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次會議

街頭空巷襯著燈紅酒綠的欣樂樓更加格格不入，我難得惆悵，便提不起興奮說什麼。

「看你這麼鬼頭鬼腦的樣子，沒少在街頭當小混混吧！」他轉頭看我，透著幾分嘲笑似的語氣打破了寂靜的夜空。

我轉眼斜視他，這是有多看不起我呢！

我比了個手指懶懶地說道「混齡十四年，我今年芳齡就是十四。」

「嘖嘖嘖，你們這群小猴子要是能把這裡經營下去我給你當凳子坐！」

我扯嘴一笑，輕蔑道「記好你的承若，到時候別趴著起不來了。你們這群貴人事兒多還看不起人，我就是要教訓教訓你們，給你們開開眼，奶奶我要驚掉你下巴！」

「你吹牛的樣子真好看，總比你縮頭縮尾求我們幫忙好看。」

「......」我什麼時候縮頭縮尾？我狐疑地撇了一眼他。

要不是我自己現在沒本事幫助爺爺，會找你們這群閑得蛋疼道貴人嗎？反正跟你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但......我還是看一看他，夜色下的他實在貴氣巍然，簡簡單單一件白色睡袍都穿的驚人天人。

而且這群貴人簡直就像隨隨便便施捨的小財那樣，不在乎也不求回報，伸伸手就解決了所有人的溫飽，實乃所有人的偶像也。

我想著想著便換上一個諂媚的笑容，伸手就摸著他身上的布料。眼珠放著光彩，羨慕著「哇唔，貴人的衣服真高級，請問這面料從哪裡買來的。」

他伸出兩隻修長的手指銜出被我捏在手中的衣服，笑道「你買不起。」

我眨眨眼，然後神秘說道「有一天我在街頭撿了一幅畫，我展開一看，我的媽呀這世界居然有這麼好看的畫！還是五顏六色的，而且畫得居然是整個京涼城。我的奶奶啊，這都是哪個神仙畫的，我當時就罵道，誰那麼不愛惜亂丟，然後我就把畫撿起來了。」

我一直斜視著他，說得漫不經心，卻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變化，欣樂樓透來的燈光將他的表情展現無餘。

他越聽越興奮，深邃的眼眸忽然放光，捏著我的手腕急急問道「此畫在哪呢？」

我愣頭愣腦回了句「我這兒呢！」

「快給我，快給我。」呵呵！這些貴人要東西都這麼理直氣壯地呃！

我扯開他的手，漫不經心道「一幅畫而已嘛！」

「什麼一幅畫而已，你是傻嗎？」

我假裝驚訝，急急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忽然高深莫測起來，沉聲道「你把這畫賣給我吧！」

「賣！這畫還能賣？」

他不屑撇一眼我道「你看你目光短淺，五兩！」

「......」報價一出，我嘴角一扯，你是當我傻嗎？合著剛剛一頓吹噓不管用？

他見我不理他，又伸出修長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道「加十兩？」

加你妹

我望著遠方，思域著「我記得前幾天也有人想買我的畫，說是......一百金！我當時以為做夢呢，沒理他，現在想想應該是真的，我現在就去找他！」

說完我就興沖沖的起身。

「啀啀啀站住！」我還沒走出一步就被他拉住，他溫熱的手掌捏著我冰涼的手腕。

我見他低垂的眼帘，等著他輕緩的說道「這畫是天價，雖然是天價吧，但它也有定價，最貴一幅賣到三千金。你這一幅不知真假，我看過之後再給你定價。」

我眼珠轉了轉，然後笑道「行，這幾天我還在收拾，等我找出那幅畫再來看吧！」

「幾天？」

「三天。」

我承若了三天給他看畫，這幾天晚上我就有的忙了。

晚上和十郎分開后我就趕緊睡覺了，因為知道以後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得趕緊睡覺補補。

今夜似乎夢見了前世的自己，我那麼努力學習服裝設計，那麼拚命舉辦自己的時裝周，時常是一天只睡三小時，頂著黑眼圈也要表現得光鮮亮麗。

踩著的高跟鞋是我最後的倔強，看見那群人對我的服裝露出滿意的笑容而響起雷霆的掌聲時，我真的真的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我都會將自己的夢想發揚光大。

第二天清晨我興沖衝起床，簡單吃完早飯，便拉著他們「開會」。

這是我們第一個會議，如此簡陋又新奇的第一個會議，解決的問題就是定開店方案。

這幾人滿臉寫著「還能這樣玩兒？」，都覺得這個開會蠻有意思的，便一直說著笑著。

我拿著紙筆寫了三張開店方案，然後一一讀給他們聽。

讀方案時沒人說話，皆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感覺我在開玩笑似的。

他們應該在想，為什麼要說得這麼莫名其妙又信誓旦旦？

我喝一口水，疑問道「怎麼了？」

「老大，你在說什麼呢？」穆二是實在沒想通才開口問道

我扯一扯嘴角，然後又以最簡單的方式給他們解釋道「第一，我要換掉招牌。第二，我要在後院做衣裳，第三，我開的是服裝店。」

「服裝店是什麼店？大家不都是買布料自己做嗎？你怎麼開這樣的店鋪，誰來買？」穆三問的問題始終很有水平。

我笑了笑，道「你忘了青衣巷的老沽布莊嗎？這個布莊就是我這種的服裝店，我只是把它叫得高端一點。」

「原來如此！」穆二和穆四這才點點頭說道

「可是開店費用巨大，我們？」穆一緩緩開口道

我神秘一笑，打了個響指，興奮道「三天後我們就有錢了。」

幾人都不太相信，總覺得我又在吹牛。

穆三還抬頭看房頂，我瞪著眼拍了拍他的腦袋，無奈道「別看了，牛沒上天。」

「這幾天我們就干一件事情，去看看東涼城的各種布莊，找一個可合作的提供布料。」

剛說完又想起一個補充道「對了，我還得找幾個綉娘，畢竟你們這幾個大男人也綉不出什麼花來，單靠我是開不了店鋪的。」

「繡衣服的工具怎麼辦？」穆一又提了一個致命問題。

我腦仁轉了轉，靈機一動笑道「我有辦法，我畫幾個設計圖，你們給我做出來，那段時間你們不都是靠木匠工作賺的散銀么，今時今日不剛好用上了這份手藝，這樣什麼都省了。」

這幾人難得有一種前所未有地興奮感。

我分派好工作，然後帶著穆一和穆四走訪布莊店，讓穆二和穆三去找找綉娘。

東涼的布莊分佈範圍較散，青衣巷的布莊比較簡單，賣的都是粗布衣裳，僅供窮苦百姓。

東西街往西有一條易合大道上開了兩三家布莊，其他都分別在東西街往東方向的第一甜水巷和第二甜水巷，路程較遠，緊趕慢趕一天時間才能拜訪過來。

我們三人先去的易合大道，這裡也算是繁華地段，行走的人都是金縷巷出來的有錢人。

寬闊的大道上全是馬車，我帶著他倆穿過熟悉的巷子，來到一家成衣坊。

這家成衣坊是整個東涼城中唯一一家做成衣的布莊，賣的都是簡單又實惠的衣裳。

這家老闆是個三十來歲的婦女，長相樸實，待人友善，我曾經來這裡考察過，那老闆娘沒有因為我穿得破破爛爛而趕走我，還非常歡喜的給我介紹衣裳。

我第一個目標就是她，如果跟她一口談成，那我們三人可以省很多時間去干別的事情。

我走進成衣坊四處觀看了一眼，成衣坊的店鋪本來客流就不多，此時更是沒有一人。

東涼城沒有那麼多成衣坊，是因為這裡每家幾乎都配有綉娘，自己做衣服自己穿。而那些貴家子弟想穿買的現成衣服，一半是從西涼城和沽江長途跋涉運來，一半是出自東涼一家大秀坊。

而東涼城就只這一家秀坊壟斷了整個服裝行業，聽說無人敢跟她們競爭，以前開過較火的秀坊全被收走，氣焰高漲，但無人敢較勁。以至於東涼城並沒有較為成熟的秀坊。

今日走到這個成衣坊，也真是體會到生意冷清的日子。

這個掌柜靠在桌子邊打盹兒，我禮貌問道「請問老闆娘可在？」

櫃檯的人懶懶抬眼，連表情都沒有，道「沒有老闆娘只有老闆。」

我微微皺眉，又問道「我兩月前來這裡見過老闆娘的。」

「哼，老闆不經常換，老闆娘經常換，你要找老闆娘，等到一月後他們成親再來找。」

「......」這麼風流！！！

我弱弱一笑，又說道「請您引薦一下老闆，我跟他談也行。」

「老闆和新媳婦遊山玩水去了，一個月後回來。」

「......」

穆四都扯扯我的衣袖，我看一眼穆一，無奈笑道「走吧。」

沒想到第一家就碰壁了！

來到第二家布莊店，正有幾個貴人選布料，我站在遠處看了看，發現最近很流行浣花錦，而這個店鋪全都是各種各樣的浣花錦，對於我來說太局限了。

然後我又拉著穆四走出去，他疑惑問道「怎麼了？不好談嗎？」

「不是，這裡的布料太少，對於我來說太局限。」我說著話就看著穆一，他一直靜靜地跟著，也不講話也不疑惑，這讓我有點摸不著脾氣。

我們三人又繞了幾個街頭，來到另一家布莊。這家布莊安安靜靜，也沒有什麼客人，我對掌柜問了句，他讓我們先在門口等著。

我領著兩人站了半時辰，始終沒人出來搭理，我皺著眉頭走過去又問道「請問？」

「老闆問我，你們找他有什麼事情？」掌柜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一直寫賬本。

我莫名其妙眨眼，哪有人出來？誰跟你說的話？

他發現我沒說話，沒好氣的看一眼，說道「有屁快放！」

我捏了捏拳頭，咧嘴道「你的布料怎麼賣的？」

「按斤賣。」

「所有布料都是一個價錢嗎？」

「自然！」他狐疑地看一眼我

我淡笑著「謝謝，打擾了。」

我剛說完便轉身就走，穆四疑惑的回頭看一看，而掌柜卻連忙站起來，問道「你想幹什麼？」

我停住踏出大門的腳，轉身對他笑道「你家布料都是上了年歲的，潮濕，氣味大，買走的人是不是來找過麻煩。所以你這些陳貨擺在這裡半個月賣不出去！」

「放屁！」掌柜說完臉色一紅，輕咳一聲掩飾著慌亂。

我又要走，掌柜跑出櫃檯，大聲問道「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布料？」

我昂著頭看他一眼，然後轉轉眼珠，摸著下巴，說道「這麼差的布料我買來幹什麼呢？」

「我便宜賣給你。」掌柜急了

我詫異道「不行不行，都是不好的東西，我買它吃虧。」

「我這裡的便宜賣給你，屋裡還有一大批送給你，都給你。」掌柜似乎見到救星一樣，一把扯住我不讓走。

我見穆一目色不好，想伸手替我推開掌柜，我連忙給他使個眼色。

穆一這下明白了，然後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