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恭虎探人

他不僅看得清楚，還做了詳細的記錄，比如誰是誰的暗子，誰是誰的內線，誰是誰的同夥，誰是誰的接引等等。

除了他們的關係做了詳細的記錄以外，他們的黑料和把柄也是做了記錄的，雖然沒有那麼細，但是重點和核心，卻是一絲都沒有漏。

不止如此，為了能夠徹底實現自己的計劃，確保萬無一失，他還把妃子，宮女，太監們私下做的見不得人的事也給記錄了下來，比如自製玩具，對食等等。

雖然這些在宮裡很常見，但是，卻沒有一樣是可以見光的，尤其是對皇帝和後宮的妃子而言。

一旦被發現，不死也要掉層皮。

都說打蛇打七寸，拿人拿軟肋，這點他還是懂的。

……

青歷939年，七月，夏，焦金流石，養心殿，深夜。

「來人！」

「吱嘎！」

話音一落，門就被推開了，宮女巧容：「奴婢在，請陛下吩咐！」

李部形從床上坐起：「去取一個乾淨的虎子來！」

巧容：「是，奴婢這就去！」

虎子，一種橢圓形的瓷器便具，瓶身紋著老虎一樣的花紋，整體看起來像一隻沒有頭的老虎。

它是專門用來給皇帝小便用的，平時都放在專門存放便具的凈房。

普通人小便叫小恭，皇帝小便則叫恭虎，寓意他尿的是老虎。

老虎本就是山中之王，而他每天都敢尿老虎，毫無疑問，在人們心中，皇帝比山中之王更可怕！

兩分鐘后，小婉取了一個乾淨的虎子回來，面對李部形，閉上眼睛，恭敬的雙手端著虎子，恭敬道：「陛下，吉時已到，還請恭虎！」

李部形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開閘放水，而是走到她旁邊，在其耳畔輕聲道：「每日裝作一個普通人，不辭勞苦的伺候朕，不累嗎？」

緊閉雙眼的巧容心中一驚，假裝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重複道：「陛下，吉時已到，還請恭虎！」

李部形從她手中接過虎子，放在一邊，直言道：「朕並不想恭虎！」

巧容雙手保持著端虎子的姿勢，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剛一睜開，就發現陛下正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陛下，目光是那樣的熾熱，身上的氣息是那樣的濃烈，與之前那副碌碌無為的窩囊樣子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不待她開口，李部形便繼續道：「我是該叫你宮女巧容呢，還是該叫你除妖司暗統大人呢？」

巧容呼吸一窒，目光驟然明亮，與李部形對視起來。

李部形：「這就對了嘛，這個眼神，這個氣勢才符合你暗統的身份，裝宮女多累啊。」

巧容此刻心中翻江倒海，她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的身份怎麼會暴露，而且還暴露得這麼徹底。

如果是其他人知道，比如皇太后，皇后，甚至那幾個妃子，她都能想得通，偏偏是這個被架空權力的傀儡皇帝，她無法理解。

李部形看到對方這幅如臨大敵，渾身緊繃的樣子，突然笑了：「我不僅知道你是除妖司的暗統，我還知道你暗中與國師達成了某種交易！

咦……你說，一個除妖司的人，暗中與一個妖狐達成交易，要是被除妖司知道了，會怎樣呢？

哎呀~不好意思，原本只想說你的，結果不小心把國師的底給抖了出來，還好她不在，不然我又得被算一卦，還是命不久矣那種，哎~~」

此番話一出，巧容亡魂皆冒，一臉駭然的看著眼前這個被所有人暗中嘲笑的男人。

「嘩啦啦~~」

李部形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麼，再次露出笑容，從旁邊拿起一杯水，倒進虎子，提醒道：「你該去處理虎子了。」

話畢，對著門外命令道：「來人，為朕撐扇！」

門外四個太監齊齊應聲：「是！」

看到轉身向龍床走去的男人，巧容趕緊端起旁邊的虎子，看了一眼裡面的液體，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快速向門外走去。

四個手持鷹毛扇的太監與巧容擦肩而過，身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尿騷味。

作為一個暗統，巧容無論是武力還是嗅覺，都遠超普通人，因此，即使太監們身上放了好幾個香包，卻依舊無法遮掩他們漏尿的事實。

將虎子放進凈房之後，巧容重新回到了養心殿外面，隨時準備為陛下服務。

她環顧了一眼四周，發現風景依舊：成群的宮女和太監耐不住寂寞和無聊在竊竊私語，順帶交換情報；帶刀站崗的侍衛們不苟言笑，時刻警惕著四周；各隊禁軍來回巡邏，不給賊子一絲鑽空隙的機會。

「巧容，剛進去給陛下端虎子，你有悄悄睜開眼睛嗎？」

身後傳來一個聲若蚊蠅聲音，是宮女晴兒。

巧容回道：「此等掉腦袋的事，我不敢做。」

晴兒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繼續道：「我跟你說，上次綠月給陛下端虎子，她悄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陛下的龍……我不相信，你相信嗎？」

巧容回想了一下某些隱晦的畫面，搖頭道：「沒有見過，不能妄下結論。」

晴兒傲嬌一聲：「哼！我雖然沒見過，但我聽其他姐妹說過，她們說……」

巧容見風向不對，趕緊提醒道：「陛下乃九五之尊，身份尊貴，不容你我這般背地裡妄議，你先去打個盹兒吧，晚點換我。」

晴兒看了一眼陛下所在的宮殿大門，臉上有些疑惑，感覺今晚的巧容有些不對勁，但也沒多想：「好，我剛好有些犯困，先去打個盹兒，到了時間叫我！」

巧容：「嗯！」

……

寢宮裡，四個小太監正在為李部形扇風，速度不急不忙，節奏井然有序。

雖然比不上風扇和空調，但是，在這炎炎夏日的夜裡，這種人工風，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人的生活質量。

「小李子，汝乃何時入宮，家中可有老小？」

躺了一會兒的李部形突然睜開眼睛，這般問道。

四個小太監對視一眼，皆十分意外，沒想到陛下會主動與他們嘮嗑。

「回稟陛下，奴婢青歷934年秋進的宮，距今已有五載有餘，家中尚有一老母。」

年紀最大的小李子恭敬回道。

李部形：「家中老母可好？」

小李子楞了一下，隨即滿臉堆笑道：「承陛下隆恩，家中老母生活盈餘，身體健康！」

李部形心中冷笑一聲，暗道，我信你個鬼！

明明家中老母都已經病重堪危，時日無多了，還敢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過他也能理解，畢竟身處皇宮，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