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一、秦良玉移駐重慶
()成都!巡撫衙門。
接到張令被賊軍所擒,賊軍主力進入劍門關,屯駐於綿陽的消息之後,成都陷入了一股低迷的氣氛之中,所有的文官武將,都沉著一張臉。此時文官們也終於知道自己出了餿主意,若是張令好好地守著劍門關,絕不至於讓賊軍主力進入成都平原,而且張令也不會在回來的半路上遭到賊軍的伏擊。
文官們不懂軍事,卻靠著以文制武的權力胡亂調配,終於調出了大問題。
大堂中的武官們臉上都帶著憤憤之se,有幾人甚至扭著旁邊的文官吵架。那幾名文官心裡知道是自己的錯,但是嘴上卻絕不可能承認,反而理直氣壯地說張令打仗的水平太差,因此才會被賊軍所擒,堂中一片混亂,吵得不可開交。
秦良玉坐在吵鬧的人群之中,臉se沉靜,不發一語。以她的經歷當然知道,與這些莫名其妙的文官吵架還不如節約一點jing力用來與賊兵打仗。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說服的就是文官了,因為他們就算錯了也不會認錯……就憑這一點,已是無可救藥。&問道:「巡撫大人,我們調齊的其餘幾路援兵現在如何了?」<嘆了口氣,他也知道調回張令錯了,但他也同樣是個不肯認錯的主兒,秦良玉不譴責他,他也就理所當然地不會提起張令的事,回道:「溪峒土蠻兵已經來了。還有苗兵也到了……這兩路人馬合起來倒也有五千之眾,我將他們暫時安排在了黃泥窪。」
「黃泥窪?」秦良玉大吃一驚,急道:「怎可讓他們屯駐在那裡?黃泥窪地勢低沉,並不是一個駐軍的好地方,賊軍只需走到窪邊,就可以俯覽黃泥窪的全景,我軍機密,全部一覽無餘,兼之地形凹陷,若被賊軍攻擊。則立即會被圍殺……巡撫大人為何不讓溪峒兵和苗兵入成都來?」<的臉上顯出一抹苦笑:「本宮也是不得已。溪峒土蠻兵不服王化,野蠻兇狠,若是讓他們入了成都,成都城裡的漢人百姓就要倒大霉……而苗兵更是兇惡yin毒。反覆不測……本官豈能將這兩隻軍隊放到成都裡面?」
秦良玉心中一急。溪峒兵和苗兵雖然不服王化。但也不是「兇惡語氣里對少數民族的那種極端輕視,也太過份了一點。於是趕緊勸道:「溪峒土蠻兵和苗兵雖然不服王化,但此時正值蜀中危機存亡之時,就算他們再不聽話,這種時候也不會亂來。何況巡撫大人只需要多予金銀,極力安撫,便可以讓這兩隻軍隊暫時聽話,等到打退賊軍,將之立即遣散即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屯駐在黃泥窪啊。」<搖了搖頭:「秦將軍,本官雖然信任你們土家族,但對於另外那些蠻族,卻不能相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不放心讓他們進入成都,此事切勿再提。」
秦良玉鬱悶無比,只好又道:「就算不讓他們進成都,也不能讓他們駐紮在黃泥窪啊,邵公此時,絕不能坐防堅城,應先發制人,與賊軍爭山奪險。」<沉著一張臉,不說話,心裡考慮著是不是要讓溪峒兵和苗兵換個地方駐守,與賊軍搶奪山川。
正在此時,一名士兵突然跑了進來,這士兵穿著土家族的民俗服裝,一看就知道是秦良玉的手下,他跑到秦良玉面前跪下,然後雙手送上了一封書信。<坐在她身邊,不經意間也把眼光掃了過來,看到是馬祥麟寫的信,邵捷不好意思說要看人家的家書,但身子卻故意側了側,很明顯是想窺視信中的內容。至於讀書人講究的什麼「非禮勿視」,他就已經顧不得了。
秦良玉身為一名武將,在戰場上連背後砍過來的大刀長矛也能感覺到並且躲開,對身邊一個文官的小動作當然能夠感覺得到,但她光明磊落,也沒想過要擋住自己的信,便當著邵捷chun的面將信件展了開來。一看內容,她就大吃了一驚,原來信里說,賊人調兵圍殺馬祥麟麾下的五千白桿兵,他擔心這些白桿兵全軍覆沒之後對石柱土家族造成巨大的影響,因此只好與賊人妥協,答應用五百萬斤糧食換回他與那五千白桿兵的命……信尾又寫明了朱軍會派技師指點土家族人種植新式農作物的事情。
朱元璋對秦良玉的心理把握得極准,他若用馬祥麟和五千白桿兵的xing命來要挾秦良玉撤出成都,秦良玉絕對是不可能答應的,寧可看著自己的兒子死,也不會向賊人妥協。但現在賊軍要的只是五百萬斤糧食,秦良玉就沒有堅決反對的意思了。她拿著信,仔細考慮了一陣之後,嘆了口氣,將信遞給了那名送信進來的土家兵道:「你回石柱一趟,把這封信交給族裡的幾位長老,讓他們照著信里的話去做……咱們勒緊褲帶過一年,將那五千個兄弟贖回來。」<頓時就滿意了,他已經看了信的內容,搞清楚了是怎麼回事,趕緊開口道:「秦將軍,你這個舉動不妥當……」<道:「你們土家族這是……這是要通敵啊!」
秦良玉眉頭微皺:「這怎麼就叫通敵了?我的人被賊人抓去,賊人提了贖人的條件。我便將條件應承下來,這乃是自救之策。」<搖頭道:「你將五百萬斤糧食交給賊人,這不是幫賊人籌措軍糧嗎?這麼多軍糧還不如交給朝廷……」
秦良玉心中微怒,但卻沒發火,只是沉著臉道:「邵大人,你若能救出我兒祥麟,和他麾下的五千白桿兵,這些糧食我也可以交給你。」<頓時一啞,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小馬將軍和五千白桿兵既然已經被人所擒,便已經是凶多吉少。救不救也……」他本想說救不救也沒關係了。不如把糧拿來給官兵用,但是他也不是傻瓜,這最後半句還是押著了沒有說。只是那意思,已經很分明地從他臉上表現了出來。
秦良玉認真地道:「十七年前。渾河之戰。我兒祥麟率白桿兵被韃子所圍。本來附近有數萬官兵可以趕去救援,然而最後卻無一人援手,坐視我軍覆滅。我兒仗著武藝jing純,殺透重圍,但也丟了一隻眼睛。崇禎六年,我兒媳鳳儀率兵追擊三十六營賊寇,於候家莊被王自用圍困。附近明明有孫宏漠、楊芳兩人率領的官兵,卻不予援手,坐看我石柱兵俱沒,鳳儀戰死……」
說到這裡,秦良玉的臉上已有哀se,她鬱悶地道:「此次我兒祥麟被擒,也不指望朝廷伸出援手,靠我們土家族自己救援總行了?巡撫大人無需多說。」<啞口無言,饒是他進士出身,尖牙利齒,但在此刻也說不出半個字來,要知道不論到哪裡去說道理,也只有朝廷欠秦良玉的,沒有秦良玉欠朝廷的。但是想到土家族向賊人妥協,要送五百萬斤糧食過去贖人,總讓他心裡怪怪的,十分不爽。
他的神&qing互為崎角,如果賊人攻打成都,秦良玉可率兵來援。」
他這句話一出來,就是要把秦良玉趕出成都去了。<不光是信不過溪峒和苗兵,就連土家族的白桿兵也是信不過的,這位漢人文官能信得過的只有漢兵,前不久他說的那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其實也是故意說給土家族聽的,只是沒有說得這麼明顯罷了。現在他聽說白桿兵要與朱軍達成某個程度的妥協,但將土家族也懷疑了進去。<&&nbs不信秦良玉,不用其計,結果被張獻忠抓住機會一鼓擊破川兵,本書略微誇張處理,請勿深究。)
崇禎十一年,冬,綿陽,衙門大堂。
朱元璋正在看各地發來的文書,隨手在上面作批示,馬信玉發來了消息,說是鐵匠們終於製成了第一批用「模具」生產出來的轉輪打火槍,很快就可以讓白玉柱護送過來,這個消息讓朱元璋jing神一振,趕緊在書信上面批示道:「速辦!」
隨後又看到朱軍的陝西巡撫李輕水發來的文書,說是陝西今年生產了多少土豆、多少玉米、多少糙米、多少棉花等等,這種文書看起來最是耗神,朱元璋必須把一大堆數字都記在腦海之中,才方便自己來制定各種決策。
看了一會兒,只覺得有點疲倦,正想喝杯茶提提神繼續辦公,卻見張櫻仙的家書一封也混在這些文書之中,信中說的則是兒子的事情。張櫻仙早已在崇禎十年就為朱元璋生下一個兒子,此時兒子已滿周歲,活潑可愛,但是朱元璋一直征戰在外,這孩子還沒見過父親的樣子呢。張櫻仙在信中隨意寫了些兒子身上的趣事,然後又寫了想念他云云。朱元璋微微一笑,疲勞盡去。他和張櫻仙在一起是一個錯誤,但這個錯誤在多年之後。已經變成了一段緣份,朱元璋對這個正妻也越來越重視了。
再度拿起文書來批示,卻見門口人影一晃,一名探子跑了進來報道:「將軍,咱們收到消息,秦良玉離開了成都城,進駐chongqing……」
「哦?」朱元璋表情不變,手上的文書都沒放下來,眼神也沒轉動,揮手道:「知道了。」
那探子心中大奇:這麼好的消息。為啥將軍聽了之後一點反應也沒有?難道這不是件好事嗎?
<看了那封信之後。起碼有七成的機率會遣走秦良玉。別的事情也許文官們干不好。但是自毀長城的本事。文官們的水平起碼可以算得上舉世無雙。像這種把得力大將撤走,或者殺掉的事,朝廷還真是沒有少干過。
在他身邊守護著的馬小天立即上前一步道:「朱八哥。您的計策果然有效,接下來如何?」
朱元璋笑了笑道:「接下來也不用搞什麼yin謀詭計了,堂堂正正地進攻……傳我的命令,即刻進軍,先打黃泥窪……把溪峒土蠻兵和苗兵打怕了再說。」
馬小天奇道:「朱八哥,我們對各個少數民族不都是拉攏為主的政策嗎?這時候突然又要打,是不是和您先前說的有點不符?」
朱元璋搖了搖頭:「對不同的少數民族,要採用不同的策略。羌族一向生活在高山上,少問世事,因此我們採取收買的策略。土家族一向與朝廷穿一條褲子,所以我們採取先分化,再拉攏的政策。但溪峒土蠻和苗兵,則一向仇敵漢人,不服王化,我們必須先將他們打怕,打痛,打得他們不敢和我們叫板,再給他們甜頭,才能讓他們歸心。」
「原來如此!」馬小天拜服。
夏二多帶著一隻懂得種植玉米的團隊,踩上了石柱的土地,他是被朱元璋安排到石柱來,教土家族人種植玉米的。
此行可謂十分兇險,因為他在土家族人的心目中屬於賊頭領,而賊軍又抓了土家族人人敬愛的馬祥麟將軍,因此夏二多是立好了遺囑才踩上的行程。以他現在擁有的財富,其實他已經不需要「富貴險中求」,這麼危險的事不該他來做才對,但是他在白水推廣土豆,後來又在廣元推廣玉米時,得到了百姓們的愛戴,使得他真心地愛上了推廣新式農作物的工作,這讓他收穫了巨大的滿足感,而這份滿足感,並不是區區財富可以衡量的。
一路走進石柱,路過了許多土家族的村莊,他才感覺到土家族的貧窮與落後,這裡的村莊比漢人們的村莊更加貧窮,許多百姓連衣服都沒個整齊的可穿,要麼就光著膀子,要麼就光著上身,偶爾還能看到光屁股的……土家族的小孩們幾乎都沒有衣服可穿,僅僅有一塊粗布做的肚兜。
原因是小孩子們長得塊,做一件衣服只能穿一年就不能穿了,因此大人們都不敢給孩子們制衣服,有限的幾個錢只能存起來,等孩子身子發育得差不多成熟了,再做衣服,做一件衣服就要穿上十幾年或者一輩子。
貧窮的原因當然離不開土地,石柱的地形就和廣元一樣的複雜,而且這裡也是喀斯特地貌,到處都是石頭山,山上的土層極薄,甚至有的山上根本就沒有土層,除了石頭就是青苔,連野草都找不到幾根。百姓們的莊稼都種在一些稀奇古怪的地形上,夏二多甚至看到有一個農婦在石頭縫裡的一塊巴掌大的泥土地上種了一根蔥,這簡直可以稱為「見縫插針」,在這樣的土地上種莊稼實在是難為他們了,難怪他們過著如此艱難的生活。
夏二多不由得同情起這些土家族人來,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即使土家族人與漢族人有著種族的差別,他也並沒有將這一點放在心上,而是暗暗發誓一定要把他們的生活變好。
穿過大片貧窮的土家族村落,夏二多終於來到了石柱土家族的老寨萬壽寨。這座寨子建在萬壽山上,山頂有兩座石峰,看起來就像兩根柱子,原來這就是石柱這個名字的由來。
走到山腳,抬頭一看,好險峻的一座大山,上平下險,四面懸崖絕壁,除了自己正對著這一條路,就再沒別的路可以上山。山腰上木寨威嚴,山腳下好氣派一個寨門,雖然沒有用什麼值錢的材料來搭建,但這座大讓用的木料卻很厚實,石樑壓頂,氣勢不凡。
寨門邊一副對聯道:「奇山奇水此宜家有奇傑,壽民壽國隨在可為壽徽」,門額「萬壽寨」。寨門口一隊白桿兵,拿著白桿槍站得筆直。
看到夏二多一行人,白桿兵們的眼中都she出怒se,但小馬將軍還在賊人手中,他們也不敢對夏二多無禮,只好悶著。
夏二多心中暗嘆:以後你們才會知道,我們朱軍並不是來害你們的!他回頭看了看跟在身後的車隊,這隻車隊運輸的全是玉米種子,看了看這些玉米種子,夏二多抬起頭來,挺起胸膛,向著萬壽寨里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