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混戰
莎拉躺在貝殼點綴的泥地上半天沒有動彈。
俄洛伊經過她時說：「你可花了不少時間呢，姑娘。」
莎拉奮力地爬起來。神廟裡塞了至少兩百號人。比爾吉沃特各式各樣的居民都有，原住民、海盜、貿易商……全是跑海的人。除此之外，還有些旅客模樣的人，也不知該說他們倒霉還是蠢，看來都是蝕魂夜要來之前還沒起錨的。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碼頭嗎？「「林安娜問。
「「在碼頭？對抗暗影嗎？對抗亡靈大軍？「「俄洛伊反問道。
「「那扇門撐得住嗎？「「莎拉問俄洛伊。
「「能又或不能。「「俄洛伊朝著神廟中心一個有許多觸手的雕像走去。莎拉努力想看明白那到底什麼，但她很快就被各種螺旋和曲線給看花了眼，最後只好放棄。
「「那不算回答。「「
「「我只有這個回答。「「俄洛伊說著，把石球放進了雕像上的一塊凹陷，然後開始圍著雕像轉起圈來。她的一雙拳頭有節奏地在腿上和胸口來回捶打，在場的其他人也跟著她打轉，捶胸頓足，還說著一種莎拉沒聽過的語言。
「「他們這是幹什麼？「「
「「將運動歸還世界。「「俄洛伊說。「「但我們需要時間。「「
「「會有的。「「莎拉向她擔保。
......
陳落感覺鉤子深深地咬進他的身體，比北方的寒冰更加徹骨，並且加倍地疼痛。魂鎖典獄長的手鉗住他的喉嚨，皮膚在碰觸之下彷彿燒傷似的疼。他感到力量正在迅速流失，心跳逐漸慢了下來。
錘石一手將他舉離地面，另一手高擎著燈籠準備收下他的靈魂。激烈攪動的幽光里傳出陣陣悲啼，無數遊魂的臉孔和雙手抵在燈籠的內壁上清晰可見。
「「虛空的監視者，長久以來，我在尋找你的靈魂。而唯有此刻，才是收取的最好時機。「「
陳落髮覺自己的視野從外到內開始變灰，靈魂正從四肢百骸間慢慢抽離。他掙扎著想反抗，但是魂鎖典獄長收割靈魂的手藝已經操練過無數次，不可能給他留下機會。
「「儘管掙扎。你的靈魂會因戰鬥而更強盛。「「錘石的口氣彷彿是在談論一道美味。
陳落想要說話，但他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隨著微弱的呼吸涓涓而出。
一把發光的鐮刀懸在陳落的頭頂，浸透了亡魂的怨念。刀刃的光芒充滿期待地閃爍著。
「「陳落......「「
一個聲音，白雨蝶的聲音！
錘石的鐮刀轉了一下，找到一個更好的角度。
「「不要放棄啊，陳落......「「
「「雨蝶......姐。「「陳落輕呼。
「「以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一瞬間，陳落的雙眸恢復了清明，隨即便附上了一層黑暗。
魂鎖典獄長感覺到不對勁，他憤恨地嘶了一聲。
但陳落比他快。
他的雙臂延長扭曲，轉瞬間就成了一對寬厚的雙刃。陳落鼓起最後一絲力氣，向上一挑。將刀刃狠命刺進了錘石的手腕。
魂鎖典獄長戾叫一聲——他已經數千年沒有感覺過痛苦了。他丟下盧錫安，抱著手腕痛苦地抽搐著。燈籠中囚禁的亡魂突然間明白了該如何反擊折磨他們的人。
陳落感到自己的靈魂再度嵌回了身體里。他大口大口地吞咽著口氣，彷彿是溺水的人剛剛衝出水面。
「「謝謝，雨蝶......姐。「「隨後他的眼中變得一片澄明。
「「錘石。「「陳落叫了一聲，整個身影融入進了黑暗之中。
【永恆夢魘——魔騰】
魂鎖典獄長抬起頭，虛無的眼洞正燃起狂烈的怒火。本來到手的靈魂，如今卻放肆地挑釁著自己。他緊盯住陳落消失的地方，再次揚起了燈籠。但是不安分的亡魂卻再也沒有釋出保護他的黑光。
一道寒光閃過，完美命中。
寒光洞穿了錘石鬼氣森森的身體，他的靈體被無情地點燃，爆發出地獄般的高熱。
魂鎖典獄長痛苦地慘叫著，那惡毒的刀刃上附帶著來自虛空的吞噬力量，他的靈體完全無法抵擋這對武器中來自遠古的力量。
「「不必抗拒，死亡為你前來。如是我言，此時即為終點。「「陳落靜靜地說。
錘石哀嚎一聲翻下了蟒橋，像一顆著火的流星墜向低處的城市。
陳落一直看著，直到黑霧完全將錘石吞沒。
他一下子垮坐在地上。
「「謝謝，雨蝶姐，即使......也依舊守護著我。「「
......
神廟的牆壁在暴烈的衝擊下晃個不停。黑霧從密封不嚴的板條與窗戶縫隙里滲進屋子。亡靈們貪婪的爪子在木頭上刮擦，門框發出令人揪心的吱嘎聲。狂風砸在大小木板拼成的屋頂上，盪出來自遠方的尖叫聲。
「那裡！」蘇筱雯指著靠牆而立的一座茶櫃大喊。一群血紅眼睛的霧靈正從破洞中探進來。
她大步躍進幽魂中間，感覺就像是裸身跳進了冰洞里。哪怕只是被輕輕掃到，她也感到熱量被掠去了一部分。
珊瑚掛飾滾燙地貼著她的皮膚。
她揮起巨劍，砍中亡靈的時候手上傳來了那種熟悉的實在感。亡靈們嘶嘶怪叫著向後退開。
死者也會恐懼嗎？
看起來會。它們開始在劍光下四散逃竄。但她沒有手軟，連刺帶斬地攻向亡靈。
「「就這樣！跑！「「她大吼。
一個小孩尖叫起來，蘇筱雯回頭看見霧氣正朝他涌去。她正要趕過去，但是卻被眼前突然湧現出的無數亡靈攔住了動作。她正苦惱間，卻見到林紫莎一個滑步奔到身邊，一手抄起孩子抱在懷裡。冰凍的爪子抓傷了她的背，林紫莎瞬間感到四肢里灌滿了冰水。
「「艾卡西亞暴雨！「「無數的飛彈從她泛著紫光的肌膚中飛出，閃爍著轟擊在幽靈身上，將它打的粉碎。
一個躲在長椅背後的女人伸手接過了孩子。林紫莎勉強站起來，但虛弱的感覺開始蔓延到全身。
槍聲、刀劍聲、亡靈的嚎叫、活人的驚呼……神廟中充斥著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