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皎皎大怒
寒風刺骨,冷如冰霜。
大年初三過後,年味就逐漸散去,王城西邊的一條大街上,忽而閃過八九匹飛馳而過的俊馬,馬背上馱著人,馬不停蹄朝王宮方向奔去。
馬蹄匆匆,登時將掃成一堆小山的落雪直接回歸原狀,掃地老頭怒目,低罵了一聲:「呸呸呸,趕著投胎的死混球。」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如此著急,嘖,難為你天不亮就掃雪,哈哈哈,白掃了。」
這時,路邊一家住戶的大門吱呀打開,一名老婦人端著一盆熱水往門前一潑,去去冰。
掃地老頭又噴了那幾人好幾句,才同老婦人道:「這事都傳遍了,你居然還不知道?」
老婦人連連搖頭,道:「大過年的忙自家裡裡外外,哪裡有時候打聽這些?」
掃地大爺道:「那你真夠忙的,比我還忙,聽說啊,陛下除夕那日,連夜率兵南下了。」
「去年陛下不還去琅琊關打仗了么?這次不過換了一個方向往南邊去了,這有什麼稀奇的?」天大冷,老婦人雙手籠於袖中,癟嘴道。
真就這麼簡單就好咯,掃地老頭左右張望,怕有人竊聽,壓低聲音道:「這次不一樣啊,要變天咯,據說陛下將傳國玉璽交給皇後娘娘了,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女人能當一國之君么?女人能做大事么?女人只能相夫教子綉繡花。」
「去去去一邊去。」這話真叫人聽得胸悶起火,老婦人啐道:「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怪不得六十老幾都遇不見相好的,看不起女人?你自個兒不是從女人肚子里爬出來的,人家娘娘一國之母,陛下南下,她暫且保管一下玉璽怎麼了?」
「再者,娘娘可是四花宴第一名,名動六國的大才女,你懂個屁。」
老婦人隨即冷笑一聲,又道:「還有,好端端的賢內助硬叫你這張臭嘴說得裡外不是,呸,活該你掃一輩子地!」
掃地老頭怒道:「你這凶婆子,聊天而已,你怎麼還罵上我來了,掃地怎的了?我媳婦孩子都不,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還不是趁暴君遠在南邊,宮裡就她一介女流難成大氣,這不,各個角落蟄伏的那些爪牙不就按捺不住,紛紛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畢竟,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此時,皓月殿內氣氛壓抑,宮人跪成一片,個個埋著腦袋。
沈皎剛醒沒多久,渾身沒勁,起身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些力氣。
她揉著犯暈的腦袋,質問王福:「姬厭呢?他去哪了?好他個善於使用美人計的狗逼竟對我下藥,他到底滾哪去了?!」
除夕後半夜,她被姬厭一腔柔情哄得團團轉,雲里霧裡,早不知今夕何夕,姬厭又盛情邀請她小酌一杯,美人在懷,她要是能拒絕就顯得做作了。
可誰能想到,正因這一杯展示自己真性情不做作的果子酒,竟叫她昏睡了整整三日。
宮人們被沈皎點名道姓指罵暴君的雄風嚇得一抖,齊齊心道該說不說,娘娘這幅吞了炮仗的凶樣,倒和陛下像了十成十。
王福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態,溫聲道:「娘娘,您是了解不過的,陛下的行蹤一向神出鬼沒,老奴一慣不敢過多打聽,陛下沒準外出散步去了,興許一會兒就回來了。」
沈皎信他就有鬼,若只是簡單散個步,至於給她下一劑猛葯么?
她抬眸,沖著大殿上方喊:「出來!」
不過瞬息,躲在房樑上裝聾作啞的幾名龍影暗衛,不得不立馬現身,跪在沈皎跟前。
沈皎知曉這是認主的意思,一雙漂亮的眉頭擰得更緊,問道:「你們也不知?」
幾人不語,只是頭低的更低了幾分。
龍影暗衛認沈皎做主子之前,聽的還是暴君命令,姬厭之前交代的事情,沈皎這下也明白就算把幾人嘴巴撬開也問不出一個字。
當下又把姬厭暗罵一頓。
沈皎抬抬手,發現血脈流通,行走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不顧喜安和王福阻攔,起身徑直走出皓月殿。
一出來,便愣住了。
只見原本寬敞的廣場之上,密密麻麻站著一群盔甲加身,手持長槍的將士,氣勢磅礴。
為首之人沈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陳豹。
皓月殿殿門忽然向兩側打開,沈皎出現的瞬間,陳豹當即率眾將士行禮大喝:「天涼風大,還請娘娘速速回殿。」
沈皎只覺昏睡的這三日像睡了一個世紀,怎麼她完全看不明白了。
垂於兩側的雙手微微握拳,她問:「陳豹,這是什麼意思?」
陳豹面無表情,不做解釋,依舊沉聲重複道:「天涼風大,還請娘娘回殿。」
回他奶奶個菠蘿吹雪的殿,沈皎現在恨不得一把火將皓月殿燒的一乾二淨,不不不,最好把王宮也燒成灰燼才好。
最後再把姬厭找出來,狠狠踹上幾腳。
還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強制各自飛!
沈皎只覺和陳豹打感情牌是無用了,神情一凜道:「陳豹,本宮命你速速告知,姬厭去哪了?」
陳豹本就是憋不住的性子,就要張嘴,卻看到沈皎身後瘋狂朝他遞眼色的王福。
真是心疼王公公白眼反倒腦子裡去,陳豹只能被迫閉了嘴,卻聽沈皎冷聲呵道:「這是懿旨!」
眾人一怔。
是了,怎麼把這出給忘了,就算沈皎脾氣再好,也不能忽視她身居高位這事。
當初琅琊關那位看到殺人就會瑟瑟發抖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不復回去,搖身一變,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朝國母。
不可抗之。
沈皎直視陳豹,滿滿威壓。
王福紅頭髮都急得冒火星了,跳出來阻止,卻還是晚陳豹一步。
「回娘娘的話,陛下……南下了。」
沈皎雙目擴張:「南下?」
若記得沒錯,大燕以南與梁國相鄰,所以,慕容嗔只是暴君討伐梁國的一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