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尋畫中人
「疾風!疾風!」
一聽女帝的呼喚,所有人幫忙找尋起來。
「疾風大人!」
「皇上,疾風大人來了嗎?」
「疾風大人在哪呢?」
雲翼正詢問著,就見左側人群中轟的一下,像是什麼發光體驟然炸開了,沒有響動,只有空氣波動。
人群受了驚,引起了一陣驚叫。
「啊——」
「這是何物?」
「有……有怪物啊——」
「不……不像怪物,像是一個人,突然沒了!」
此物炸開的地方,有無數淡金色的零星光點懸浮在空中。
緊接著所有光點朝著女帝的方向襲來。
「護駕!」
「快護駕!」
侍衛們和禁衛軍立即阻攔襲過來的東西。
卻被女帝呵斥開了。
「都給朕閃開!」
她極力鎮定情緒。
呵斥開侍衛們后,又推開了護在身前的雲翼和辰戰。
「是疾風。」
她彎起微笑,老朋友見面擁抱的姿勢,張開胳膊,迎接襲來的萬千零星光點。
「疾風,真的是你嗎?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看我的,你還好嗎?」
很快女帝便被無數光點圍住了,渾身金光閃閃,如同仙女下凡。
在場的百姓們被這場景驚傻了。
「是……是龍回來看皇上了!」
「皇上是天仙……」
侍衛們和禁衛軍見此物對女帝沒有威脅,這才稍微放鬆幾分警惕。
這當真是疾風大人回來了嗎?
離女帝最近的雲辰戰,也忍不住詢問起來。
「龍……疾風大人,真是你回來了?」
然而,沒有任何回應。
附著在女帝身上的所有光點,只是被風輕輕一吹便散去了,很快消失在空氣中。
一縷微弱的金光想往女帝掛在脖子上的龍鱗里鑽,只鑽了一半,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走了。
重逢太過短暫,女帝頓時慌了,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說。
她急忙沖著空氣詢問:
「疾風!你是回來拿龍鱗里的東西嗎?那一小縷金光是什麼?你是遇到困難了嗎?我該怎樣幫你?」
同樣無應答。
微風拂面,像是道別。
天空陽光燦爛,不見了零星點點,就像方才只是一場幻覺。
女帝在原地站了良久,獃獃地仰頭看著天空。
直到百姓們和帶出宮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勸皇上回宮,保重龍體。
女帝才回過神來。
回宮后,心緒不寧。
她正打算去景暉宮跟爹說說今天這事兒,爹已經聽奴才們稟告了,過朝陽宮來了。
「奶樂,疾風回來看過你了?」
奶樂一直把那片龍鱗捧在手中,一見爹就偽裝不下去了。
「爹,我真的好擔心,總感覺那年疾風是出什麼事了,他走後,這龍鱗從未有過光澤,如果是升仙了,神仙的東西,又怎麼會成死物呢?」
她曾悄悄割破手指,往龍鱗上滴過無數次血,希望能把龍鱗養出光澤來,可是沒有任何反應。
「今天從龍鱗里突然鑽出一絲像線一樣的金光,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金光消失了,龍鱗看起來更沒光澤了。」
聞言,爹伸手接了龍鱗,仔仔細細查看。
「一縷金光?」
奶樂不敢告訴爹,自己這些年經常割破手指,用血來養龍鱗,很自私的希望能把血契續上,能感應到大寶子。
她越想越擔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給大寶子帶來了災難。
「是的,那縷金光鑽出來,消散了,我不知道對疾風有沒有影響,他好像無法與我交流,離開的很匆忙,風一吹就散了……」
爹聽侍衛們詳細稟告過當時的場景了。
以疾風的能耐,不至於被風一吹就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臭傢伙到底發生了何事?
爹心底也萬分擔憂,嘴上卻淡然的安撫著寶貝女兒。
「好了奶樂,多餘擔心了,那臭傢伙本事多大啊!」
奶樂眉頭緊皺,搖了搖頭,眼底滿是擔憂和慌亂。
「可是……」
不等她「可是」完,爹一派鎮定的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他現在可是神仙了,肯定不能以仙體隨意出現在人間,用發光的方式給你暗示,讓你知道他回來看過你了,好了別多想,相信爹,他好得很!」
奶樂是一刻也離不開這片龍鱗,伸手拿了回來,緊緊捧在掌心捂著。
她最怕龍鱗冰冰涼涼毫無溫度,這些年沐浴和睡覺都沒取下來過,一直用體溫暖著。
「誰規定神仙不能隨意出現在人間了?朕一個土皇帝還微服私訪呢……」
爹瞧這一時半會兒哄不好,連忙安排事兒給她做。
「好了大寶貝,神仙的事兒我們可管不了,快幫爹揉揉肩,最近這肩酸疼得很。」
爹不容分說,直接往美人兒榻上一躺,耍起了賴。
「兒時你讓爹背讓爹抱,長大你讓爹批閱奏摺到天亮,哎~累出你爹一身兒病。」
這還能不幫爹揉揉?
她把龍鱗掛回脖子上,趕忙伺候著老爹。
讓揉肩,揉肩。
讓捶腿,捶腿。
臉乃親爹的身外之物,只要能賴著寶貝女兒,不讓她胡思亂想,別說裝老了,就算當場生個娃,讓寶貝女兒伺候月子,爹都幹得出來。
疾風大人回來過,消息已經傳遍了都城。
不少人猜測,疾風大人定是得道升仙了,因此不能陪伴女帝留在人間。
從這日起,女帝時常魂不守舍,上早朝也心不在焉的,批閱奏摺還總出小差錯。
好幾個大臣遞交奏摺,需要女帝拿主意。
結果女帝迷迷瞪瞪的批註了一句:
去找疾風,他餿主意多。
這去哪找?
朝堂上,大臣們上奏完各項事務,女帝坐在龍椅上發獃,總忘記退朝,得一旁的小太監提醒。
發獃還好,當女帝不發獃時,便沒日沒夜的忙碌,誰也勸不聽。
就連皇太夫都束手無策了。
這兩年好不容易才把龍體調養好,可經不起如此折騰。
誰都看出來了,問題出在疾風大人身上。
眾大臣暗地裡揣測,皇上不冊封皇夫、不納後宮,說不定問題也在疾風大人身上。
女帝今年都十九了,必須得冊封皇夫、納後宮了。
當年先帝這個歲數,大皇子都有兩歲了!腹中又有大皇女了!
滿朝文武心急如焚。
就連向來鎮定的雲峰將軍,都暗暗焦急起來。
她趁著夜深人靜,沒少私會皇太夫,還真不是偷情,是請皇太夫多勸勸皇上。
皇太夫也急啊!
這種事兒勸有用?
皇室開枝散葉是全國大事,女帝若是一直無子嗣,定會給全國百姓造成不安。
更會給一些居心否測之人空子鑽,暗中製造輿論,給國家造成動蕩。
可勤政愛民的女帝,似乎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大臣們如何勸諫都無動於衷。
如今宮中將近三百位秀男,女帝依然不近男色。
這些年身旁只讓女太監們伺候著,從不用男宮人。
秀男們別說伺候聖駕了,見女帝一面都難如登天。
這可急壞眾愛卿了。
為了皇室能開枝散葉,為了朝陽國的未來,於是,眾愛卿反覆商議后,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找本國最厲害的兩位畫師,畫疾風大人的樣貌。
女帝自幼便與疾風親近,深厚的感情是無人能替代的。
眾愛卿只能動此歪心思了。
尋找與疾風大人神似的男子,引入宮中,作為下一批秀男,或許皇上願意親近。
當然,此事皇太夫和雲峰將軍也悄悄參與了商議。
確切點說,這還是皇太夫的餿主意。
若不是他領頭,誰敢如此冒犯真龍?想都不敢想啊!
這可就相當考驗畫師們的技巧了。
疾風大人離開那年,只是個十三歲男娃的青澀長相。
與女帝一般大,而今也快十九了吧!樣貌肯定得有變化。
總不能召集一群乳臭未乾的小男娃娃,入宮做秀男吧!
也就是說,畫出來的疾風大人樣貌,只能去掉青澀,五官不能有大變動。
兩位畫師的手藝可是數一數二的,在宮中專為皇上和皇太夫畫像。
按照皇太夫和大臣們的要求,兩人整整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把英俊非凡的疾風大人完美的呈現在宣紙上。
僅僅只是沒畫額頭上的龍犄角。
具體浪費了多少宣紙,兩位畫師心裡已經沒個數了。
首先呈上去給皇太夫過目。
皇太夫瞅著畫像良久沒做聲。
誰都知道,皇太夫把疾風大人當成了半個兒,也有深厚的感情。
不知這畫像是不是勾起了皇太夫的回憶。
他看了良久后,只是點了點頭,准了按照此畫像去找人。
而後奴才們才把畫像轉交到大臣們手中。
大臣們拿到畫像,展開一瞅,幾乎絕望,當場打起了退堂鼓。
「不行不行!這是天人之姿啊!哪個凡人能長這般俊美?」
「即便是皇太夫……」
這位大臣口快,差點說出掉腦袋是話,急忙改了口。
「西域盛產美人兒,只怕整個西域都找不出與之媲美的男子,更何況是本國。」
「胡來!按照此畫像找,皇上何年何月才能有個後宮?」
「讓兩位畫師重畫,稍微普通點兒。」
奴才們把大臣們的話,一字不落的稟告給了皇太夫。
而皇太夫沒動怒,只是收回了這張畫像,放進一個細長的錦盒中收藏,說,當生辰禮物送給奶樂,她定會喜歡。
皇太夫默許了大臣們的提議,重畫。
於是乎,兩位畫師接著畫。
又耗費了一個來月,總算畫出了一幅沒那麼英氣逼人的疾風大人。
眼神修改的沒那麼凌厲了,唇角勾起微笑,看起來親近了不少。
可拿著這畫像,大臣們心底依然打鼓,感覺世間難找。
沒轍了,只能如此了。
一晃夏季都快結束了,眼瞅著女帝的十九歲生辰就要到了。
今年無論如何女帝都要補辦個成年禮,冊封個皇夫。
還得想辦法把雲翼支開,可不能讓她留在都城,參加女帝的生辰慶典。
不用同僚們說難聽話,雲岩將軍已經動手了。
趁著翼混賬和戰混賬日常打架的時候,她一手拎一個混賬,直接丟出了家門兒。
並交給倆混賬一個任務。
「你倆乞討半年再回來,滾!」
還真是讓倆混賬去乞討啊!不但沒讓收拾行囊,連半個銅板都沒給!
倆混賬邊砸門邊詢問:「為何啊?」
老娘冷冷一笑,理由相當充分。
「整日吵得老娘心煩,餓個半年,也就沒力氣吵了。」
老娘您確定,餓個半年還能有混賬?
倆混賬想盡了辦法,都沒能闖進家門兒。
想去皇宮告個御狀吧!不巧,半道遭遇一群六七十歲的老大臣。
他倆直接被阻攔在宮門口。
眼瞅著雲翼就要被圍攻了,辰戰拽上她便跑。
看出來了,只有四個月就到皇上的生辰了,這是不想讓雲翼再被皇上當盾牌使,要把她支開。
辰戰實在不放心她獨自「發配邊疆」,不得不作陪。
他倆空著手,徒步往任職的海關邊境走。
靠兩條腿,沿途乞討,估計還真得走半年。
呸!傻子才乞討呢!
他倆對視一眼,壞壞一笑,想到一起去了。
立即去衙門,找本地知縣敲詐了路費和好馬,讓去將軍府報銷。
知縣大人畢恭畢敬的滿足了倆活祖宗的一切要求。
他倆就這樣愉快的上了路。
時間緊迫,大臣們吩咐小畫師們,照著畫了一大堆疾風大人的畫像。
而後滿世界找尋,只要與畫像上有幾分相似的男子,統統召集,給女帝充後宮。
元老大臣們原本是很抵觸把西域男子召進後宮的,幾年前那一百西域美男全部打發走了。
而今哪還敢抵觸?
只要有本事入女帝的眼,什麼樣的男子都行啊!
因此把此事委託給了西域王,在全西域找尋與畫中人相似的美男子。
本國各地的官兵,是人手一張畫像,全國找尋。
兩個月後,西域傳來了好消息。
竟找到了兩名與畫中男子有幾分相似的,年齡也挺好,一個十六歲,一個十八歲。
樓寐王來信說,此二人非常願意侍奉百獸王,查了背景,二人都是西域的普通百姓,身份有點低,不知合不合朝陽國的規矩?
沒有急著把人送過來,而是先詢問朝陽國的皇室規矩,樓寐王辦事果然穩妥。
眾大臣收到消息,無不感嘆。
西域真不愧是盛產美人兒的寶地,與疾風大人幾分相似的男子都能找著。
急忙給西域王回了話。
立即把兩位美男子送來!女帝補辦成年禮,生辰快到了!
樓寐是要過來參加百獸王生辰慶典的。
他收到回信后,帶著兩位敬獻給王的美男子啟了程。
時間太過倉促,路途中他還在親自教二人宮廷的一些禮儀。
西域的、朝陽國的,都得教,十分繁瑣。
「王日理萬機,至今後宮無人,聽說還從未寵幸過男子,你倆機靈點兒,好好伺候著。」
二人都很俊美。
一個眼睛像畫中人,是一對金瞳,神秘又勾魂。
一個嘴唇和鼻子像畫中人,非常的精緻性感。
只可惜不是畫中的銀髮,都是一頭褐黃色的發。
二人明顯是既緊張又激動的神色,秋季如此涼爽,汗水還順著俊美的臉龐一串串往下滑。
西域王事無巨細的教導著,他倆連連應承著。
「是。」
對百獸王的忠誠,無需樓寐教導,這是所有西域人刻在骨子裡的東西。
百獸王是西域的守護神,這是世世代代傳下來的。
幼兒牙牙學語,最先學的不是喚爹娘,而是百獸王。
剛學說話的幼兒可說不好,幾乎開口第一句都是「百百」。
西域給王敬獻美男子,可不是為了在朝陽國安插西域的勢力,純粹只是願意侍奉王。
第一次送一百名侍奉王的男子,得知王沒心思納後宮,便不再打擾。
這次聽聞,王喜歡畫中男子,全西域都幫著找,可算找著了。
西域一行人日夜兼程的趕路,抵達朝陽國都城,離百獸王的生辰只差四日了。
整個都城張燈結綵,大街小巷掛滿了紅燈籠,布置的一片喜慶。
然而就在昨晚半夜,女帝計劃帶爹逃跑,回那個小家。
萬萬沒料到,從不勸她納後宮的爹,竟然早就倒戈了,與滿朝文武一夥了!
她準備逃跑時,宮裡一個熱氣球都沒了。
放了所有的沼氣,她也沒法飛啊!
本想召喚大雕,爹笑眯眯的拉住她,「哐當」就是一個大道理砸下來。
「奶樂,這次爹若是陪你跑了,可就成千古罪人了,你得為朝陽國著想,為你的百姓們著想,你是帝王……」
爹說這話,眼底的疼惜濃的化不開,眼眶紅了一圈兒,顯然是不忍心逼迫她半分,內心承受了極大的煎熬。
「怨爹,給了你這樣個身份,不能讓你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
身份擺在這兒,半分不由人。
爹話音剛落,大臣們突然從四面八方冒出來。
寬敞的校場上,烏泱泱的跪了一大片,懇請皇上為了朝陽國,辦慶典,納後宮。
爹實在於心不忍,拉著她柔軟的小手,輕聲哄道:
「西域送來了兩個男子,長得像疾風,你試著相處一下,好嗎?」
她被爹這話刺激傻了,腦袋嗡嗡響,實在反應不過來,半晌憋出個單音:「……啊?」
爹一瞧這呆呆傻傻的可愛反應,似乎有戲,連忙摟著小肩膀,連哄帶騙的往朝陽宮送。
「好了乖,不折騰了,趕緊去歇著,聽樓寐說,倆男子長得很像疾風。」
不等她找回思緒,爹繼續哄騙。
「緣分這東西說不準,指不定是疾風下凡來歷劫呢!指不定其中一個就是呢!你如此了解疾風,等他們到了,你一見便知真假。」
好吧!
她承認被這句「很像疾風」吸引了,也被這句「下凡歷劫」激起了希望。
稀里糊塗的被爹送回了朝陽宮,等著見一見,看看到底是不是疾風下凡來歷劫了。
為了表達對先帝的尊重,經商議,慶典往前推了兩日。
11月9日,舉國同慶。
然,就在樓寐王送兩位美男子入宮面聖之時,在半道一行人突然像中了幻術。
明明眼前便是宮門,卻怎麼都無法靠近,如同隔了一條無形的巨大鴻溝。
女帝祭拜完先祖,做完一套繁瑣的禮儀,接受了滿朝文武的叩拜,也招待了前來參加慶典的賓客。
而帶著兩位長得像疾風的樓寐王,還未到。
今年可沒給女帝準備秀男啊!就指望這兩個長得像疾風的美男子,能入女帝的眼。
眾臣子開始急躁了,深秋的季節,個個急出一腦門兒汗。
這樓寐王咋回事?為何還不到?
如此重要的日子,難不成在驛館睡過頭了?
老宰相正要吩咐奴才,去驛館催一催。
突然身後的人群一陣騷動。
「來者何人!」
「護…護駕!」
老宰相聽聞動靜,回頭一瞅,頓時嚇得雙腿一軟,半口氣卡在了嗓子眼兒,發不出聲音來。
只見一個身著白長袍、一襲黑披風,披風帽子蓋住頭部、戴黑色面罩的男子。
他如同鬼魅一般,無人能夠阻擋,直直的朝著女帝飄去……
禁衛軍和護衛們拔刀阻攔,全部被定住了。
雲峰、雲岩、廖勛,三位將軍幾乎同時拔劍護駕,同樣被定住。
現場所有會武的,全都動彈不得。
等文官們反應過來,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皇上!」
「護駕!護駕!」
此人速度非常快,是閃移到了女帝的跟前。
女帝聽見身後動靜,轉過身來,一抬頭,猛然對上一雙熟悉的金瞳,還有這熟悉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