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 司殿的禮物

半個小時后，第六組奉命攜帶消除記憶的超凡物品前來。

超凡物品名稱：記憶消除筆

危險等級：安全

介紹：一根長23厘米的普通羽毛筆，用的是普通鵝毛。

超凡特性：被羽毛一端拂過額頭的人，會忘記自己正在回想的事情，並完全接受期間其他人灌輸的內容。

第一組曉慕組長殉職后，能夠消除記憶的人又少了一個。

蘇顧在之前的戰鬥中沒能發揮作用，雖然她很努力去復現控制魂寵，但還是失敗了。

所以現在她用心進行記憶消除工作，不讓別人幫忙。

看她跑來跑去，柳宵覺得有趣，一直盯著看。

蘇顧圓圓的臉蛋，泛紅的衣裳，短手短腳，跑來跑去，頗有幾分小孩子的模樣。

「你笑什麼？」

傷者得到妥善安置后，月菲來到他身邊坐下問道。

柳宵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一直面帶微笑，活像一個對蘇顧圖謀不軌的傢伙。

「我只是覺得蘇顧很可愛，像是鄰家小妹妹。」

「她可比你大。」

柳宵撓了撓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尷尬笑了笑。

月菲也不多問，隨意閑聊了幾句，有意無意的提起自己的相親對象紀槐序，話語間透露自己與對方沒有進一步的打算。

此事並不意外，督查組的工作本就特殊，與普通人在一起需要神殿的允許，許多人為了方便省事都選擇與超凡者結合。

柳宵知道是司殿的話讓她可以提及此事，所以也不接話，只是聽著。

月菲嘆了口氣，她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不明白沉默是什麼意思？

不過她還有一個心結沒有解開，於是問道：「你還記得，你被輝無右手下帶走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嗎？」

柳宵點頭，但是月菲又問：「也記得我說了什麼？」

這下柳宵懵了，他唯一的印象是月菲跑過來，扶起了自己，後續都是後來才聽說的，至於她說了什麼，自己已經昏迷了怎麼可能知道？

「想知道嗎？」

月菲表情嚴肅認真，沒有在開玩笑。

柳宵知道，自己沒有死亡，也多虧了當時她孤注一擲給自己喂下了創神藥劑。

「看樣子我不聽也不行了。」

話剛出口，就感覺到身旁月菲突然靠近，溫暖如蘭的吐息吹在了自己耳後。

他臉頰瞬間發燙，肉眼可見的變紅。

月菲獨特的嗓音輕輕傳來：「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不知道你的真名是什麼，但是我相信你，我願意相信你所說的一切，我也願意和你面對一切。」

柳宵打了個冷顫，全身汗毛豎了起來，臉頰的紅也快速褪去。

他轉頭，正好對上月菲明媚的雙眸，近在咫尺，鼻息間縈繞的是幽幽的清香。

正是曖昧的場景，柳宵卻沒有世俗的想法。

「為什麼？」

月菲愣了一下，微微蹙眉：「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

我話說到這份上，你問我為什麼？

「不，我想知道是什麼讓你如此肯定，我不是柳宵本人的？」

「你記得的東西太多了。

「明明已經忘記了一切，連自己的住處，國家的名字，甚至日常食物常見物品都忘記了，卻接受的那麼快。

「明明不知道這裡有什麼，但卻知道有洗衣機知道有公交車，知道飛機，輪船……

「你不是忘記了一切，你只是……不熟悉這裡的一切，需要時間適應罷了。」

「一個多月。」柳宵感嘆，「只是一個多月而已，月菲姐你竟然敢如此篤定，相信這種自己臆想出來的離譜事情。」

月菲搖搖頭，表示不止如此：「你可知道，侍神國沒有書畫修復這個職業？」

柳宵眉頭一跳。

「不僅我國沒有，國外也沒有，柳宵，你真的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所以組長，司殿，都在懷疑我？」

「沒有，沒有人懷疑你，神殿從沒有安排人跟蹤你，是輝無右讓蕭禹派的魂寵。」

所以只是因為我們要走的太近了嗎？

明明已經刻意保持距離了……看來做的還不夠徹底。

看著柳宵越來越冷的目光，月菲目中透出一縷憂傷：「你可以選擇相信我……們。」

「我相信第七組，我相信大家沒有惡意，甚至相信如果我有生死危機大家會不顧一切地救我。但是，這不一樣。」

「我會永遠跟你站在一邊。」

「月菲姐你好像變了，你當初可是先站在督查的立場上再相信我的。」

當初的月菲是一個在聖子神像下立誓，為了保護民眾安危奉獻一生的人，是不會被感情左右立場的。

月菲聽完雙目泛起水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從那天之後我就沒辦法控制住自己，我變得特別在乎你的情緒，你不開心我就沒法笑出來……

說著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

「我能感覺到你在遠離我，就像現在，你總是認為我們遲早會永別，所以你從未考慮過開始……」

前面說的話柳宵只當做是情緒的表白，但是最後這幾句卻有點變了味。

因為這是柳宵真實的想法，他確實認為自己會與所有人永別，所以他不會接受任何人。

他不想耽誤別人，只要不開始，就不會耽誤。

月菲抬起纖細的手朝他的臉頰伸了過來，柳宵沒有躲，因為那隻手微微顫抖，前進的非常艱難。

柳宵捉住她的手腕，感受到脈搏跳動非常急促。

「月菲姐你要不要去醫師院檢查一下……」

話沒有說完，就看到月菲迷離的雙眼，布滿細密汗珠的額頭。

他伸出手用手背靠了一下。

好燙！

於是連忙喊人，讓其他組的醫師過來看看情況。

等他喊完再回頭，月菲身子一軟已經倒在了他懷裡。

柳宵從上往下看著那瘦弱的身軀，雪白的面頰，目中露出不忍，喃喃道：

「這世界雖大，總歸不是我的故鄉。」

……

「殘月書畫」的大門損壞，一樓已經完全破壞，好在有執法局的封條，沒有人進入，柳宵的東西也沒有丟。

四周沒什麼變化，就是旁邊的「秦記飾品」換了招牌，此刻正在裝修不知道是做什麼生意的。

柳宵也沒有興趣去問。

將一樓隨意收拾了一下，利用超凡能力將倒塌損壞的垃圾一股腦全部丟到了垃圾桶旁邊。

這引起了隔壁裝修工人的注意，他們不明白這個年輕人明明只一個人，幹活這麼快。

柳宵已經不在乎這間店鋪能否營業，他只想在後面的幾個月里將那幅畫修復好

他早就與司殿交流過，那幅畫即便以司殿的能力去檢查，也查不出任何超凡特性。

修復，是他唯一的選擇。

這一切似乎都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安排好。

來到這裡，擁有一個身份，有一件店鋪，修復一幅畫……

七月份剛加入第七組，組長幫忙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所以到了八月就沒有工資。

後來發生事情太多，也暫時沒空糾結工資這點小事。

此刻事情告一段落，八月份工資下發。

此刻柳宵身上總資產除了一間店鋪外，現金有八百多，其中有一部分存在銀行沒取出來。

主要是平日里他除了吃飯坐公交，沒有其他花錢的地方，所以大部分都攢了下來。

輝無右承諾的錢與別墅自然不用想了。

三天後，司殿命人將那幅贗品《千里江山圖》送了過來，一塊送過來的還有一小瓶「創神藥劑」，並叮囑四天後再服用。

柳宵雖然不用特地跑去取藥劑了，但事實上他每天還是要往醫師院跑，因為月菲在那裡。

四天後，9月18日，周一。

柳宵在察覺自己神性不穩定時，服下了藥劑。

這一周以來，他找人給店鋪裝上了大門。

那個村莊的工作也已經收尾，河道也疏通，但是那個木材廠重建為一個實驗室，屬於醫師院的實驗室，周圍有超凡者看守。

月菲一直住在醫師院，雖然她情況已經穩定，但醫師們不讓她離開，並且要求柳宵也要每天過去，配合研究。

這導致他這一周沒空修復《千里江山圖》。

不過月菲看起來很開心。

結論初步認定，是柳宵當初神性爆發，導致的月菲產生了類似的變化。

柳宵類似醫師的神性視野來自於月菲，而月菲能夠感覺到柳宵的情緒變化也是緣自與詞。

不過與柳宵不同的是，月菲無法通過服用創神藥劑解決。

某天，有消息傳來，說是發現了冥頑神童的蹤跡，司殿出去了一趟。

回來後下令封鎖了一段運河兩岸，以及不再追蹤冥頑神童的下落，並要求所有看到他的超凡者都立即遠離，不得靠近。

沒人知道司殿如何解決，但是很明顯司殿並不能完全解決此事。

冥頑神童的能力已經超出司殿能夠解決的上限。

他實在是太強了，無論什麼攻擊對他都無效，甚至讓他受傷都做不到。

又過了一段時間，柳宵無所事事，整天陪著月菲做研究的時候。

輝易與輝無右落網。

他們的國籍是尊央國，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國，國土甚至沒有侍神國的三十分之一大，國際上也沒有話語權。

這也導致這個國家並沒有打算引渡兩人，也不會為他們所做的事負責，甚至沒有主動與侍神國提及此事。

儼然一副「他們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與本國無關」的架勢。

失去了自稱「帝君」的這位「神」眷顧之後，手中有超凡特性的武器經檢查都變成了普通物品。

再加上研究創神藥劑的實驗室被搗毀，也沒有能力再捕捉冥頑神童，所以他們再也沒有了能夠對抗神殿的實力。

據兩人交代，創神藥劑的主要原材料是冥頑神童的血液。

杜寒京不直接引爆手雷，是為了活下去。

他並不知道那枚手雷有「帝君」的能力在，也不知道手雷是為了吸收神性，輝無右騙他選擇如畫作為目標。

如畫能力特殊，更容易讓杜寒京相信。

實際上是，無論在哪一個刑獄師的世界內引爆，結果都是一樣的，都會影響到現實世界。

幸好當時九命君手下的刑獄師沒有選擇將如畫屍體收入自己的世界中，不然只會多折損一名刑獄師。

輝易和輝無右雖然供出了計劃，但並不清楚為什麼冥頑神童的血液能夠製作創神藥劑。

他們也嘗試過使用其他超凡者的血液，但都失敗了，似乎冥頑神童有特殊性。

關於冥頑神童的身世調查也立即啟動。

柳宵打聽了一下秦錦的下落，沒有得到有用的結果，看樣子秦錦並沒有被抓。

這讓他有些意外，輝易和輝無右都被抓了，為什麼單單秦錦跑了。

不過他打聽到了另一件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人傳言，輝易與輝無右兩人雖然沒了氣候，畢竟還有家底再，不可能就這麼輕易被抓。

是因為父子兩人因為一個女人而反目成仇。

傳言說得有板有眼，說輝無右在輝易的床上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

一位註明企業家，堂堂跨國集團微照集團的創始人和接班人，就以如此可笑的方式結束了所有謀划。

沒人能確定此事真假，但大家都選擇相信這是個真實的故事。

柳宵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但他知道，如果是真的，那麼那個人應該就是秦錦。

還有讓他奇怪的事，就是沈松沒有被抓。

雖然不少服用了創神藥劑的手下都被抓，但卻並沒有沈松，所以歸鴻劍也沒有找回。

司殿那邊得空，詢問柳宵拯救錦羅市的報酬。

柳宵差點忘了此事，趁機詢問了沈松與秦錦的下落，只得到「沒抓到」一個結論。

只能作罷。

他本希望司殿能夠想辦法醫治月菲，但是此事很明顯不需要他提，醫師院那邊必不可能放棄。

思考再三，他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個願望用在自己身上：

「希望司殿能夠尋找秦錦和她母親的下落，讓她們母女二人能夠團聚。」

司殿大感意外，再三確認：「這就是你最終的願望？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在我失憶醒來后，餓了兩天的情況下，是秦阿姨給我準備了一頓飯。」

「緊緊因為此事？之前焦寧申請為秦錦保密，不讓她母親知曉發生了何事，可也是因為你？那你已經還清人情了。」

「人情並不可能還清，能還清說明此人並不感恩。」

「這種說話本殿還是第一次聽說。」

「晚輩並非為秦錦開脫，只是她母親生活困苦，我於心不忍。我希望的是，司殿閣下能在限度內照顧一下她們母女二人，若是秦錦實在罪不可恕，讓司殿不好辦，那也不必顧及晚輩今日的願望。」

「不過分良善心，不錯，本殿可以答應。不過聽你的意思，你懷疑秦錦會做出什麼事？」

「秦錦本性單純，但是一著踏錯就可能萬劫不復，也並非沒有可能。」

司殿讚許地點頭：「不錯，不過你全然不顧自己，本殿實在過意不去，送你一份禮物。」

「謝司殿閣下，不知是什麼？」

「呵呵，你很快就知道了，是你一直希望的。」

柳宵心中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