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禍國殃民的痴情郎
華燈初上,東宮擺上了晚膳。
褚承澤總算收到了穆歆即將從北蠻返京的傳信,心情大好,積極主動地多吃了兩碗飯。
這些天忙於政務,看起來瘦了一大圈,長公主來了東宮兩次,各種嫌棄他變醜了,看起來不招人喜歡。
許久不見穆歆,歸期將近,褚承澤必須要讓行萬里路的人眼前一亮才是。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男子漢大丈夫,也是一樣的。
不過張太醫有別的見解,太子殿下分明是長高了,十八歲的少年人還在躥個,難免會有些顯瘦。
褚承澤監國以後,在朝廷上基本都是在高處或站或坐,視線完全是俯視百官的角度。出入時,也沒人敢與太子殿下平行,還真沒注意到這一點。
但張太醫這麼一說,褚承澤也覺得衣袍似乎短了一截。
楊舒合面上不說,心裡卻不信褚承澤還能長高,要長也該他長一點才是。
只是為了更好地xx大婚的禮服,還得宮廷製造局一量,
不量不知道,一量,褚承澤還真長高了大半寸。
而可憐的太子詹事楊舒合,不知是否因為靴子的問題,用同樣的尺子一量,還比之前矮了小半寸。
褚承澤記得穆歆在信里強調,她已經跟南晝差不多一樣高了。
雖然根據南晝的日常記錄,隱隱反駁了這一點,但褚承澤還是覺得,再長高些也不錯,高高益善。
等褚承澤面帶淺笑,洋洋散散給穆歆寫了一封家書後,北夜才上前來彙報。
「殿下,文岳霖已經跟西域商隊匯合,出了萬年縣,在前往隴右道的方向。」
褚承澤專心給信封畫上一朵鳶尾花,冷淡地勾起嘴角:「逃跑的時候,總算有點重回一世的樣子了。」
車前國國王帶走蘭映公主時,暗衛就發現他們在頻繁地接觸西域商人,似是在遮掩著什麼。
可惜很快褚承澤就下旨,讓京兆府全城搜查無憂香和涅槃水,想走出京城乃至整個關內道,都要層層審核。
蘭映公主沒能帶走商隊,卻將那數十名西域商人的異常暴露了出來。
宿霄專門盯了數日,也讓萬年縣的縣令特意派人查過,發現這支商隊表面上的確是做正經買賣的。
若是走正常流程,應當可以順利離開大周。
然而奇怪的是,這支商隊的人不規律地進出新人,在風聲沒那麼緊以後,也沒有離開的跡象。
除非褚承澤不繼位,否則車前國眾人都不可能再踏足中原。
那麼這支西域商隊,必然是在等一個人。
一個與蘭映公主沆瀣一氣,妄圖在大周打造無憂香毒圈的罪人,文岳霖。
「商隊多出來的路引是誰簽發的?」
北夜坦然道:「偽造的。」
褚承澤手上動作停頓了一瞬,旋即釋然。
守城門的士兵眼神不好,總比有朝廷內部有腐敗官員,損害少一些。
不過工部這些年的確懈怠了,沒有持續更新百姓身份的防偽手段,才讓這麼多外域之人潛伏在大周境內,暢通無阻。
吹乾散發著幽香的信封,褚承澤才想起關心一下被妻子拋棄的褚承佑:「老六什麼情況?」
「是不知道文岳霖偷偷跑了,還是聽之任之?」
北夜琢磨片刻,謹慎答道:「據屬下推測,六皇子應當是心知肚明的。」
褚承澤看向由暗轉明的宿霄:「崇靈之前是不是找過褚承佑?」
「是,就在六皇子大婚第二日。」宿霄對崇靈公主府再熟悉不過,雖然已經不做暗衛了,有時潛伏竊聽的任務還是交給她來做。
「屬下當初寫給崇靈公主的密信中,已經提及了車前國與商隊一事。」
「堂堂皇子,享受天下供養,卻能眼都不眨一下就將大周賣給北蠻人。」褚承澤的諷刺意味更濃,「對欺騙自己的女人,倒是一片痴情。」
「本末倒置,不知所謂。」
宿霄深以為然:「就像話本子里寫的那樣,負盡天下人卻獨歹也是重回一世,居然連文岳霖都不如。」褚承澤一想到穆歆繞道北蠻,是為了處理北蠻皇城的失控,就忍不住想把慕容離吊起來打。
西暮聽著主子嚴重偏頗的評價,頻頻點頭。
沒錯,都是慕容離的錯。
若不是慕容離亂來,導致太子妃的歸期一延再延,他也不會大半年看不到南晝。筆蒾樓
第一暗衛不在身邊,西暮覺得太子第一心腹的位置都沒那麼香了。
若是南晝在,現在應該會主動請纓去靖安郡王府湊熱鬧,而不是便宜了北夜這個平鋪直敘的糙漢子。
靖安郡王府內,燈火通明,的確不平靜。
只是礙於府外還在盡忠職守的京兆府衙役,所有事都要低調進行。
琥珀被壓跪在正堂里,茫然無措地接受著王府管家的審問,已經語無倫次地說了三回下午發生。
她只是聽從王妃吩咐,除了王爺之外,不準任何人靠近祠堂。
王爺一直沒出書房,只有管家派了人來請晚膳,琥珀生怕擾了王妃祭拜的清凈,代為回絕了。
萬萬沒想到,王妃居然會憑空消失,她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管家將文岳霖院子里的下人們依次叫進來審問,別說琥珀這種在文岳霖嫁到晉安郡王府後才跟著伺候的二等丫鬟,就連文岳霖兩個陪嫁的大丫鬟都一無所知。
一聽說文岳霖不見了,兩個大丫鬟都嚇哭了,神色不似作偽。
褚承佑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眼神的光一點點黯淡。他早有預料,文岳霖是真的離開了。
甚至沒有給他留下隻言片語。
「殿下,這該如何是好?」王府管家並非愚鈍之人,只是主子的痛處,作為奴才的,也不敢明言。
「帶下去嚴加看守。」褚承佑聲音中透著看透世事的疲憊,「不要走漏風聲。」
王府管家領命而去,大堂內瞬間就只剩下褚承佑和幾名心腹。
隨後,褚承佑慢慢地走回書房,揮退下人,獨自沉思。
撫摸著書桌上的畫卷,褚承佑眼中劃過一絲痛楚,這是他和文岳霖一起畫的一幅秋獵圖。
大婚後的第二天,褚承佑敏銳地察覺到妻子的興緻不高,特意想逗她開心。
他們夫妻二人,相識之初,都是身懷仇恨的天涯淪落人。
如今仇人幾乎死光了,僅剩的洪熙帝也中風在床,比死還痛苦百倍。
皇子們一個個離開京城,唯一的保皇黨羅紹也在大理寺監獄出不來,褚承佑早就失去了奪位的銳氣。
只是文岳霖始終不願接受敗局,崇靈公主還有一顆壓下長公主氣焰的野心,褚承佑才決定孤注一擲,留在京城進行最後的廝殺。
心比天高卻膽小如鼠的褚承瑞,是最完美的利用對象。再加上淑妃足夠愚蠢,洪熙帝又已經徹底淪為涅槃水的奴隸,起碼能接著皇帝駕崩搏一搏。
可惜了,洪熙帝的命太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