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噩夢
許家老宅
錢曼麗優雅的倚靠在沙發上,手上拿著一本雜誌,突然門被人大力的踹開,她放下手中的雜誌皺了下眉頭:「非凡,你是想惹你父親不開心嗎?」
許德今天去了許氏,沒有在家,不然又要說許非凡了,雖然許德很寵愛自己這個小兒子,但是許非凡在商業上並沒有顯現出什麼過人的能力,比許煜一個瘸子還不如,每每讓許德想起來都頭疼不已。
許非凡將外套甩到沙發上,幾天前在許煜那吃了個閉門羹,他恨不得開著車直接衝進雪園,陰翳的模樣讓錢曼麗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又去找那瘸子了?」
「媽,離約定的日期還有半年,如果我不能完成老傢伙定下的繼承協議,不僅許煜手裡的那30%我拿不到,我爸手裡的股份我一分也得不到。」許非凡想到這事就氣,誰能想到老傢伙臨走之前還擺了他一道,協議里寫著,如果他不能在未來兩年內使許氏的效益增長15%,那麼他將不能繼承許氏及許氏名下所有的子公司,不能繼承所有不動產權,也就是說,等許德百年之後,他能繼承的只有流動資金,如何能跟這些相比。
而許煜手握著許氏30%的股份,他提的所有項目都被許煜駁回了,別說效益增長,他現在在許氏甚至坐不到核心位置。
除了讓許煜交出手裡的股份,他現在愁的都有白頭髮了。
錢曼麗給他倒了杯水,拍了拍兒子的背:「被擔心,媽早就安排好了,許煜自己手裡那個小破公司離破產也不遠了,到時候他急需資金周轉,咱們怎麼還不能將他手裡的股份買回來。」
許非凡聽到她的話,雙眼一亮:「媽,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錢曼麗得意的笑了一下,那是,不厲害怎麼能將許德迷得團團轉,雖然貴婦圈看不上她,背地裡說她是小三上位,那又如何,不還得叫她一聲許夫人嗎?
許雯婷看著他們的笑,卻是搖了搖頭:自己這愚蠢的母親和哥哥怎麼就不明白呢,許煜要是真這麼輕易栽進去他們的陷阱,他早兩年前就守不住爺爺給的股份了。
-
繁月在雪園已經工作了一周了,當真是如周阿姨所說,許先生很好伺候,他從來不會提過分的要求,也從來不會這半夜打電話過來讓她去做什麼
他的作息也很簡單,早上八點起床,洗漱完吃完早飯,九點進行例會,文助理會在十點半準時送來需要批改的文件,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前兩年剛剛在商業初露頭角的博尚也是許煜的公司。
等吃過午飯之後,他會去後花園里看書,有時候也會跟她聊聊天,但是許煜不是一個很健談的人,尤其對著比自己小了十歲的繁月,更不知道從何聊起,大多時間都是他在看書,她在一邊打理花草。
這天十點半一到,文助理推開了房門,對著繁月輕笑了一下:「阿月,boss在樓上嗎?」
繁月點點頭:「在的,不過木管家說等下家庭醫生會過來給許先生檢查身體。」
文助理看了一下樓上回她:「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儘快跟boss彙報的,謝謝你上次做的小熊餅乾,很好吃。」
他不過才23歲,在國外上學上的早,再加上他也聰明,一路跨級過來,早早讀完了大學,之前繁月跟文助理聯繫的時候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文軒,畢業於m國最好的商學院-法尼亞大學,專業排名在世界上都是數一數二的。
本來當時他有更好的選擇,不過文軒看中了許煜的能力,便跟著他了,看著博尚漸漸壯大,心裡也是很有成就感。
文軒長的很是白嫩,有點男生女相的感覺,不過由於許煜不經常去博尚,一些重要的商業談判都由他代替去了,漸漸的倒是磨鍊出了一副凌厲的氣勢,能壓得住那些老奸巨猾的合作方。
這一周博尚比較忙,之前一周來個兩次就行,但是現在倒是需要天天來,一來二去倒是跟繁月熟識了,上次她還給文軒打包了做多了的小熊餅乾。
文軒記得繁月的話,將事情利落的講了清楚,許煜在最後一個文件上籤完字,看了一眼他:「門口有人等你?」
從剛剛他就一直看門口,平常不說一個小時哪裡會住嘴,今天20分鐘就說完了,什麼事讓他這個從容淡定的助理這麼著急?
文軒接過他手裡的文件回答:「boss,阿月說等下會有家庭醫生來給你檢查身體,我這不是怕影響你嘛。」
阿月?他什麼時候跟繁月關係這麼好了,還有了昵稱。
還沒等許煜回答,兩聲叩門聲之後繁月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許先生,周醫生來了。」
許煜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對著文軒說:「魚兒馬上就上鉤,你務必盯緊了,回去吧。」
門打開之後,穿著一身休閑裝的周銘將手裡的儀器放到桌子上,關門的那瞬間,許煜看見繁月將一個紙袋子交給了文軒,兩人輕聲說著什麼往樓下走。
周銘打開箱子,取出儀器看到他轉過去的頭說了一句:「看什麼呢?」
許煜轉過頭回他:「沒什麼。」
周銘看著儀器上跳動的數字,嘆了口氣:「你最近是不是沒有做復健?」
「怎麼,你還以為我這雙腿還有站起來的可能?」許煜嘴角已經掛著笑,只不過說出來的話確實嘲弄不已。
周銘看向他,認真的說道:「許煜,我跟你說過很多次,只要你堅持復健,配合治療,我一定能讓你再重新站起來的。」
許煜避開他,看向窗外:「站起來又怎樣?當初怎麼沒有在那場車禍里死了呢?」該死的人沒有死,反而連累了他的爺爺,從此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真心愛護他的人也不在了。
周銘看著他一副不聽勸的模樣,也沒了辦法,他的心結擺在那,只要不解開心結,任他再說一萬遍,他恐怕都不會聽他的勸告。
「害你的人還沒有得到懲處,許爺爺也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周銘將儀器收拾好,最後看了一眼許煜,自從五年前許煜來到醫院,再然後他成為他的主治醫師,五年來無論他怎麼勸說,許煜從來不肯面對自己的腿,更無法釋懷許爺爺的死,他只能治他身體上的傷,心裡的傷他也愛莫能助了。
繁月看著木管家將周醫生送走之後,便上樓去叫許煜來吃午飯,前兩天木管家說,以後每隔一個月周醫生都會來家裡給許先生檢查身體,讓她多準備一些飯菜,周醫生偶爾也會在家裡用飯。
可是這次周醫生卻走得匆匆忙忙,難道是許先生的身體不太好嗎?
叩叩~「許先生,午飯好了,可以下來用餐了。」
繁月敲了兩下門,對著屋子裡的許煜說了一句,她平時都不會進許煜的房間,除了偶爾給他打掃屋子,不過許先生的房間也很乾凈,基本都不用怎麼打掃。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許煜的聲音透過門傳來,繁月挺清楚之後就下去了
用午飯的時候,繁月看著許煜明顯比平時吃得少,胃口也不太好,晚間的時候更甚,許煜就用了一碗湯,然後早早上去歇著了。
繁月擔心許煜晚上會餓,在爐子上用小火熱了蛋羹,樓上突然傳來一陣巨響,繁月連忙關了火上去,敲了兩下門沒人應,她也顧不上那麼多直接轉動了把手推門進去。
「許先生?」繁月叫了一聲,沒有聽到回應,她摸著牆壁打算找下開關,腳邊不知道踩到了什麼,突然滑倒了下去,幸好許煜的房間鋪著一層厚厚的地毯讓她免去了破相之苦。
還沒等她爬起來,自己的腳踝就被人攥住了,在黑夜裡她聽到一聲極輕極輕的話:「別走。」
許煜的聲音很輕,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微涼的手指死死攥著她的腳踝,黑夜裡,她看不見許煜的表情,但是他的聲音脆弱的很,她順著抓著自己腳踝的那隻手摸到了許煜那邊。
「許先生,你怎麼了。」
入目是刺眼的紅,濃烈的黑煙使他不得不再次閉上眼,灼熱的火光將他熏得喘不過來氣,隱約間他只能聽到雜亂的聲音喊著:「要爆炸了,要爆炸了。」
這就要死了嗎?許煜艱難的伸手摸到自己的腿,斷裂的車架直直的插進了他的腿里,骨頭也被擠壓到變形,那隻腿已經疼到沒有了知覺,鮮血將他的手掌也給染紅。
閉上眼的那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要交代在了這裡,這場車禍里他是倖存者,跟他相撞的那輛車包括他自己的司機都死在了這場車禍里
分裂的畫面撕扯著他的腦袋,爺爺臨死前將所有的事情細心的交代,直到那條跳動的線變成一條直線。
一個女人指著他的腦袋罵道:「孽種,你是強姦犯的孩子,你是強姦犯的孩子,我為什麼要生下你,為什麼啊!」她尖銳的聲音刺的他的耳朵快要炸裂
「許先生,許先生?」一股好聞的梔子花香緩緩飄來,將他的情緒漸漸撫平,許煜睜開雙眼,伸手夠到了旁邊的地燈。
繁月這才看清他的模樣,一雙眼猩紅的異常,他的額頭還有一層汗,剛剛攥著她腳踝的手已經鬆開了,
許煜看向她,喘了口氣:「抱歉,影響你休息了。」
「沒事的許先生,您現在好點了嗎,需不需要我去喊木管家。」她猜測他應該是做了一個噩夢,而且還是一個不好的噩夢,不然為何一向鎮定自若的許先生怎麼會變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