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當我小時候就死了吧

「阿姐喜歡就好」

林若萱和林柒染沒再說什麼，正想著要不要先回去，讓她自己待一會

「這婚事，其實不是事發突然」

林之言突然開口，聲音平平淡淡的，聽不出話里的語氣是喜是憂

「是我自己求來的」

「！！！」

「！！！」

林若萱和林柒染兩人那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自己求的？！！！

林之言自己求的！！

見兩人一臉的震驚，林之言卻沒多意外，她早就猜到她們會是這個反應，林之言繼續開口，還是平平淡淡的語氣

「其實北辰哥哥早就問過我的意見了，這樁婚事，也並不是王上的意思，是北辰哥哥自己向王上求來的，或者說，是我們兩一起向王上求來的」

林之言這個人向來乖巧，萬萬沒想到不鳴則已，這一鳴，如此驚人

「你跟爹說過這個事了？」

林若萱弱弱的開口，像是怕刺激到她

「沒有」

「那你跟向姨娘說了嗎？」

林柒染聲音也小了

「也沒有」

林之言剛剛說婚事是自己求的，語氣平淡又自然，但此時說話時目光卻有些閃躲

有些話，她可以跟林若萱說，可以和林柒染說，但沒法跟向蓉林千城說

「沒想到啊，阿姐你有主意的時候，還挺讓人沒主意的」

林之言沒再說話，卻突然笑了，林若萱看著她，卻覺得她沒在笑

「後悔了嗎阿姐」

「不後悔，但是覺得，自己確實挺蠢的，用這種方法的話，簡直就是在向爹和娘親逼婚，但是北辰哥哥自己來府上提親的話，爹和娘親連考慮都不會考慮的吧」

其實，她什麼都知道，清清楚楚

「大皇子與你商量這樁婚事，你確定和爹沒有關係吧？」

林若萱這話一出，林柒染和林之言兩個人都愣了一下，林千城在家裡的樣子太過放鬆平常，常讓人忘了他的身份，他是千陌的左丞，十幾年間，從一個使臣做到這個位置，是從未有過的，他是如何做到這個位置的，她們不知道，也從未關心過，但他手中有多少別人想要的東西，卻有人會關心

「沒有，沒有關係，北辰哥哥說過不會騙我，他說過，這樁婚事，只是我們兩個人的婚事」

聯姻和成婚，對於她們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意思

林若萱沒再說話，看著林柒染，示意該離開了，林柒染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日子定了嗎，成婚的日子，你們應該也計劃好了吧」

「嗯，定在來年三月」

現在已是年末，放在尋常百姓家這個日子注備婚事尚且算倉促了，更別說是左丞嫁嫡女

「及笄禮后就成婚嗎？」

林若萱顯然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但林之言回的直接

「嗯，三月桃花正好，是個成婚的好日子」

「什麼時候對外宣布」

「就這幾天」

聽著林之言這平平淡淡的語氣，林若萱突然就不樂意了，林之言什麼身份地位，何需這樣委屈自己

「就算阿姐你鐵了心要嫁給他，也該他十里紅妝，宴請天下把你娶回家，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阿萱，我一點也不委屈，嫁給他，我很開心的」

回答林之言的是長久的沉默，在林若萱看來，這樁婚事林之言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

林柒染也不再說話了，她再有一個腦子也想不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這件事讓她們她們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女大不中留…

但是讓她們更沒有想到的是，林之言說這這幾天對外宣布，竟然真的就是這幾天，就定在了三天後，三天後是二皇子回京的日子，二皇子俞郢安，自幼養在宮外，三天後是他回宮的日子，婚事定的倉促，連宣布都定的如此倉促

向蓉和林千城縱使有萬般的不願，也沒再說什麼，既然林之言喜歡，窮匱潦倒也好，王侯將相也好，他們都不便再說什麼，在他們看來，這件事就是王上想要一場皇相聯姻，湊巧林之言喜歡俞北辰罷了

「初雪，三月確實太倉促了」

說話的是向蓉

林千城已經進過宮，問過王上了，林千城告訴向蓉，王上的意思，來年三月，林之言及笄禮后就定下婚事

林之言的及笄禮是來年二月，剛及笄就出嫁，未免太過匆忙草率了

「娘親，我喜歡三月，桃之夭夭，我想在這樣的日子裡嫁人」

林若萱和林柒染剛進門就聽到林之言的話，也沒再說什麼

「娘親」

「向姨娘」

整個左丞府，只有林柒染喚她向姨娘，向蓉說過，我和洛顏是至交好友，洛顏是你的娘親，你若不喜歡喚我娘親，喚我姨娘就好，聽你這麼叫我，我也開心的

「你們來了」

今天是她們進宮的日子，兩天前，林千城就告訴她們了，二皇子回宮，宮中設宴接風，她們也知道，今日會宣布俞北辰和林之言的婚約

今日這宴會辦的格外盛大，王上特許，今日，允家臣攜妻兒同至

林之言今天穿了一件水藍色的長裙，看上去淡雅又寧靜，與這冬色尤為相襯，特別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卻莫名的添了兩分清冷

其實她們都知道，林之言不喜歡水藍色，她喜歡黃色

她們對視了一眼，默契的沒有開口，出門的時候，正看見林千城和洛顏，洛顏正在給林千城整理衣服，今日的宴會，她是不去的

洛顏雖以妻禮入府，卻終究是妾，今日的夜宴，以她的身份，實在不便出席，再者，洛顏也不喜歡這種陪笑臉的宴會，可林柒染絕不會放過這種有樂子的時刻

考慮到今天的人多了些，她們今日選了兩輛馬車，林千城向蓉共乘一輛，她們三姐妹乘一輛，這一路的對比尤為明顯，一輛車安靜的像靜止了一樣，另一輛車鬧騰的像是小孩子頭一回去逛夜市

她們的馬車行至宮門的時候，門口已經停了好些馬車了，輪到她們的時候，天已染了幾分暮色，今日的夜宴估計要拖好久，林柒染已經開始後悔了

向蓉與她們三個一同被安排在偏殿，林若萱和林之言安安靜靜的落了座，向蓉還要忙著應付王公大臣的妻女，女人一旦多了，話題也多，林之言這樁婚事到現在還沒有外泄，但向蓉總要打聽一下，誰有嫁給大皇子的意思，是不是脾氣好的，事到如今，她能為林之言做的，只有這些了

林柒染向來是個不安分的，但畢竟身處王宮，她不得不收斂起平時的做派，卻還是忍不住，東看一眼，西瞅一眼，起來又坐下，到處瞎轉，不過都是小範圍的活動

也不知這夜宴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開始抱怨了，開始小步向門口移動，到了門口，她也不出去，就靠在門框上，安靜的喝著西北風，難得的安靜，不時看看天，數數人，瞧瞧這，看看那

這不瞧不要緊，一瞧就看見了半空中標誌性極強的煙花

是九音閣的煙花，而且是求救用的

她看了看座位上安靜坐著的林之言和林若萱，到自己原來的座位上坐下，當然在場的也不止林柒染一個人在亂轉，免不了女人間的寒暄問候，所以她突然回來也沒顯得特別突兀

顧涼和糖果看著林柒染

「怎麼了小姐」

他們剛剛陪在林之言身邊，沒有看見煙花

林柒染招手示意兩人過來，隨後把自己隨身的左丞府令牌交給她們，讓他們先出宮去九音閣看看什麼情況，顧涼和糖果武功好些，有事也好幫忙，兩人悄悄的出了門

林若萱看見兩人不見了，又看見林柒染心不在焉的

「七九，顧涼和糖果呢，你要不要去找找」

「沒事，我讓他兩出去給我買吃的了」

「貪吃，一會就開宴了」

「哎呀我就是突然想吃了」

「行行行，那你回去之後別忘了讓張叔給你熬點山楂麥芽湯，消消食」

「好好好，知道了」

林柒染在等待開宴的過程中，看到了第二顆煙花

她突然就站起來了

林若萱一愣

「怎麼了七九」

林之言也被她嚇到了

「怎麼了染染」

林柒染沒說話，扯了一個笑容出來，九音閣的事，林府除了顧涼和糖果，沒有人知道

「沒事，就」

她話還沒說完，第三顆煙花來了

九音閣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她們也都知道她身份神秘不便外泄，林柒染大部分時間都不在九音閣，所以一般情況下，她們也都知趣的不會去打擾她

像這種求救信號連發的情況，是之前從沒有過的

可能是看出了林柒染有些不對勁，林若萱把自己的腰牌遞給了她

「要不要先讓人送你回府，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林柒染應了一聲，接了腰牌

「要不我陪你回吧，我看你這樣不太對，你一個人也不安全」

林柒染搖了搖頭

「不用了，一會宴席結束阿姐應該會被傳召，你陪著阿姐」

林之言準備起身

「那我讓人送你」

「別了，你倆呆著吧，我先回了」

此時也快開宴了，兩人沒再說什麼

林柒染剛出偏殿的門沒走幾步呢，整個人就像被雷劈到了一樣，動都不敢動了

她看到了，那天在悅君苑看到的人

她那天為了好看，只蒙了淺淺的一層紗，真要看的話，肯定會被認出來的，她連忙把頭低了下去，向另一個方向去

還沒走幾步呢，就聽到了身後的聲音

帶著笑意的聲音

「那邊的小丫頭」

林柒染硬著頭皮，頓都沒頓一下，繼續往前走

下一秒，那人出現在她的正前方，之後，她聽到了俞知落帶著笑意的聲音，和那天晚上一樣輕浮

「姑娘，你身上好香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呀」

林柒染抬起了頭，扯了扯嘴角

「沒有，公子認錯人了吧」

俞知落正想說話，聽到了身後的聲音

「三哥，二哥來了，一會宴席要開了，你又要去哪？」

俞知落看著面前的小丫頭臉上雖掛著笑，眼睛里卻明顯的：快走快走

輕聲笑了

「大概是我認錯人了，走吧小丫頭」

林柒染沒時間去研究他到底有沒有認出自己，出了宮門直接騎馬就往九音閣的方向趕

而俞知落回去后，臉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俞初期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你有病啊，又想幹什麼」

「我碰到了個小騙子」

俞初期這次連白眼都懶得給了

「你不騙人家算好的了，這麼大年紀了，真不要臉」

「我認真的」

「是是是，真的真的，人家半夜翻進你房間求你寵幸然後欺騙了你的感情，跳窗跑了」

「你果然了解我，對對對，大差不差，差不多就是這樣」

「……」

「你是不是不信」

「出門別說咱倆認識，你就當我小時候就死了吧」

說完直接不理他了，就剩俞知落一個人在那暢想

九音閣地處偏僻幽靜，稍有些遠，等林柒染趕到門口的時候，還未進門就聞到了九音閣里傳出來的濃重血腥氣

她推門而入，有一個男人，正背對著他，一身黑衣，身量高大，手上的劍刃還掛著未乾的血跡，而地上，躺了一地的人，流了一地的血，看得出，人還活著，只是傷的重了些

而那個男人，聽到推門聲，頭也沒回，直接用衣角拭去劍上的血，隨即收回了劍，劍回了鞘他才轉過身

滿臉的笑意，卻讓林柒染從心底升起了一絲恐懼

「好久不見啊，引夢香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