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豈有相若
第94章豈有相若
因為能休息好了,所以何柔的病隨之也就好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不趕快好也實在是不行!那師鑒先前在去除人家的裹腳之時,當然是順便把人家的腳給洗了一次:在師鑒的想法中人家是他妹妹,那麼給病未痊癒的自己妹妹洗腳、這又有什麼關係?而最起碼都已經被師鑒給洗了三次腳的何柔,這哪兒還能在炕上當病號?
雖然心裡及身體那是無與倫比的舒服,可她實在是耐不過自己的羞!所以她選擇「病好」的自己給自己洗。可是,她又怎麼能知道,就是因為她的那羞、就是因為她那羞是展現在她那冰山般的臉上,這才讓師鑒總是想著法兒的讓她臉紅、總試圖看到她臉上的羞?
她不可能察覺到這一點,也是因為自從她來到這個家裡之後,那師鑒總是不放過任何機會的盯著她看;他總是會圍繞著她表達他的關懷,同時嘴裡總是不離那句:「小丫頭,來!叫聲「哥哥」聽。」
而也是因為師鑒的嘴裡總是會迸出這麼一句,所以那何柔的臉上總是顯得宛如冰山似的,卻又惹得那師鑒……這是不是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頭」的話?反正在何柔的心裡,師鑒就是她的冤家,但師鑒的心裡她總是一個「小丫頭」、總是妹妹!所以……
一場病,何柔痊癒之後、這個家裡的一切還是如以前,但也不是以前的有了一些些的改變!他們兩個小東西整日里還是忙出忙進,還是那麼相隨如影、彷如一對兒……可似是一件工作、而不是生活。
可能是因為何柔的心沉了下來、可能是因為師鑒的心定了下來,從這個時候起他們的日常生活當中體現出一種踏實——開始務實!旦有什麼事、那師鑒依舊是在和人家何柔爭,但何柔卻似乎懂得了什麼叫放任。
每每在師鑒爭著去幹什麼之時,她會選擇轉頭去干其他;若是幹完什麼的師鑒又跑到她的身邊來了,那麼她會用她的眼光和師鑒說他應該去做什麼,若是師鑒不去、那麼她就會出她的絕招:冷著臉、瞪著他,直到他經不住的趕忙離開。
別的不說,起碼此時的他們兩個,倒好像是知道了什麼叫配合!其實就像是一個正常家戶里的樣子:
家裡的男的總是試圖把事情干更多,而女的則是忙碌當中更留意著家裡的一切,同時好像還承擔著指揮的角色;男的總是會忍不住的在人家女的一方面前獻媚,但人家女的總好像會表現出一副不屑,人家只會催著他更去幹些什麼。
然而,此際的師鑒,卻只是承擔著一個哥哥的角色,但與實情倒也符合。可真的就符合嗎?又或許~~,對於這唯一不符合規矩的地方,那師鑒不靠譜的精神體現出來了——他不光是視而不見、且還心裡偷樂。
家裡的事物,其他的倒也可以沒有什麼說道,但有一件事情是絕對要講規矩的——那就是給祖宗上香!
在何柔病之前,無論她多麼的清閑、那涉及祖宗靈位的事情她絕對不插手,也就是說她既不會去擦拭什麼、也不會上香什麼的;但是,在她病好了之後,這些活兒也包括在了她處理家務的事宜當中。
就算其他不說,單就上香拜祖一事,如果何柔真是黃家祖孫、亦或真是師鑒的妹妹,這還就罷了、她有這個資格:然而,很明顯事實不是這樣的!而若她真是師鑒的媳婦兒,那她也有這個資格,可她這「媳婦兒」也只是她自認為的、而非是師鑒同意了的。
就是這麼一個怎麼看都與黃家沒幹系的身份,那何柔卻是主動承擔起了以前奶奶的工作!而且,在她最後要給靈位上香之時,她還似有點糊塗的問師鑒「她該燒幾炷香」:她這其實更是在給師鑒一個機會,一個不承認她乃他媳婦兒身份的機會。
按照當地的風俗,這上香一般是:前三柱代表「天、地、人」,而後兩柱則是代表「祖宗」。若是按照風俗來講,即使什麼都不論的情況下、何柔要上香,那也只能燒前三柱;后兩柱她是真的不具有資格。
可當人家問師鑒之時,,那師鑒給人家的答案是!在此際師鑒的心裡,他還因為人家徹底的落了戶——成了他妹妹——而暗自偷樂,其他的他是真沒想那麼多。甚至,其後的他,竟然還跟人家何柔複述了一遍當年奶奶跟他講的那些家族歷史。
由此,再聽到那師鑒每每響在自己耳邊的「小丫頭、叫聲哥哥聽」的話,何柔焉能不感覺刺耳?在這種情況下,這放到任何一個人的耳中,恐怕也是相當刺耳的!所以……何柔就成了一座冰山、總是冷冷的,卻又心涵如水的溫柔。
他們兩個展現出來的情景……那真可謂是:
彤紅一點繞冰柔,
奇趣自在裊裊中。
踟身躇步擰川流,
翥心連思神遊同。
——這前兩句完全可以用來說他們在家裡時的情形,而其全部正好是在外邊時的所用!因為這是他們給外邊之人帶來的感覺、也是外邊之人對於他們展現出來的一切之反應。當然,若是加上那些暈頭了的麻雀,那用在家裡也沒有什麼不可,總之是頗有一種迷人。
如果,真把師鑒和何柔當做一對兒小夫妻來看,那麼總是形影不離的他們兩個,那何柔就仿如是一位總是綴在師鑒身後、時時在鞭策著他的小婦人,而師鑒則更像是恨不能把媳婦兒拴在自己褲腰帶上的傻漢子。
這傻漢子當然也只能是用在家裡,而把他當傻漢子的也唯有他們家裡那幾窩家雀!而不以為自己傻的師鑒,每每還因此總是充滿了抱怨,嘴裡的牢騷更是不斷。
只能說是師鑒把他們家裡的麻雀都慣壞了!也可能是那些家雀,學得太精明的太伶俐了。應該是餵養了人家麻雀幾代的現在,他們家裡的麻雀疑似有向著家禽方向轉變的跡象,因為人家每天基本都不怎麼出去了——
渴了,就喝師鑒給他們預備在井台邊的水;餓了,就追著、飛舞著圍堵師鑒催要吃的;若是師鑒不在家,那麼它們就忍著、就當是貓冬了!師鑒不去擺攤兒的這好幾天里,這就是它們的節慶日,不過倒有點像是愚人節。
可能是先前由於師鑒和何柔總是形影不離的原因,那時雖然何柔也發現家裡的麻雀實在是有點太膩人的太猖狂,但她也分不清人家到底是在纏著她、還是在纏著師鑒!而這一回病好之後,手掌大權、這才有機會去細細發現的她,這才知道何為家賊。
從沒有留意過、也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何柔這個時候才知道人家麻雀,其實是更想和她親近!可是,每天給它們吃喝的,甚至是每到吃飯之時總是蹲在院子里一邊自己吃、一邊喂它們的,也還是那師鑒。
現在,每當師鑒置身於小院當中時,那些麻雀只會靜靜的落到屋檐上瞅著他,倒好似是在盯著賊似的;而當她在小院里之時,那些麻雀會立即搶著飛過來,繼而落到她前邊圍堵著她、亦或是不斷的繞著她飛舞。
她覺得這些麻雀,實在是太可管家婆,應該具有的本分。
這些麻雀定然是想用它們那小樣兒迷惑她,它們定然是想讓她勸師鑒不妨多喂它們幾次、或是多換換花樣,不要老是喂一種米的讓它們吃著膩!可是它們以為她和那師鑒,一般模樣的傻啊?傻得……傻得連人家這些都懂得巴結權貴的麻雀都能體會到她的心思,可他就是不懂。
在這個家裡,那些麻雀和師鑒是一夥兒、但絕對不是一路人,麻雀和何柔是一路人、卻根本就不是一夥兒;而師鑒和何柔,他們兩個既是一夥兒、也不是一夥兒,既是一路人、也不是一路人,但表現出來的全是膩、全是親!不過,一種很穩固的三角關係,這其間也是非常的複雜的。
傻漢子跑到外邊時,他這就不是傻了!而是淳樸、善良、友恭……可以說他把一個哥哥能當到什麼程度,都盡善盡美的展現了出來。在家幾日不出來,當城裡的大傢伙都因為想念他、而派人專程來家探訪他時,病好了的何柔也只能是又跟著師鑒去街頭擺攤兒了:展現在大傢伙眼裡的,就是這個樣子。
重新跟著師鑒現身街頭的何柔,還是那個樣子,可也不是那個樣子了!這主要是說,原先總顯得很是拘謹、謹慎、甚至是小心翼翼的情形,此時在何柔的身上消失了,她好像是放開了什麼、亦或是放下什麼的心裡踏實的安定下來了。
現在的她,依舊是言語很少很少,但她似乎是敞開了些什麼、從而願意把自己展現在大傢伙的面前,也讓大家能清晰的感受到她不再是那麼的難以接近!現在的她雖然年紀小小,但身上卻是自然的透露出一種氣度,一種溫婉、沉穩、兼且有那麼一絲大氣的氣度。
但或許還是因為太小的關係吧,在這種氣度之下,偶爾的她所表現出來的,就彷如是一位因太受哥哥寵溺而不由自主的在逞嬌!似乎她總是在嫌這個哥哥不太好,總覺得這個哥哥有做得不對或不令她滿意的地方,她總會忍不住的瞪人家哥哥一眼、她總是對人家哥哥冷臉以對。
然而情況,真是這樣的嗎?顯然不是!不管何柔怎麼面對師鑒,大家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她對於師鑒的親昵和眷戀。因為無論怎麼樣,似乎她的一切不滿或是意見,都是為了師鑒好、或是為了他們家的好——逞嬌!其實正好印證了她的粘、她的戀。
而她的哥哥師鑒呢?嗨!那可真是恨不能掏出自己個兒的心、放到他寶貝妹妹的手心上,以便讓她把那顆心當一個會自動蹦躂的小小玩具:對於何柔的寵溺及珍惜,那是再也不可能有比之這,更甚的了!
這也就使得,原本彷如靜冷的不存在的何柔,當她以彷如一塊冰的存在於大家的眼中時,縱然是大街上無意靠近的行人,也會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過來、賞他們兄妹幾眼!
那師鑒熱情、熱切、奔放的就彷如是一團火,而那何柔身上無形中透露出來的寒冷、又如她是剔透的冰,然而那火總是在圍繞著那冰裊裊、那冰只會以那火為中心。這,是一個奇景!禁不住會吸引大家的目光、會讓大家禁不住的去欣賞,會拉攏大家的心神、繼而不知把這心神投向了何方,卻總是映著那暖人心窩的火、那塊讓人清明的瓊玉之冰。
而那冰,又可謂是:
確冰花一樣,
蘊別種柔情。
似瓊梅初露,
骨立凝絲形。
——一團暖暖的火在心懷暖心,卻是同時在欣賞那天工一般的冰,這又是一個何等的享受?也難怪當這一次的師鑒和何柔現身街頭之時,那街上好似清寧了幾分,也難怪當他們在時那街上的遊人總會有停頓,實在是沒誰真能耐得住的。
可能是這一火繞冰燃的景,實在是太妙!又或許根本就與這些無關,只是大家秉持著一直以來的對於師鑒及何柔的喜多大家送來的東西要收攏。
這些東西又彷如是一種燃料,使得那冰與火總會展露更多惹人注目的形,似惹得那冰總在團團轉、而那火總是在不住的欲圖更升騰!且不管如何,無論多少東西、最終都被人家何柔給收攏,這時候的她更顯得彷如是一位勤謹持家的管家婆、卻也只能惹得大傢伙兒心裡更悠然的樂。
如果把何柔與師鑒的小日子,比作是剛剛進入了春天,那麼這時候豈能是一直的那麼寧靜?這不!寧靜的日子還沒過兩天,忽而遙遠彷如在天際的雷聲,伴著刺眼的閃電、向著這裡滾來。
嗯~~~,這種說法好像有點不太妥!因為,那忽而趕來的其實是師鑒的師傅,而讓何柔感覺「刺眼」的,其實是她根本就不敢抬頭。
何柔此際,倒真像是一個小小的似不能再小的小媳婦兒!然而她這裡邊,完全沒有羞、只有無盡的怯:不知道人家師傅在清楚了一切事情之後、會怎麼處理她及師鑒的情況下,說她像一隻小小的小兔子,那還不如說是一隻剛出窩的鵪鶉。不過,隨著師傅「好容易」的現身,她倒是真的先被雷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