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倒是彼此彼此，般配得很呢
什......什麼？
獄卒頭子挖了挖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星染小姐，這不妥吧？您身份高貴，更何況男女有別，和這小垃圾住在一塊兒，那豈不是有辱您的名節？」
「迂腐！」
雲星染瞪了獄卒頭子一眼。
她嘴裡叼著牙籤，擺爛似的地往天鵝絨墊子上一躺。
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說是和我住一間，可這牢房裡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難道他還能輕薄了我不成？」
「是是是，您說得是。」
見雲星染動了怒，獄卒頭子不敢造次。
早就聽聞禮親王府的星染小姐不拘小節，脾氣還不太好。
除了姜尋公子，誰的賬她都不買。
他還是不要惹這個母老虎了。
老老實實把牢房門打開，將這少年往裡一塞，獄卒頭子就像是踩著了香蕉皮一樣，跑得飛快。
一邊跑，還一邊回過頭偷瞥了幾眼。
真是奇怪。
明明模樣生得一般，還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偷。
也不知道這賊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入得了星染小姐的眼。
「呵......」
看著獄卒頭子落荒而逃的狼狽背影，少年伸了個懶腰，痞里痞氣地吹了一聲口哨。
嬤嬤嫌棄地挖了他一眼。
真是沒規矩！
她拽著雲星染，防賊似的往後退了一步：「星染小姐，老奴瞅這人就不是啥好東西，您啊，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
她的嗓門不小，可少年卻像沒聽見似的，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恣意往凳子上一坐，指節分明的手隨手拈起葡萄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偷個顧府而已，就不是好人了？」
雲星染不以為意：「顧錦玉那小子平日里目中無人，說話欠揍，我看他不舒服很久了。
如今有人替天行道，偷了他的屋，我可高興了，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在我眼裡他就是好人。」
嬤嬤：「......」
嬤嬤猶如一拳重鎚砸在了棉花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
星染小姐喜歡姜尋公子，這在京城不是秘密。
恨屋及烏。
姜尋和顧錦玉因為年紀相仿，模樣又同樣生得俊俏，經常是這京城人人議論的對照組。
踩一捧一的話聽得多了，再加上錦玉公子又經常惹得星染小姐不快。
久而久之，星染小姐和錦玉公子八字不合，在京城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聽到雲星染的恭維，少年並沒有買賬，反倒不識抬舉地添了把火：「呵......依我看雲小姐也半斤八兩，您和顧公子倒是彼此彼此，般配得很呢。」
雲星染：？？？
嬤嬤：？？？
雲星染看少年的目光遠沒有剛才那般親切了。
她瞪了他一眼，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蚊子：「呸呸呸，誰跟他配了，晦氣！」
少年聳聳肩，對雲星染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並沒有放在心上。
嬤嬤狗腿兒附和：「就是就是！我們星染小姐要配，那也是和姜尋公子配，跟顧錦玉那臭小子有什麼關係？
小夥子，奉勸你一句，說話別太狂，亂點鴛鴦譜，那可是會遭到天譴的！」
嬤嬤話落，少年嘴角的笑容驟然消失，眸光倏地一沉。
他沉默著，半張臉埋在陰影之中，就連周身都透著一股冷意。
空氣頓時凝固了。
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雲星染都被嚇得噤了聲。
她不理解。
明明嬤嬤罵的是顧錦玉。
這少年好端端地怎麼就生氣了呢？
「喂！老人家跟你說話呢，你什麼態度？」嬤嬤還沒意識到危險，反倒是更來氣了。
她擼起袖子就要去擰少年的耳朵，雲星染回過神，趕緊勸架。
「算了嬤嬤，能來這兒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你同他一般見識做什麼？」
「星染小姐，您別攔著我，這人不知好歹，老奴要好好教......唔......」
嬤嬤不服氣，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雲星染「啪——」捂住了嘴。
「教訓？怎麼教訓？」小姑娘膽子小，她忌憚地看了看臉色漆黑的少年。
雲星染小聲道：「他能一拳打咱們兩個呢，要去你去，待會兒姜尋哥哥過來，我可不想讓他看到我臉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
嬤嬤：「......」
少年：「......」
話一出，嬤嬤很快就乖巧得像顆鵪鶉了，還時不時朝雲星染流露出一副「你不爭氣」的神情。
雲星染哼著歌兒，無所謂擺爛。
娘親說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該認慫時就認慫。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這大牢里的囚犯煩她煩的要死。
到時候真打起來，沒人朝她扔餿飯菜葉子就不錯了，可不會有人幫她。
桌上的吃食很多，少年吃飽喝足，將手指擦乾淨，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他抬眼，直勾勾地盯著牢房頂的窗戶口。
這是整個地牢里，唯一一間有窗戶的牢房。
雲星染看出了他的意圖，眯了眯眼睛，好心出聲提醒道：「小夥子，別怪本姑娘沒提醒你，越獄可是死罪！」
「你以為我會怕這個？」
少年的嘴角勾了勾，踩著凹凸不平的牆面，三兩下就爬上了窗口，將欄杆卸了下來。
整個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迅速。
雲星染：「......」
「隨你，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雲星染的眼皮子掀了掀，見少年作死，索性將臉歪朝一旁，懶得管他了。
卻不曾想，就在這時候，一陣風掀起，是少年一躍而下，穩穩落在了她的面前。
「快到子時了，元宵節的煙火一年就這一回，每一回的也不盡相同，若是錯過了，星染小姐就不覺得可惜嗎？」
少年的嗓音低沉，說不出多獨特，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看著他伸出的手，雲星染身子一僵。
是啊。
都快到子時了。
如果再待在這裡，就會錯過今年的煙火了。
可如果現在走了，那到時候姜尋哥哥過來，找不到她怎麼辦？
「他不會來了。」
也許是看出了雲星染的小心思。
少年嘴角的笑意不減，眼底卻冰涼一片。
他薄唇輕啟，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剛才陸公公不敢說的話。
「姜尋公子此時正陪著喬清淺小姐逛燈會呢，你覺得他有空來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