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還說你不會武功？
上次是僱主和司機，現在是鏡頭下的熱戀情侶。
所以這次吃飯，常薇的心情遠不如之前那樣平靜。
她總覺得曹滿的眼神有溫度，似乎要燙化她的衣服，低頭是在看她的腿，抬頭是在看她的胸。
先有結論，后找證據，那總會找到無數個支持自己結論的證據。
就比如先射箭，后畫靶，例無虛發，箭箭命中紅心。
「專輯有把握嗎？」她隨便找了個話頭，率先打破尷尬。
曹滿不認為這個問題有討論的必要，對於老司機來講，車到山前必有路，哪怕是接連兩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問題應該不大。」
「我先說好，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頓住一下，發現自己的說法可能有些問題，常薇一臉生無可戀，拿起杯子用雙手捧著遞到嘴邊抿了一小口，層次飽滿的液體在舌尖味蕾盤旋，細密的氣泡炸開，對著杯子說道：「而且不管作詞和作曲，我可能都幫不上多大的忙。」
曹滿不置可否，舉杯示意：「學姐的名字就是號召力，嚴格意義上，我還是佔了便宜。」
「等你佔到便宜再說吧。」
「那我盡量！」
「......」
氣氛又回歸到之前的尷尬。
好在菜上來了，稍稍緩解。
曹滿站起來幫她布菜。
「你也吃，這道奶油焗紅蝦很好吃。」常薇已經捧著一隻十多厘米長的紅蝦開始啃了。
同樣是抱著啃，如果人長得漂亮，這個動作可以是可愛。
如果人長得丑，這個動作大概就是可笑。
相比自己吃，曹滿還是更喜歡看常薇吃。
常薇的飯量不小，胃口也好，並不像他印象中那種淑女萌妹吃了幾口就說自己飽了。
想想也是，一個身高將近一米七五，體重一百一十多斤的女人怎麼可能比貓吃的還少。
並不符合客觀規律。
「你不喜歡吃？要不要點幾道別的菜？」
他解釋道：「不用，只是今天經歷的事太多，好像做夢一樣，精神亢奮，沒胃口。」
「很正常，我第一次演戲的時候，也興奮又激動，失眠了整整一個晚上。」儘管在說話，但常薇吃東西的速度一點也不慢，牙齒和舌頭配合的很默契，她能只揪掉紅蝦的腦袋，在不剝開殼的情況下，嘬出最肥美的那塊蝦肉。
「你第一次演戲是什麼時候？」
常薇歪著腦袋想了想，不是很確定：「應該是八歲那年暑假。」
「龍套？」
「不，飾演小時候的女主角。」
「......」
大概這就是差距。
曹滿不禁回想自己上輩子的從藝生涯，跑了四年龍套才開始混上能露正臉的屍體，還是死的大快人心的那種。
他由衷的稱讚：「怪不得你演技這麼好。」
常薇睨了他一眼，放下剛啃完的蝦殼，拍拍手笑道：「別開玩笑了，八歲有什麼演技。如果導演不是我爸的學生，以我那時的表現，早被罵的狗血淋頭了。」
明明是自謙，為什麼曹滿覺得這句話這麼欠揍？
「還未請教，令尊是？」
「想知道？就不告訴你！」
曹滿站起來，往前探，常薇下意識雙手撐住扶手，往後縮。
「你要幹嘛？」
曹滿拿起餐巾輕輕擦了擦她的嘴角，常薇想要躲開，下巴被扶住。
「別動，窗外有人拍照。」
常薇脖子僵住，眼神獃滯，腮邊泛起紅暈，幾乎跟盤子里剔透的紅蝦殼一個顏色。
曹滿看著常薇有些閃躲的模樣，心中泛起一種失敗感。
難道是剛才幫她擦嘴角的動作不夠瀟洒不夠冷峻不夠攻？
還是御姐不吃這套？
他明明看到窗子里映出的倒影帥的沒有死角。
沒道理的呀！
死一般的沉默持續了十多分鐘，常薇攥著刀叉搗碎盤子里所有的紅蝦殼，忽然被自己的腦洞驚訝道，歪著下巴，眼神里充滿智慧。
「曹滿，你不會是想泡我吧？」
「我可是你的經紀人，又是你僱主，還是你學姐。」
曹滿莫名的覺得有些刺激，這些uff加起來，攻速拉滿。
「人設，都是為了人設，學姐也不想讓蕭總失望吧？」
「我勸你善良！」常薇咬著銀牙，俏臉嫣紅欲滴，撿起座位上的包包站起來打了個響指準備結賬。
穿著旗袍的美女服務員搖風擺柳的走過來，雙手遞過賬單，微笑道：「常小姐，這是您的賬單，請確認一下！」
然後服務員看向曹滿的眼神有些鄙夷。
曹滿就很冤枉。
不管從常薇手下的藝人還是司機這個身份來說，都沒有他付錢的資格。
除非他能轉正，把鏡頭情侶中鏡頭兩個字去掉。
恰巧，常薇又不是一個喜歡潛規則下屬的領導。
不好搞啊！
上輩子，哭著喊著希望遇到一個正直不阿的領導，現在願望實現了，怎麼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
人性果然都是賤的！
常薇從包包里摸出一疊鈔票，還是如往常一樣，預留出小費，然後抬腳走向門口。
出門的瞬間，總算想起紅姐的警告慢下來，雙手捏著包包放在小腹處漫不經心的拍打著。
邁下台階的時候，曹滿注意到身後似乎尾隨著兩個不懷好意的人。
對方眼神閃爍，一觸碰到他的視線馬上躲開，很不正常。
「學姐......」
他剛想追上去提醒一下，常薇轉過身來站定，語氣很複雜：「曹滿，剛剛我態度有問題，你別放在心上，其實我覺得你挺優秀的......」
「學姐想說，我是個好人？」
「你先聽我說，我入行比你早，太清楚娛樂圈的情呀愛呀是怎麼回事了，所以我不是針對你。」
自嘲的笑笑，呢喃道：「我從來沒想過在圈內找男朋友，我也不否認娛樂圈有那種表裡如一的好男人，但我沒有屎里淘金的功夫。而且，我現在也沒想過談戀愛，最起碼在退圈之前，我不覺得我能找到好歸宿。我想挑個好男人，但好男人的眼光也很高的。」
愣住好一會，曹滿笑道：「其實我正是那種萬中無一的好男人。而且，學姐現在退圈也不晚。」
「曹滿，你來真的？」
「學姐，給個機會？」
四目相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四周的空氣彷彿凝固成實質。
一陣清風掀起常薇的裙角，畫面重新鮮活了。
「我考慮考慮。」出於愛才之心和對公司發展的角度，常薇還是覺得應該先穩住曹滿。
眯著眼睛威脅道：「勸你別耍小聰明，否則即便是你跟天星解約我也有的是辦法收拾你，不妨告訴你，我爸的能量超乎你想象！」
我的區長父親娛樂圈版？
惹不起！
不過顯然便宜岳父是遠慮，消失的那兩個鬼鬼祟祟的陌生人才是近憂。
到停車場的這段路，曹滿一直在小心戒備著。
黑暗的角落裡，兩名不太專業的劫匪正在召開動員大會。
「大哥，那個女的是大明星，要不咱們換個目標？」
「怕什麼，在我眼裡她就是個大白羊，而且這幫戲子平時沒少撈錢，這次咱們兄弟是替天行道。」
「可是大哥，我還是有點害怕，我女朋友如果知道我搶她的偶像，會打死我的。」
「蠢貨，你不說，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你負責女的，我收拾那個小白臉，上！」
兩人從黑暗中閃身而出，搖搖晃晃的迎面走過來。
三五步之外，常薇就聞到了刺鼻的酒氣，嫌棄的扇了扇鼻子，剛想拉開車門，下一刻，瞳孔緊縮，曹滿下巴下面抵著一把袖珍的水果刀。
常薇第一反應是鑽進車裡，反鎖車門，畢竟公司的合同上有保險。
然後自己腮邊一涼，同樣頂住一把匕首。
「千萬別亂動，手從包里拿出來，別想著搞小動作。」
劫匪比她還緊張，情緒也比較激動。
「乖乖聽話，我們兄弟只為求財。」兩個劫匪中的大哥伸手去奪常薇的包，第一下沒扯掉，他顯然沒想到常薇的力氣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搶奪計劃失敗，然後瘋狂眨眼示意小弟給常薇點厲害瞧瞧。
可是他的小弟很慫。
沒辦法，他把抵在曹滿下巴上的匕首稍稍用力，威脅道：「太太，您也不想您的先生受傷吧？」
常薇不動聲色，一邊向曹滿使了一個眼色，一邊拖延著和劫匪周旋：「錢可以給你，但你不要傷人。」
「人」字剛落，兩人同時動了。
曹滿蹲下身子，反握住劫匪的肘關節，腰部和手同時用力，一個過肩摔將劫匪摔到發動機艙蓋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然後整個停車場的汽車響起刺耳的警報。
常薇的動作更具有觀賞性，扯起裙擺嬌喝一聲，曹滿只覺得眼前一道白花花的光閃過，常薇還保持著標準的一字馬動作，膝蓋貼在胸前，身後那名劫匪正抱著下巴滿地打滾，疼的嗚嗚哭。
「學姐，你還說你不會武功？」
常薇慢慢收回腿，將裙擺撂下去，淡淡的說道：「這是一名演員的基本功！」
曹滿的眼神有些哀怨。
你騙人......
這招明明叫一字馬摧毀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