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Chapter 65
好在白蘭謝絕了橙發青年的提議,並迅速掛斷了視頻通話,雖然過後他臉上的笑意變得有點耐人尋味。
「我怎麼會捨得拿嵐醬做誘餌呢?」白蘭置於平板上的手指輕輕敲動,「說起來,這個時間點嵐醬該去洗漱了吧?…還是說,我先來?」
白島源嵐呼吸微頓。
假定這裡位處東一區的義大利,黑手黨的起源地。那麼『小正"所處的東九區-日本時間要比這裡快將近八個小時,加上大約鐘的視頻通話…也就是說現在是六點半左右——確實是她平時洗浴的時間段。
所以,白蘭這傢伙果然……在監視。
黑髮少女起身離開原地:「我知道了。」等下出來試試能不能把這個人弄死…啊不,打暈,然後用幻術偽裝成他的樣子逃跑吧。
「嵐醬不再掙扎一下么?」
「…掙扎了你就不折騰我了?」
「你在想什麼,」明明是順著他的話聊下去的,對方卻一臉不敢置信,彷彿白島源嵐才是提出過分要求的那個人,「當然不可能啦!」
「。」
所以還有什麼好說的,浪費口水。
「唔……」
看著一臉黑線的少女拿好換洗衣物走進浴室關上門,白蘭笑意收斂,興緻缺缺地撥弄手中的包裝袋,眯上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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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十年前的彭格列眾人看到十年後的她還在那邊,會是什麼心情,尤其是第一目擊證人獄寺隼人。啊、等等,大家該不會被成熟大姐姐迷惑,壓根兒不想她回去吧?
……
要是系統君沒故障,鐵定要吐槽白島源嵐對自己的不實描述(指『成熟大姐姐")以及對少年們友誼的懷疑。
咳咳,還是專註於眼前比較重要。
說起來,就算是為了給人一個驚喜,也沒必要強硬地在休息時間打擾那位「小正」。……啊,當然不排除這只是白蘭的惡趣味。相較之下,更為奇怪的是白蘭對她的態度——白島源嵐當然沒有喜歡受虐的傾向,可她現在所享有的對一個敵方家族的俘虜來說,也太過優待了一些。
思路卡殼的黑髮少女將泡在浴缸里的身軀往下沉了沉,餘光瞥到臟衣簍,突然忍不住心梗了一下。
不得不說,即使白蘭的氣質略顯輕佻,也還是很難想象作為男性的他前去店裡對著這些貼身衣物挑挑揀揀的場景。店員真的,不會把他當做變態趕出去么?
當然,也有可能是想趕卻沒能力趕。
就目前而言,白蘭的實力還是未知數,但從他人的態度和稱呼來看,這人身居高位,不可小覷。方才冒出打暈他的想法實際上成功率也偏低……然而在這裡待得越久情況越不利,總歸要另闢蹊徑離開此處。那就試一試吧,萬一成功了呢?就算不成功也能試探出白蘭的實力,其餘的,只要保證自己別死就好。
打定主意,白島源嵐也不再磨蹭,站起身、擦水珠、穿衣服一氣呵成,打開門緩步走出,順道觀察此時此刻室內的情形。
預想之外的是,先前的白髮男人已然消失不見,而由一位纖細瘦弱的人物取而代之——
面無表情的綠髮公主切女孩坐在白蘭原本的位置,看似發獃有一段時間了。在察覺到黑髮少女出現時,她抬起頭盯了過去,眼神略微空洞黯淡,漠然出聲:
「白島源小姐,冒昧打擾,我是接下來負責監督你的尤尼。」
「……」
「…你好。」
意圖被掐斷、有一瞬茫然的白島源嵐回應了綠髮女孩,隨即默默與她對視,不動聲色地進行打量。
女孩的身量嬌小,臉龐稚嫩,左眼下方有一朵淡橙色的花印,背後留出了一撮長發。身上的白色制服彰顯著此人與白蘭隸屬同一組織的事實,不同的是她腦袋上那頂樣式獨特的巨大帽子、以及帽子上和袖口兩邊綉有的橙色花紋。
……白蘭走的可真是湊巧,不過特意叫人來監督,看來還是對她的逃離有所戒備。
也不知道這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叫做「尤尼」的女孩,有什麼過人的本領。而且她這副相貌頂多十三四歲,白蘭絕對算是非法雇傭童工了吧?
被打量的人沒有任何錶示,只是雙手交握站了起來,微微仰頭對準白島源嵐的視線,藍色瞳孔似乎覆蓋層層陰影,令光亮無法照進:
「請問,我可以使用這裡的浴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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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島源大人,傑索家族這個月將要舉辦宴會,向彭格列發來了邀請函,您看——」
聞言,年輕的黑髮女人看向燙金的邀請函,封面印有傑索家族的名字,打開裡面是一串義大利文,大致寫的是「誠摯邀請彭格列前來參加宴會……」之類漂亮的客套話。
作為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的黑手黨家族,彭格列確實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不同家族發來的各種邀請。原本像傑索家族這樣一個新興小家族的邀請,是可以忽略掉的,畢竟彭格列的高層負責人都異常忙碌,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理會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不過根據收集到的情報,傑索家族在短短的發展期內就已實力大漲,界內排位上升飛速。且並未依靠任何其他家族,僅僅憑藉首領白蘭·傑索的領導取得這般成就。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一個家族如此興起?……身為彭格列的門外顧問首領,她有必要去確認對方信息的真實性、以及是否對彭格列懷有惡意。
「大家都在忙著處理手上的事務么…那就由我出席吧。」
「白島源大人要親自出場么?」
「嗯,畢竟是他們家首領下的帖,我去的話也算是表示尊重。而且這個家族讓我有點在意,還是接觸一下比較好。」
「原來如此。在下近日並無其他事務,能否和您一同前行?」
聽到這句問詢,黑髮女人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桌前的直系下屬,笑了笑。
「當然。麻煩你了,巴吉爾。」
……
當天的宴會規模並不大,也許是只有幾個家族受邀、也可能是許多受邀家族因位份而拒絕了出席。但無論如何,只要是涉及公事的宴會都不會令人感到舒心。
「原來彭格列的門外顧問首領也到場了,哎呀,能和傳聞中的白鳥小姐出席同一宴會,這可真是鄙人的榮幸……」
「您的美貌果然名不虛傳,不知我是否能有那個榮幸邀請您跳一支舞呢?」
「謝謝誇獎。不過今晚是傑索家族的主場,大家可以不用圍在我這裡。」穿著禮裙、挽起長發的年輕女人隨意回復幾句,打發掉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然後對著那位邀請她的男士露出了禮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我的男伴過來了。」
那名男士愣住:「啊……」
場上音樂前奏響起,聽到動靜的巴吉爾毫不猶豫地上前,替她整理了一下夾著淡黃花飾的髮帶,並趁機附在耳邊低聲傳遞情報:
「白島源大人,主持大局的是傑索家族的一名高層,現場沒有發現白蘭·傑索的身影。」
此刻就算穿上高跟鞋也不及他身高的黑髮女人點了點頭,耳邊垂落的柔順髮絲無意間在巴吉爾的手背上蜻蜓點水,使得他的動作一頓。
「唔……看來對方還看不上我們門外顧問?嘛算了,這場宴會也挺無聊的,我想出去透透氣了。」
一群說是初次見面卻能立馬認定她身份的人、還有明明並不算什麼驚世大美人卻過分誇大她容貌彷彿沒見過美女的人,看來背後都做過不少功夫。
「確實無聊了點,不過音樂很不錯。」
下意識的一句話,在黑髮女人疑惑地看過來時才察覺自己說了什麼,巴吉爾掩下那點異樣(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溫厚純良地笑了。
「啊,只是覺得品味挺好而已。…白島源大人請小心,我會在這裡繼續留意情況的。」
並肩作戰多年,要是還不清楚白島源嵐『透氣"的言下之意,他也就白乾這麼久了。為了有效地收集信息,巴吉爾通常不會跟過去,以免耽誤進度。
即便,希望溶於氛圍,與她共舞。
「好。」黑髮女人望了他一眼,一如既往的關切,「你也是。」
-
傑索家族選定的宴會地址是一間郊外別墅,前院是一座大噴泉,中部區域是會客廳和住宅,從會客廳後門出去、沿著小道走幾分鐘,就能抵達後花園。
周邊應時應景的花很多,基本能種的都被種植在道路兩旁,盛放而不雜亂,應當是有人專門負責照料修剪。
這麼看來傑索家族還挺有錢的,明明只是一個剛剛興起的家族……嗯。
雖說透氣是借口,不過外面確實要比宴會上的烏煙瘴氣、爾虞我詐好上百倍,所以她經常選擇這種方式溜出來,只苦了巴吉爾總是當那位留在原地的人。
黑髮女人百無聊賴閑逛著,同時用精神力一寸寸、緩慢地掃蕩著別墅,一路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然而,就在正式踏入後花園的下一秒,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佇立原地——
後花園正中心的一座歐式大理石涼亭中,髮絲略長、眼角有紫色倒皇冠刺青的白髮青年靠坐在長椅上,穿著得體的純白西裝卻愣是被他腦袋後仰、雙肘靠椅的姿勢襯得有些放蕩不羈。不過此刻白髮青年抬起了頭、側向入口,像是早就料到有人會出現般,神色毫無波動,甚至非常自然地勾起了一抹親切的笑。
「喲、嵐醬,下午好呀~」
他朝著闖入無人之地的黑髮女人揮了揮手,態度熟稔。
「啊……」從未被異性如此稱呼過(魯斯大姐除外)的對方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你是在跟我說話么?我們認識?」
「誒、當然認識啦,嵐醬!雖然說我惹你生氣了,但裝作陌生人的樣子我也是會傷心的~」
白髮青年誇張地捂著心臟。
「不好意思,我想你應該是認錯人了,」黑髮女人稍微走近了一些,看清了他的整張臉,「傑索家族的首領——白蘭先生。我可不會背著彭格列和您有如此親密的牽扯,更何況今天我們才初次見面。」
怎麼回事,這個人身上像是有層厚厚的屏障,遮擋了她精神力的窺探……有點意思。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了白髮青年的神經,他眯眼笑著一陣靜默,很快又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打著招呼:
「嗯,大概吧。嵐醬站著會累的吧,不如先坐下來再和我加深了解?」
「…也好。」
黑髮女人捻起裙擺坐到了白蘭身旁,對於心知肚明且如此配合的相談感到滿意。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打臉了——
「我知道嵐醬想要問什麼哦。畢竟是我建立的家族,強一點是理所當然的嘛。至於目的……」
白髮青年的手指從一袋奇特包裝的封口處探入,掏出了明顯是最後一顆的棉花糖,然後將空了的包裝袋隨手撇在長椅上。
「很遺憾,現在還不能告訴嵐醬呢~」
黑髮女人:「……」
眼見她微笑不改卻即將起身走人,白蘭·傑索依舊笑眯眯的像只狐狸:「哎呀,別心急嘛。這是我最喜歡的口味的棉花糖,也是這個世界上僅剩的最後一顆。嵐醬先試吃一下,我們再繼續吧~」
「這不太好吧,」她委婉地推拒,「畢竟是白蘭先生最喜歡的東西。」
「沒關係,」
白蘭從容地單手握住黑髮女人的手腕,將棉花糖置於其手心,然後替她將手指握成拳狀、使其牢牢扣住了那份不知是否算珍貴的東西。
「接下來還會有的。」
「……謝謝。」輕易地抽回了手的黑髮女人不知該作何反應,幸好她看到了略微氣喘似是匆忙趕來的下屬,於是站起身,「看來宴會已經結束,那麼我也該告辭了。多謝傑索家族今日的款待。」
白蘭小幅度地揮手:「嗯哼,有機會可以多來玩哦~只要是嵐醬的話,無條件開放~」
「…白島源大人,可否遇上了危險?」
被挽住一側手臂的巴吉爾平復了呼吸,下意識向先前兩人交談的場所望去,恰好與某位面帶笑容的白髮青年四目相對。而對方看到這邊的場景似是不為所動,只不過微微掀開了些許眼皮,紫羅蘭色的眼眸含笑、卻又無故透著一股極端的冷光。
直覺的警示令他不由自主發問。
走出一段距離后,黑髮女人才適當地給予回應:「…倒是沒有危險。不過,感覺傑索家族的首領是個怪人。」
她將棉花糖展示順帶說明了一下,然後隨手扔到路邊的垃圾桶。
「看起來也沒有奇怪的東西,不過要吃的話還是算了。我們趕緊回去吧,還有一堆文件沒處理呢。」..
巴吉爾鬆了口氣:「嗯,沒事就好。」
「不過還是有點浪費時間了……」黑髮女人略有不滿地抱怨著,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換上了真切的笑容,「對了巴吉爾,下次在彭格列內部的宴會上,我們來跳舞吧!」
他頓住步伐:「啊、您……」
「我也是會照顧下屬心情的好么,」淺淺月華在黑髮女人的臉上流轉,戀戀不捨於那帶著溫和笑意的眉眼,見他沒有說話,有點詫異,「誒,難道是猜錯了?還是說,你不願意?」
「……」
「不,謝謝白島源嵐大人。」
巴吉爾鄭重其事地盯著她,回復時也忍不住沾染笑意。
「那麼,期待下次與您的共舞。」
「哈哈,沒必要那麼嚴肅,快上車吧,外面有點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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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時的場景仍歷歷在目,然而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留長髮絲的金髮年輕男人剛剛解決了一批敵襲,抹了抹清秀臉頰上意外濺到的血跡,這番動作喚起了他的某種回憶,於是碧藍色的雙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很久以前——大概是九年多前骨折過的手。
良久,他敏銳察覺到了什麼,重新點燃了額頭的那抹藍色火焰。
「門外顧問巴吉爾,」
年輕男人收起《助太刀之書》和護照,手上戒指的火炎不斷湧出,注入某個正方形匣子,類迴旋鏢的武器便出現在手上。
隨後,他打開臨時居所的門,堅韌的視線投向不遠處天際閃現的敵方隊伍。藍焰突起,恍若要照亮西班牙夜空的一隅,而他的決心如這焰火生生不息。
「在此…死守首領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