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燃眉之急
雍州城，秦家宅院。
家主秦魁端坐在雍州傢具鋪子新送來的金絲楠木太師椅上，招呼店鋪莫掌柜入座，看著小廝端來兩隻茶盞，莫掌柜雙手接過來打開白瓷燒制的杯蓋，一縷茶葉的清香飄溢而出，讓莫掌柜的手莫名一抖，趕緊將茶杯放在了身邊的茶几上。
自從去年在洛陽城，上官倩憑藉新茶道一舉奪魁之後，茶葉這種新生事物便慢慢取代製作過程極為複雜的茶湯，開始成為各家勛貴的招待賓客的新品。
雖說山間生長著不少野茶樹，卻也經不起如此多的家族漫山遍野地搜尋。因為數量稀少，茶葉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普通人家根本是望塵莫及，而再看秦家的招待茶水，湯汁碧綠，均是由葉芽泡製，絕對是只有京城貴族們才能消費得起的茶中極品。
秦家居然用此等茶葉招待他這麼一個店鋪掌柜，原因無非有二，一是給傢具鋪子的幕後老闆十足的顏面，二則是根本不在乎這一些身外之物。
而無論出於哪個緣由，莫掌柜都可以藉此斷定，秦家的背景絕不簡單。
將茶杯放下，秦魁很是滿意地拍了拍太師椅的椅背：「貴店鋪送來的這批傢具，秦某很是滿意，我那百般挑剔的親家公也無話可說，這是多多仰仗莫掌柜費心了。」
莫姓老者聞言立即拱手回禮：「老朽可不敢居功，這本就是鄙店的分內之事。」
「照理說，秦某應該是當場付清剩下的款項，但是你我之間可是有著君子協議的，等到另外幾套傢具全部送到之後方能結清。」秦魁的話鋒一轉，原本溫和的臉上慢慢多出了一份不滿，「秦某聽說，貴店鋪尚有三套傢具還未送達，若是這般說起來……」
莫姓老者的臉色一垮，瞬間帶上了一些哭腔：「老朽此番登門也正是為了此事而來，秦老爺所需之貨鄙店早已發出，誰能料到中途竟然遇上了劫道的山匪，本以為當得知咱們運送的都是些板凳桌椅，對方見無油水可撈，搶些銀子走人也就罷了，可這幫山匪真是窮瘋了，居然連木頭也搶。」jj.br>
秦魁的雙眼閃爍著寒光，並未因為莫掌柜的哭訴表露出半分同情：「貴店的遭遇，秦某深表遺憾，但這件事卻與秦某無關啊，商販講究的是誠信二字，你們未能如約交貨，秦某便無法結清尾款，就算是鬧去了官府，秦家也是占理的。」
「秦老爺言之有理，但也有事急從權的時候不是。」莫掌柜明顯有些發怵，卻還是仗著自己身後的鮮於府提起了幾分底氣，「想必秦老爺也知道如今的木料價格，尤其是極品木材更是千金難求，秦家要的是金絲楠木傢具，數量超過百件，還有不少諸如床榻衣櫃這樣的大件，這一套至少價值萬兩白銀，我們做的是小本生意，自然經不起折騰，被劫走的那三套已然是此次交易的全部利潤，若是拿不出銀子購買材料，大家都無法如願不是？」
秦魁冷笑：「秦某的身份是顧客，並不是你們的合伙人，當初我已經預付了定金，現在也沒義務再次支付，除非……」
「除非如何？」感覺到事情似乎有了轉機，莫姓老者忙不迭地出聲詢問。
「莫掌柜也知道在下對貴店頗有興趣，若是能讓在下入伙的話……」
莫姓老者微微一楞，隨即坐直了身子：「秦老爺家大業大，又怎會在乎咱們這小買賣，再說老朽只是雍州分號的掌柜，權利實在有限，家主自然也不會同意此方案，說句不好聽的話，秦家的確家大業大，老朽得罪不起，卻也須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朽這麼說，不知秦老爺能否聽明白？」
秦魁自然能夠聽懂莫姓老者的言下之意，只是訕笑一聲，對於入伙之事絕口不提：「既如此，秦某也不便勉強，大家終究相交一場，在下也不願莫掌柜難做，那便再提供給貴店一個解決方案，至於莫掌柜採納與否，就憑你們自行定奪了。」
眼見峰迴路轉，莫姓老者的雙眼重新放出神采：「還請秦老爺指點迷津。」
「莫掌柜應該聽說過交州錢莊吧。」
莫姓老者頷首：「自然知道，可交州錢莊與本店並無關係，就算求上門去，他們想來也不會借銀票給鄙店周轉吧。」
「莫掌柜此言差矣，交州錢莊的主營項目的確是存儲白銀黃金，但此次之外他們的確可對外拆借銀兩，只需要商家拿出抵押票據並繳納一定比例的利息，便可以從錢莊里借出銀票。」
「竟然還有此等好事？」
面對莫姓老者的驚訝，秦魁只是淡淡一笑：「商賈的地位的確不高，卻可以迅速積累財富，交州錢莊正是看到了其中的利益關係，這才全力支持商隊發展經濟，從中獲取利潤，只不過拆借銀兩聽來太過天馬行空，這才不為世人接受，但借過一次的人便知道其中的便利所在。」
隨即，秦魁朝著莫姓老者神秘一笑，「莫掌柜以為，我秦家從默默無聞到迅速崛起，也只不過短短一年時間，若是沒有交州錢莊的鼎力相助，我秦家又是如何做到這一步的？」
莫姓老者看了看富麗堂皇的秦家會客廳，又看看摸上去還有些溫熱的白瓷茶杯，旋即便信了秦魁所言。
對於鮮於府而言，幾萬兩白銀的損失並不會傷筋動骨，卻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更何況他們需要賠付的遠不止秦家被劫走的這三套，鮮於仲通是斷不會將全部家底掏出來投入傢具生意的，所以他這才上門打算從秦家再收取一部分尾款用作材料的購買。
若是交州錢莊果真能夠替他們解決掉當前的麻煩，他也完全沒必要在此低三下四地求人。
「多謝秦老爺提醒，老朽這便回城去雍州城內的錢莊分號看看，若是果真如秦老爺所說，真算是替鄙店解了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