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井裡撈出一條魚

賀三柱撂倒了，家裡全部的活都壓在王翠花一個人身上。

每天她要做飯、照顧喜寶、餵養幾隻羊，還得出去給羊割草；

日漸大起來的肚子，讓她干起活來總是很吃力，幹不了多大一會兒就得歇一歇；

賀三柱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翠花，你這樣會把自己累垮的，你得考慮考慮咱們的孩子。」賀三柱握著她的手心疼地說；

「我自己心裡有數，累不壞。再說了，肚子里都是男娃，他們也會保護我這個阿娘的，放心吧。」

賀三柱勸不了妻子，只能盡量幫她的忙，讓她減輕一點兒負擔。

夜裡，賀三柱睡不著，已經在炕上躺了半個月了，家裡吃喝拉撒都沒辦法管，他一個大男人天天靠媳婦兒伺候著，心裡怎麼都不得勁兒。

正愁眉不展的時候，他看見屋子裡一閃一閃地亮起了光；

什麼情況？

他撐著胳膊坐起來；

只見喜寶手腕上的手鐲正發出幽暗的微光，而且光越來越亮，範圍越來越大；

趁著微光，賀三柱看見喜寶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奇怪的神色，好像在跟手鐲說話，而且說得還挺起勁兒！

賀三柱大驚，以前總聽翠花說手鐲夜裡會發光，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難道手鐲真的跟喜寶有什麼關聯？

喜寶這次沒有笑，她只是聚精會神地盯著手鐲，後來手鐲上的光漸漸暗下去，最後一點兒也看不到了，屋子裡也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賀三柱在黑暗中張大了嘴；

等他迷迷糊糊中被王翠花叫醒，天已經大亮了；

透過木格的窗戶，外面陽光一片，院子里種的棗樹也開始結果，一個個圓滾滾的青棗在樹葉間搖曳。

「三柱，你說怪不怪！我一早從井裡打水的時候，竟打出一條黑魚！」翠花興奮地跟他說；

黑魚？

賀三柱一聽這兩個字就來了精神，害得他摔斷腿的不就是條黑魚嗎？

「黑魚在哪？我看看！」他迫不及待要翠花把魚拿過來；

翠花把桶拿過來，桶里一條一尺來長的黑魚正撲騰地厲害呢，不就是他那天想抓到的黑魚嗎？

「可算逮住你了！」賀三柱大叫，把王翠花嚇了一跳；

「這條魚你以前見過？」她疑惑地問；

「翠花，跟你說實話吧，我就是被這條黑魚給害慘了。」賀三柱厚著臉皮把他摔入水潭，摔斷小腿的事告訴王翠花；

「要不是它，我怎麼會這麼慘呢？」賀三柱恨恨地用手戳了一下黑魚的背，那黑魚撲騰一下，似乎想要在桶里翻個身，甩起來一地水花；

「我看你是沒睡醒吧，」王翠花根本不相信他的話：「黑魚長的都這樣，難道你的還有記號不成？」

賀三柱被嗆了一句，啞口無言了；

也是，他憑什麼認定這條黑魚就是他遇見的那條黑魚呢？

他還想把昨天晚上看見的事情告訴王翠花，這時也沒了興緻；

說不定他說了，王翠花還以為他腦子也摔壞了呢。

「這條魚你打算怎麼辦？養著？」他問王翠花；

「給你燉湯喝吧，補補，讓你趕快好起來。」王翠花把魚拿到廚房，打算做個魚湯給賀三柱喝；

噴香的魚湯端到賀三柱面前的時候，他竟捨不得下口；

「翠花，還是你喝吧，看你這半個月煎熬的，瘦了不少呢。」他把碗推到王翠花面前；

王翠花一笑：「嗐，我就不能胖，一胖就喘；還是你喝吧，說不定喝完魚湯你就能下地走路了。」

「又不是靈丹妙藥，能有這奇效？」賀三柱知道媳婦兒心疼他，故意找的借口；

「有沒有奇效，試試就知道了。趕緊喝吧，別放涼了，我得趁著天早，去給羊割點草。」她拍拍身上的灰塵，關上門出去了。

等她扛著一大捆草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賀三柱眼睛緊閉，躺在炕上，魚湯已經喝得一滴不剩了；

王翠花大驚：「三柱！三柱！你怎麼了？」

賀三柱在她連聲呼喊下睜開眼睛：「誒，我怎麼睡著了？」

王翠花撫著胸口順氣：「你可嚇死我了！」

賀三柱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我聽你的話喝完魚湯，誰知道喝到最後困的很，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王翠花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你這天天一驚一乍的，遲早被你嚇死！」

賀三柱嘿嘿一笑：「哪恁容易被嚇死呢？你享福的日子在後頭呢！」

「屁！就這一眼能看到頭的日子，我還想享福？」王翠花白了他一眼；

賀三柱忽然捂著肚子：「不好，肚子疼！」

王翠花慌得趕緊給他找便桶，賀三柱哧溜一下從炕上滾下來：「不行，得去茅房！」

他半個月來一直躺在炕上，吃喝拉撒都沒下地，身上光溜溜的，只穿了件底褲，這會兒竟赤身裸體往外跑；

「衣服！」王翠花喊著，把衣服扔給他；

等賀三柱跑出去了，王翠花才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三柱！你的腿！」

賀三柱蹲在茅房裡半天沒出來，王翠花在外面等的心急火燎的；

「三柱，你的腿不能下地走路！趕緊出來，我給你端屎端尿！」

賀三柱彎著腰終於從茅房裡出來了；

咦，腿怎麼不疼了？

他用手捏了捏摔斷的地方，一點兒異樣的感覺都沒有了，跟以前一樣；

他試著走了兩步，兩條腿配合的很協調，完全沒有之前一走動就疼得齜牙咧嘴的狀況；

「我的腿好了？」賀三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王翠花也是一臉懵，難不成黑魚真的有奇效？.

他倆愣了一會兒，相互看著對方，然後抱頭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