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

轉眼間，又過了大半年了。有一天，姥姥突然和我說，媽媽生了，是個小弟弟。我看著大家合不攏嘴的樣子，心情也瞬間好了起來。心裡想著，我終於可以回家了，去看看那個素未謀面的小人兒，還有好久沒見的爸媽。

等啊等，過了好幾天了，姥姥也沒說要帶我回去，我忍不住問姥姥：「姥，我啥時候能回家呀，我想我媽了，我想回去看看我小弟」。姥姥勉為其難的說：「小娜呀，你再等等哈，你媽現在坐月子呢，她都需要人照顧，你回去了，她還要照顧你，根本忙不過來。等過陣子，我就帶回家看小弟弟哈」。「哦」，我輕聲回答，轉身去玩兒了。

今天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我就聽到南炕（上世紀東北農村的土炕，有的是南炕、人口多的就是南北兩個炕。我和小舅舅在北炕睡，姥姥姥爺、小姨睡在南炕）那邊姥姥姥爺在聊天。「燕子準備啥時候接小娜回去呀，這孩子不小了，該讀書了，而且她挺聰明的，別耽誤了孩子，說不定是塊學習的料」姥爺先開了口。

「哎，我前陣子就和燕子說過，可是她說找了個算命的先生說，這孩子和小弟屬相不合，現在回去不行，會相衝，弟弟再大一些吧。回頭咱去村裡學校問問，是否可以早點上學。我也是帶孩子帶的太累了，這孩子也該去上學了。」

我聽的仔細，但是不明白屬相不合是什麼意思，只知道，還要等。。。。。。

「小娜，你收拾下，姥一會兒帶你回家看你媽和小弟。」姥姥說道。我點頭，開始洗臉。於是，我和姥姥背著田裡的蔬菜還有自家的土雞蛋，出發了。那時候家家都窮，自己種的蔬菜和水果，就是最好的禮物和營養品了。我和姥一人背了一袋子，走走歇歇，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終於到家了。我滿懷欣喜的期盼著，想看看那個小人兒，我的弟弟，長啥樣子。從小到大，還沒見過這麼小的小孩呢。

剛進大門，姥姥就說：「小娜，你在門口等一下哈，一會我叫你。」過了一會，姥姥喊我進屋子，然後，我就在北面的客廳處站著，遠遠的看著南炕那邊我媽和一個小腦袋躺在那。姥拿過來一個篩子（東北人家裡常備的一個東西，用於篩選稻殼、沙子等）舉到我的面前，對我說：「來，從這裡看看，你看，你媽和你小弟。你小弟多好看。」說實話，時至今日，這個場景仍然歷歷在目。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至始至終，我什麼都沒看清。距離太遠，又是隔著篩子，能看到什麼呢？

今天，我們準備在家吃飯，因為媽媽照顧小弟，我和姥負責做晚飯，晚飯剛做好，爸爸也下班回來了。一進來就衝進房間去見媽媽和小弟，壓根兒沒發現呆在廚房的我和姥姥。「哎呀，媽，你來啦。」爸爸熱情的和姥打著招呼，並且順手摸了摸我的頭：「媽，我前幾天託人去問了學校校長，他說可以讓咱們小娜提前去上學，但是沒有學籍，就先做旁聽生，後面看孩子的學習成績，好的話，就可以給個學籍，不行的話，就等到來年，再上一次一年級。」

「那行呀，你爸前陣子還說呢，小娜挺聰明的，說不定是塊學習的料，別把孩子耽誤了。我們也不是不願意幫你們帶，這麼多年都帶大了，實在是孩子想家想爸媽。」「嗯，過陣子，我就把小娜接回來，媽。」爸爸緩緩地說。這時候，媽媽在裡面又嘀咕了一句：「可先生說。。。。。。」沒等我媽說完，我爸插嘴：「別總先生先生的了，我看小弟健壯的很，你好歹也讀了幾年書，咋這麼迷信呢？就這麼定了，過陣子把老大接回來，回來還能幫你忙活點，你看小娜都會煮飯炒菜了。」爸爸說的堅決，媽媽也沒再反駁了。沒過多久，我爸去姥姥家，把我接回了自己的家。

走的前一晚，想到不能天天見到姥姥姥爺，想到回自己家后，不知道怎麼和爸媽相處，眼淚就不自覺的流。第二天，爸爸趁著早上還沒上班、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去姥姥家接我了。我的童年生活，伴隨著打架、逗貓遛狗、聽評書、唱流行歌曲中，這樣過完了。現在想想，其實真的挺開心的，除去想家之外，也可以說是無憂無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