這裡只有七個人的食物,現在卻增加了三十多人,如果自己不走,只會餓死,給這幫刑徒陪葬。
凌輝睜眼看看天色,猶豫不決,心內天人交戰。假如伽藍或者江都候回來了,看到自己不在,逃了,那自己這條小命就完了,大哥不會放過自己,肯定要砍了自己腦袋。
薛家的人平靜下來之後,也是呆坐在泉水邊上默默無語,只有幾個孩子不失天真,聚在一起玩水堆沙,不時出嬉笑之聲。
這一場劫難是度過了,但現在一家子身處沙漠,沒有食物,如何生存?今日出手相救的大隋衛士都不在了,就剩下三個胡人,估計是那幾個衛士的奴僕,而他們肯定是撤往婼羌城的且末戍卒,不可能隨身攜帶大量食物。更嚴重的是,吐谷渾人可能窮追不捨。且末水兩岸都有吐谷渾人,一旦西岸的吐谷渾人得到消息,極有可能銜尾追殺。這真是一難未平,一難又至,上天無門,入地無路,無論如何搏殺,都難逃一死。
「七奶奶,某餓了,某要吃餅。」一個男童走到白衣少婦的身邊,可憐兮兮地哀求道。
「七奶奶,兒冷。」一個小女童偎進白衣少婦的懷裡,聲音小得低不可聞。
白衣少婦慘然苦笑,沉吟半晌,站了起來,一手拉一個孩子向沙丘走去。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站在沙丘上的白衣胡女。一路上,這個漂亮的胡女對他們非常照顧,看得出來她很善良,或許求求這個胡女,能給孩子一點食物。
聽到腳步聲響,翩翩轉身望去。白衣少婦面帶尷尬之色,兩個孩子則緊緊偎在白衣少婦的身邊,膽怯地望著她。一陣寒風吹過,小女童單薄的身軀忍不住瑟瑟抖。翩翩驀然記起了伽藍的囑咐,頓時驚呼一聲,歉疚說道,「我忘了,我這就給你們去拿。」
說完她匆忙跑下沙丘,先找到了石羽,「石大哥,快給他們拿衣物,還有食物。」
石羽抬頭看了她一眼,慢慢站了起來。他剛才也想了許多,食物決定生死,雖然天馬戍主帶著駝隊不過早走大半日,最多一天的路程,如果派個熟悉路徑的人連夜追趕,讓天馬戍主回頭接應一下,必定可以解決問題,但現在熟悉路徑的只有凌輝,而凌輝是紫雲天的悍賊,如今伽藍和江都候生死未卜,吐谷渾人又隨時可能追殺而來,這個悍賊假如藉機而逃,或者故意拖延時間,那這裡的人必死無疑。
他想走了,他不過是個靠力氣吃飯的普通栗特人,石國還有祈盼他回家的親人,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白白丟在這裡。要走就和凌輝一起走,如此性命可保,但令人害怕的是,假如伽藍和江都候回來了,而自己卻逃了,那後果不堪設想。他想和凌輝商量,不過不知道凌輝的心思,不敢開口。紫雲天的悍賊殺人不眨眼,一言不合,拔刀就砍,白賠了性命。
「我不敢做主。」石羽轉頭看看遠處的凌輝,小聲說道。
「這是將軍囑咐的。」翩翩急忙把伽藍搬了出來。
「他是紫雲天的人。」石羽低聲暗示。那意思很明顯,在這裡,紫雲天的悍賊說了算。
翩翩無奈,神色緊張地走向凌輝。伽藍不在,她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小羊羔,只能任人宰割。
「漢兒哥哥!」翩翩有些害怕,恭敬地行了一禮,甜甜地叫了一聲。
凌輝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依舊抱胸望天,動都沒動。
「將軍說,要給他們食物,還有衣物。」
凌輝閉上眼睛,不理不睬,置若罔聞。
「這是將軍囑咐的,你不給他們,將軍肯定會責叱你。」翩翩鼓足勇氣威脅道。
凌輝面色微凜,心中不禁略感窒息。伽藍不是他能招惹的人,就算伽藍死了,以大哥阿史那賀寶與伽藍的生死交情,大哥也不允許他違背伽藍的命令。
「這裡只有七個人的食物。」石羽跟了過來,適時插話道,「把食物給了他們,明天就沒有食物了,大家都得死。」
「盡量節省,明天就能再撐一天。」翩翩生氣了,她對這兩個男人的吝嗇和冷酷非常不滿,「伽藍神很快就會到,他肯定有辦法。」
「我正在想辦法,一直在想辦法。」凌輝突然睜開眼睛,神情嚴肅,鄭重其事地說道,「我不是不給他們食物和衣物,而是在想如何救活他們。」說到這裡,他看著石羽,很認真地問道,「石大哥可有良策?」
石羽心裡一喜,果然,這個悍賊也想逃了,正拿話試探。「駝隊距離我們最多一天的路程,如果連夜派人報信,請戍主急回援,必定可以救活他們。」
凌輝臉色凝重,眼裡卻掠過一絲狡黠之色,沉默不語,等著翩翩上套。
翩翩卻是更為憤怒,面紅耳赤,咬住櫻唇狠狠瞪著凌輝和石羽,「伽藍神捨生忘死救他們,而你們卻想拋棄他們獨自逃生,你們不能這樣。」
凌輝面無表情,石羽大為詫異,兩人都很吃驚,沒想到這個波斯舞姬竟然如此機敏,一眼就看透了他們的心思。
「你們害怕阿柴虜,是不是?但你們難道就不怕伽藍神和那個像吃人猛獸一般的虯髯將軍?一旦他們活著回來了,你們怎麼辦?你們往哪逃?」
「不不不,誤會了,誤會了!」石羽急忙搖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凌輝冷哼,斜瞥了石羽一眼,「我看石大哥就是這個意思。」
「我不熟悉突倫川,更不認識路。」石羽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嘲諷道,「你都想了快一個時辰了,難道還沒有想起這條路?」
「石大哥不認識沙漠上的路,難道也不認識沙漠里的星星?」
「我認識月亮,但不認識星星。」
「你們兩個太無恥了。」翩翩氣極了,揮舞著兩隻小拳頭叫道,「我一定要告訴伽藍神,一定要告訴他。」
凌輝和石羽轉身就走。
「我去拿食物。」
「我去取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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