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雀灰之死

「聒噪！」雪奚厭惡地一把甩開了雀灰。

此時白齊正巧端著他臨時製作的石碗從河邊取了水回來，一進來便聽到了雀灰對世夜說的話，當下心便沉了沉。

世夜上前問道：「水弄過來了嗎？」

白齊漠然的點了點頭，抬起冰藍色的眼睛掃了眼角落裡的雪奚。

雪奚注意到了白齊，趕忙走到了白齊身邊，琥珀色的眼睛帶著焦急：「這水能幫助狼青嗎？」

「嗯。」白齊輕輕應了一聲，緊抿著稜角分明的唇，低頭走到了狼青身邊。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冰藍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狼青，或許自己心中有太多疑問吧，為什麼狼青可以得到她如此多的關注和青睞，為什麼她可以為狼青做到如此地步。白齊將水緩緩倒到了狼青的臉上。

雪奚趕忙跑到狼青身邊坐下擔憂地牽起狼青的手，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狼青，焦急地等待著狼青醒來。

片刻功夫后，狼青便似恢復了神志，他緩緩睜開冰藍色的眼眸，眼神空洞，似無法聚焦，又似充滿了疑惑。

「狼青。」雪奚溫柔開口，如水般的聲音輕柔的呼喚出狼青的名字。

雪奚的這聲狼青，似將狼青從夢境中拉回了現實，狼青的眼神似是無法聚焦，只能機械地轉首尋找聲音的方向。

盯著眼前模糊的身影，狼青一臉迷茫，漸漸的雙眼慢慢在雪奚的臉上聚焦，繼而一陣狂喜向他襲來。

「雪奚！」此刻狼青總算清醒了，他忽地坐起一把抱住了眼前的雪奚，喜悅充斥滿了他的心臟，幸福溢出他的眼眶，剛才，剛才與雪奚纏綿的情景果然是真的，自己此刻已經是雪奚真正的伴侶了，自己再也不用憂心雪奚不要自己了，雪奚是真的愛自己的。

他將雪奚扶正，蔚藍色的眼睛帶著滿滿的情誼一瞬不瞬地盯著雪奚，臉上洋溢著從未見過的幸福模樣。

雪奚見著此刻露出無比幸福模樣的狼青，心下生疼，眼淚不自覺地漫出了眼眶，如一顆顆晶瑩的珍珠般，從她白皙的臉頰上滾落。

她知道狼青誤會了，因為誤會對方是自己，而讓狼青流露出如此幸福、歡愉的模樣，這讓她如何忍心告訴狼青真相，如果不是還身在此處，如果不是有這伴侶契約的牽制，雪奚真想將這誤會永遠的保密下去。

狼青立馬覺察出了異樣，他扶著雪奚的雙肩，環顧了下四周，發現此處根本不是自己和雪奚的洞穴，又見著那邊蜷縮在地上不斷呻吟的雀灰，一個不好的念頭浮上心頭，讓他的心似被一雙大手緊緊揪住，連帶著呼吸都短促起來。

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冰藍色的眸子布滿了恐懼，他一瞬不瞬地盯著雪奚，艱澀地開口問道：「雪奚……是我們……是我們對嗎？」

雪奚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淚水猶如決堤的河水，從雪奚琥珀色的眼中湧出。她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哭聲外泄，強壓著胸口那一陣陣的抽痛，別開了臉。

白齊望了眼雪奚，俊朗的臉上帶上了心疼，他知道雪奚不忍心告訴狼青真相，那麼這個壞人便由他來做吧：「雀灰對你下了情花毒。」白齊淡漠地對狼青說出了實情，之後的話就不用多說了，狼青自會明白。

狼青驚愕的抬首望著白齊，繼而回首盯著雪奚，冰藍色的眸中帶著慌亂，他雙手顫抖著抓著雪奚的肩膀焦急地詢道：「是我們，對嗎？雪奚，是我們？！」

雪奚雙手捧臉默默嗚咽，她不敢看狼青的眼睛，她沒有勇氣面對狼青這期盼的眼神。

狼青似是想到了什麼，他著急忙慌地掀開自己的獸皮裙，看到自己肚臍下方出現的那顆紅痣，那是伴侶契約生效的證明，狼青顫抖著手摸向了那顆紅痣。這紅痣上傳來的氣息，不是雪奚的，狼青的大腦此刻猶如驚雷做響，又似萬籟俱靜。

喉頭一甜，狼青哇吐出一口鮮血來。雪奚被嚇壞了，上前趕緊扶住狼青，白皙的小手慌亂地為狼青擦拭著嘴邊的鮮血，帶著哭腔安慰狼青道：「沒事的狼青，沒事的，只要雀灰和你解除了伴侶契約，我們立馬就達成新的伴侶契約，你放心，我不會不要你的。我喜歡你，我不會讓你成為雀灰的伴侶，你的伴侶只能是我！」

狼青不敢置信地側首望著身側的雪奚，心中沒有歡喜那是假的，可……可自己不能這麼自私，自己現在都成這幅破敗模樣了，哪裡還有臉和雪奚呆在一起，他不能讓雪奚成為部落的笑話，她是那麼驕傲，那麼優秀的雪奚，她應該是乾乾淨淨的，她的身邊站著的應該是部落最優秀的雄性。

狼青忍著心中的萬般不願與凄苦，將雪奚狠狠推開：「你在開什麼玩笑。這樣骯髒的我，不配站在你的旁邊。」

身側的白齊適時的扶住了雪奚，冰藍色的眸子透著淡漠，他淡淡開口道：「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狼青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先和我們說下。」

剛吐完血的狼青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支著身子從獸皮毯上站起身來。此刻的狼青已經初具成年獸人的形態，他肌肉線條流暢，骨骼分明，原本還帶點少年氣息的臉龐，此刻已經能隱隱透出成年雄性的俊朗。他嘴角輕抿，冰藍色的眸子帶著深深地歉意望了下雪奚，繼而似下了決心般，將頭轉了過去，站至了白齊面前。兩人的身高，此刻快要不相上下，彼此的眼中都帶著對對方的嫉妒。

曾經眼前的這個白齊是自己天天嫉妒和追趕的對象，此刻，自己已經連和他比較的資格都沒有了。最後，最終站在雪奚身邊的獸人終究還是眼前的這個白齊，自己所做的努力，簡直是一場可笑的夢境。

「今夜我去河邊洗澡，碰到了也經常半夜去河邊洗澡的九尾。我看九尾今晚的狀態很不對，就上前關心了幾句，後來我洗完澡上岸準備坐岸邊等著身上的水干透再穿獸皮裙回洞穴的，卻被人突然從後面突襲了，之後我就……」狼青望了眼雪奚，內心愁苦：「之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世夜上前，問九尾道：「九尾，那麼你來說說吧。」

九尾已經嚇的泣不成聲了，他跪爬到狼青面前，一雙紫色的異瞳帶著滿滿地歉意望著狼青道：「是我，都是我不好。狼青哥哥，你怪我吧，是我害了你。」

狼青蹙眉疑惑地打量著跪在自己眼前的九尾，壓抑著自己內心惶恐的猜測問道：「你什麼意思？」

九尾瘦小布滿傷痕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他掃視了下圍著自己的幾人抽搭著開口：「雀灰她一直覬覦著狼青哥哥，她覺得狼青哥哥捕獵能力強，以後一定會是很有前途的雄性，且狼青哥哥是一隻孤狼，即便她強佔了狼青哥哥也沒有獸人會幫狼青哥哥出頭，到時候伴侶契約達成，狼青哥哥不想聽她的也得聽她的。可後來，狼青哥哥做了雪奚姐姐的未婚伴侶，雀灰就很著急生氣。她先是找到了雀翎，挑唆雀翎，想讓雀翎毀了雪奚姐姐的容貌，可雀翎失敗了，最後他們還被族長責罰了。一計不成，她又生一計，她又開始挑唆花躍搶奪雌性，最後花躍果然被她挑唆的去和流浪獸人勾結，綁架了雪奚姐姐，可沒想到的是，最後雪奚姐姐平安地回來了。兩次都失敗，這又眼看著狼青哥哥馬上就要成年，雀灰她著急了，她怕狼青哥哥成年後會立刻和雪奚姐姐達成伴侶契約，那她就沒機會了。她後來從她的其他伴侶那裡知道，我晚上去河裡洗澡會遇到狼青哥哥，便……便逼迫我對狼青哥哥使毒。」九尾說到此處，終是忍不住內心的愧疚，嗚嗚地哭起來，邊哭邊給狼青磕頭：「對不起狼青哥哥，對不起……嗚嗚嗚嗚」精華書閣

雪奚被世夜扶著，聽到這些陰謀詭計，險些站不住腳，不是嚇的，而是被這險惡的雀灰給噁心的，活了這麼大半輩子，她還從來沒體會過被人如此算計。她的手微微顫抖，因著激動，因著那一次次刷新她下限的認知。

世夜望了眼自己懷中的雪奚，收緊了臂彎，希望以此給雪奚一點點力量。

白齊冰藍色的眸子不帶任何的同情，冷冷地打斷道：「你先別忙著哭，接著往下說！」

九尾抬起紫色的眸子，一張嬌美的臉龐上掛滿了淚痕，他哽咽的接著道：「雀灰第一次沒能毀了雪奚姐姐的容貌，又見族長和白齊你們都護著雪奚姐姐，她怕自己老了沒人養，便……便讓她的伴侶，將我從孤獸洞穴騙了出來，強行與我交配。她想著我起碼還是一食肉獸人，長大了或許還能為她所用。她還了解到以前在孤獸洞穴，狼青哥哥很是照顧我，在花躍綁架雪奚姐姐失敗后，她就命令我接近狼青哥哥。我不想的，我一點也不想的。嗚嗚嗚……雀灰說，如果我不按照她說的做，以後她再不會阻止他的那兩個獸夫與我交配。她還說，只要狼青哥哥來了，狼青哥哥就會保護我不會被那兩個老批貨欺負。嗚嗚嗚……狼青哥哥總是保護我，可我，可我卻還害了他。我害怕狼青哥哥，我害怕。」幼小且破敗的身軀蜷縮成一團，跪趴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雪奚琥珀色的眼中是滿滿的怒火，她緊抿了雙唇竭力忍耐，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恨不能殺了後面那三個獸人。她好恨啊，她好恨為什麼壞人可以如此猖狂，為什麼如此幼小的孩子被這樣慘無人道的虐待而沒有人管，只因為他是一個孤兒，沒有父母可以保護他，繼而讓他淪為了禽獸們的孌童。

狼青望著跪在地上的九尾沉默了，冰藍色的眸子中帶著滿滿對九尾的恨意，他毀了自己的獸生，毀了自己想與雪奚長長久久的美夢，這一切本是可以實現的，可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狼青雙拳緊握，森然道：「還有嗎？」

九尾豁的抬起頭來，他驚懼地望著狼青，顫著聲音啞然道：「沒，沒有了。」

白齊望著狼青，淡然開口問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狼青面無表情地走到雀灰面前，一把掐住雀灰的脖子提了起來，冰冷的藍眸中帶著死亡的訊息：「愚蠢的雌性，是什麼讓你如此自信，可以用伴侶契約鉗制住我？！」

狼青一把將雀灰猶如破布一般甩到了九尾面前，厲聲道：「九尾，我給你一個機會手刃仇人！」

雀灰害怕了，顫著聲音急道：「狼、狼青，你做什麼，我們，我們之間是有伴侶契約的，我，我要是死了，你也會死的。」

「住嘴！」狼青冰藍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雀灰，聽到自己與這雀灰有伴侶契約，直讓狼青犯噁心。

九尾抬起淚眼蒙蒙的紫色瞳眸望著狼青，帶著哭腔顫聲道：「殺、殺了她，我……我也會死。」

「死有什麼可怕，不比你現在這樣活著強！」狼青上前，一腳踩在雀灰的胸口，冷眼俯視著九尾：「我只給你一次機會，錯過了，你就再沒有機會手刃仇人了。」

九尾顫抖著身體，紫色的瞳孔瘋狂地抖動著，狼青微眯了下冰藍色的眼睛，唰一下化掌為爪。九尾嚇了一跳，知道今日狼青是非殺雀灰不可了，突然心中的那份恐懼便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恨意，他變身成一隻亞獸體九尾狐，露出尖尖的獠牙，一口便咬住了雀灰的脖子，咬的死緊死緊的，嘴巴里發出嗚嗚的咆哮聲。

雀灰瘋狂地做著臨死前的垂死掙扎，九尾畢竟太小了，他的牙齒還不能刺破雀灰的氣管。狼青唰一下，堅實有力的臂膀直直地探入雀灰的胸膛，將雀灰的心整個掏了出來。

世夜趕忙擋住了雪奚的眼睛，將雪奚的頭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臂彎之中。

雪奚沒有拒絕，她只默默地等待著，等待著狼青發泄完他的仇恨，然後她便要帶他回家。

雀灰渙散的瞳孔中帶著無盡的恐懼，就這麼死去了。

狼青舉起手端詳著自己手中這顆跳動的心臟，冷冷道：「果然是黑的。」啪一聲，狼青將雀灰的心捏的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