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護著羨羨
旋即便見孟青羨淡淡一笑，「多謝娘娘關心了。臣妾賞花時太過入神，未曾注意腳下，便不小心跌落池子里了。不過所幸得救，現在也無大礙。」
倒不是她不想告狀，只是即便蕭笙兒幾人被罰了，只要蕭笙兒不完全倒台，自己只怕是會遭到無休止的報復。
皇後點點頭，如今凈初池旁的桃花林開的正艷，常有妃子來賞花，不慎失足落水倒也不怪。
蕭笙兒則是滿意一笑，算她識相。
「如今雖已將至春暮，但大抵還是有些冷的，孟才人還是快些回宮沐浴換身乾淨衣衫吧，莫要著涼了。」皇后語氣溫和柔軟，聽的孟青羨心裡一陣酥軟。
難怪皇帝會喜歡了，要她是皇帝她也喜歡！
「行了，賢妃你們也都散了吧。」皇后目光含笑，意味深長地看向蕭笙兒。
蕭笙兒心中一震，旋即連忙應道：「是。」
皇后滿意地點點頭，在宮女的攙扶下緩步離開了。
「還不快點走？」孟青羨挑眉看向蕭笙兒。
蕭笙兒不滿地顰眉，旋即不知想起了什麼又是揚唇一笑，故作憂愁的輕嘆了口氣：「走自然是會走，不過……這皇宮夜漫漫，孟才人……多仔細著點呢。」她細細地拉長了尾音上挑，還又戲謔地看了孟青羨一眼。
孟青羨懶得理她。
蕭笙兒容顏微惱，冷哼一聲：「我們走。」旋即轉身欲要離去。
「可是，娘娘！這賤人方才竟敢罵臣妾。」王美人目光不滿地瞪著孟青羨。
蕭笙兒冷眼瞥向她，「那你就留在這吧！」
說罷，便甩袖率眾人離去了。
王美人面色難看，眼神惡狠狠地剜了一眼孟青羨后便也跟著離開了。
孟青羨心中這才輕舒了口氣。
「主子，您沒事吧？」白月憂慮道。
孟青羨看向她，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先回宮吧！」
「那幫賤人，簡直是欺人太甚了！若是兩年前，她們誰敢如此對主子說話！現今居然敢光明正大的推主子您下水！」白月憤怒的異常，甚至比孟青羨這個當事人更加憤恨。
孟青羨只當她忠心護主，笑著安慰道：「我這不是沒事嗎？還好你救了我。」
「主子……」白月眼角紅紅，滿是委屈，「若是當年，她們怎麼敢……」
……
一道涼涼的風從湖面拂過……卷著冷意躲進了桃花林里。
偶然間，便又窺見一抹絕色。
有一白衣男子靜坐於林內玄都亭，除儀態優雅外，一張臉生的更是精美絕倫，劍眉之下一雙鳳眸瀲灧，細細看去便覺像是幽暗無底的深潭，能將人吞噬殆盡。可其嘴角淺彎，笑意綿綿，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只是目光凝視著手中茶盞不斷騰升的熱氣，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女子正欲踏步進亭來，男子卻好似有感一般的淡淡開口道：「朕准許你進亭了嗎？」
語氣雖平淡，卻彷佛暗藏無數利劍，女子面色一白，頓住腳下步子后便又後退數步，徑直跪拜在地，「臣妾知錯了。」
待半晌未聽得男子回話，女子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楚楚可憐的臉，竟赫然是方才的皇后。
男子微抿了一口茶，便又放下，指節分明的手指間是碧綠色的茶盞，襯得膚色更為白皙。
涼風簌簌吹來，穿過樹間葉間響起一片沙沙聲，卷著那粉嫩的花瓣漫天飛舞，后又落於凈初池水面，隨波蕩漾，一道又一道的漣漪在暮色下泛著金閃閃的粼光散開。
天邊越來越紅了，映著遠處的朱紅宮牆，像血一樣令人心驚。
皇后咽了咽口水，又忍不住語氣謙卑的開口道：「皇上……」
「砰！」男子手中茶盞驟然砸碎在地，飛濺的碎片滑過皇后如玉的面龐，留下一道淺淺血痕。皇后驚恐的連忙伏倒在地，身子顫抖的跟篩子一樣。
男子起身，緩緩朝她走來，步履沉穩、而又高貴。在她身前站定后便又蹲下身來。
皇后只能看見地上粉嫩的桃花花瓣被混著碾進泥土裡，殘敗、零落、卻又帶著點破碎的美感。
柔軟溫和的嗓音在頭頂傳來，像是春日的暖風。
「抬起頭來。」
她忍著淚水蓄在眼中，儘力維持著嘴角的笑意緩緩抬頭，然後便對上了那雙滿含柔情笑意卻又一眼望不到底的眼眸。就像是才出生還雙眼濕潤帶著點可憐的小麋鹿驀然跌跌撞撞地闖進了一片密林，神秘、危險、卻又充滿無窮魅力，讓人忍不住往裡走。
她知道，自己有些痴了。
——即便這片密林隨時可能會讓人死亡，化作腐骨，成為養料。
——但她甘願成為養料。
男子伸出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指腹緩緩擦過皇後面上的那道血痕，輕聲道：「疼嗎？」
面上傳來細微的疼痛感，可皇后卻是感受著那指腹的溫暖，面龐朝他手中偏了偏微微一蹭，就像是一隻乖巧聽話又黏人的小貓，眼神也漸漸變成眷戀。
她看著男子面上溫柔的表情，不禁有些痴迷的淺淺一笑：「不疼。」
男子嘴角的笑意深了深，指腹用力了些許，皇后疼的微微顰眉。
「以後，不要再摘下面紗了，知道嗎？」
她輕聲答道：「臣妾知曉了。」
「羨羨日後若是和今天這樣被人欺負了，你就得去護著她，知道嗎？」似是因為提到「羨羨」，男子面上的笑多了些燦爛。
「是……」
男子滿意地點點頭，旋即便像是心情很好一般的起身離去了。
徒留皇后一人仍跪在地。
她望著那將要攀上檐角的桃花枝，眼神謙卑、虔誠、而又眷戀，一回想起方才男子對她溫柔的笑意與那指尖的溫暖，心底就忍不住泛起一陣陣的漣漪。
旋即眼神便又是一冷。
護著……羨羨是嗎？
皇后小巧精緻的臉上泛起一陣冷笑，眼神陰鶩，放於身側的手指甲深深嵌進肉里也不覺疼痛。
血腥味在空中瀰漫。
她會好好護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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