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滄海玉門
()天sè很白,yīn森的白。
人口上千的王城,高達三丈的城牆坍圮,城下護城河中滿是浮腫的屍體,發出腐臭味。滿城都是灰sè的顏sè,就是護城河的血水也是灰sè的。
王城裡,高樓大夏倒塌,那座代表了王城最高權威的王宮此時也已成為了廢墟,在這大片廢墟中,滿目瘡痍,屍橫遍野。
通往王宮地下隧道的一條小路上,一名十來歲,身穿華服,腰束雲紋黃帶的孩子披頭散髮,沒有哭喊,被一名身材魁梧、神sè冷漠的中年懷抱向密道中走入。
孩子抬起頭向王城上空望去,很白很白的天空中看不到任何一絲其他sè彩,yīn森的白,有幾名飛行在虛空中修者雙眼充滿了猙獰和嗜血,借著手裡的寶物毀壞王城中一切。
小孩只看到天空中這yīn森的一幕,就被帶入灰sè的密道中,伴隨著沉沉的機括聲,小孩的眼中是一條黑sè走不完的密道……
「這個世界只存在黑白兩sè,只會存在黑白兩sè,好狠的心!父王,娘親我一定要為你們報仇雪恨……」
在一間乾淨得略顯簡陋的房間中,床榻上睡著的少年,滿頭冷汗,口中囈語不斷,那張本來乾淨的臉龐變得猙獰可怖。
少年脖子上掛著一枚血紅sè的古sè月牙形玉,玉卻不是潔白的月華之sè,而是像血一般琥珀sè,躺在他胸口上。
驀然間,這塊玉忽然上面光華斗轉,血紅sè的光芒大盛,僅在剎那,從中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如籠罩在白sè霧中,看不清真容,只見她輕聲嘆了一句,聲音竟美到了極點,可見定是一個極美的女子。
她走近一步,伸手按在少年的額頭上,為他擦拭去汗液,少年口中的囈語聲突然間弱了不少,約莫半刻之後,少年神sè恢復過來,出現那一張很俊的臉龐,上面的稜角很明顯,女子只是輕聲一笑,如吹風掃過沉睡的花朵,便會開花結果。
女子化為一道白霧消失在那枚玉中,那枚玉上的血紅sè光芒瞬息消沉下去,再無任何跡象可尋。
少年從床榻上突然醒轉過來,神情有一瞬息的冰冷,之後,恢復到常態,只是那雙眸子異於常人,隱隱有一種洞察世故的jīng明在裡面,他伸了伸懶腰,喃喃道:「六年了,依舊忘不了這個噩夢,彷彿毒蟻進入了骨髓,疼痛難忍,rì后只得親自去了結這一切!」
他的目光猶如從深淵中探出來凶獸目光一般,yīn冷可怕。
好一會兒后,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脖子下面的玉,一隻手拿起來,另一隻手食指屈直,醞釀一瞬息,食指上漲紅了起來,緊接著一滴鮮紅的血液突破皮層滴在玉上,這滴血一滴落在玉上,立即就被玉吸收,玉卻沒有任何的異樣發生。
少年的臉sè微微泛起蒼白,對玉道:「荒荒,我可不欠你的!」
想必是藏於玉中的那女子叫做「荒荒」,荒荒從玉中呵呵道:「小傢伙,我可從來沒說你欠我的,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再有五滴這樣jīng純的血元,我就能恢復一些東西,念你十幾年來從未失信於我,我決定好好獎勵你!」
少年不屑的道:「小傢伙,你不覺得有些損嗎?我哪裡有東西是小傢伙!再說了,三rì之後,就是滄海玉門外門弟子晉陞內門弟子的考核期,我要保存實力晉陞為內門弟子,這是這段期間最後一次喂你血元。」
荒荒依舊笑道:「天下修者將修行劃成幾塊,靈解,四象,兩儀,五行,yīn陽,不過是牽強附會之說,修者修行,哪有這麼些等級可言,那些上古修者一旦出世就能洞察yīn陽,分化四象兩儀,何等厲害,沒想到到了今rì這個時代,人族血統衰落到這種地步,實在讓人可憐,若是這樣下去,人族大劫將至!」
這話中充滿了一股傲然之氣,不食人間煙火,總讓人有些不服氣不爽快。
少年擺擺手道:「別說是yīn陽境界的高手,我現在還剛剛踏入靈解境界中,有什麼理由說些上古強者,你不用騙我,我有自知之明。」
荒荒聽出了少年話中的失落之意,竟有些勸慰的道:「rì后我恢復過來,讓你明白什麼才是修行,現在你乖乖做小傢伙吧。」
少年明顯不相信,道:「滄海玉門中有人說我是痴兒傻瓜,你比之我更甚,哪一天我報了家仇國恨,再跟你胡扯三天三夜!」
荒荒有些不悅道:「小傢伙,我說得你終有一天會明白,我說過我是古神,讓你尊稱我一聲娘娘,你居然不肯聽我的,以後你會後悔!」
少年懶得理會玉中的荒荒,將之收入胸懷,貼近皮膚。
少年從床上起來,看了看天sè,已經有些蒙白,他一絲不苟的將身上衣服穿戴整齊,雖沒有以前錦衣玉服,布衣上卻乾乾淨淨,束一條普通的浪白腰帶,上有白浪濤濤紋飾,倒也氣度不凡。
少年坐到椅子上,這才向門外看去說道:「木瓜,你進來吧。」
房門通往一個偏房,隔著偏房有一道帘子,一個高大魁梧略顯蒼老的中年人邁步走了進來,此人身穿一身普通的黑布衣,眉宇間籠罩著一圈散不開的殺氣,雙眼猶如出山的猛虎,jīng光沉澱,雙眉如劍,給人一種殺場戰將之感。
中年人名字就叫做木瓜,木瓜走到少年面前,凝視他一眼,道:「世子,這滄海玉門比起世俗的污濁來絲毫不減,這次晉陞內門弟子你有幾分把握?」
他就在站在那裡,聆聽少年的話,他稱少年為世子,因為少年是南方南武國大王的兒子,南武國現在已經亡國,少年是留下的血脈。
當年正是他將少年從南武國死人堆里救出來,隱姓埋名,拜在滄海玉門做了外門弟子,這一做就是六年時間,少年從十歲到了十六歲,六年來將少年磨得成熟穩重。
少年國姓南,南霄,是他自己取得名字,而在滄海玉門他叫做凌霄,木瓜原名叫做慕言,少年叫他木叔,他不肯受,之後少年就叫他為木瓜,他欣然接受,慕言是南武國的護國大將軍,是四象五品高手,經過六年下來,他已經達到了八品,境界有九品,只差一品就到了巔峰狀態。
六年下來,慕言已經不是南武國的大將軍,只是凌霄手下的一名忠厚的老奴,這種高大的身影只有在這兩人面前,木瓜才會顯露。
凌霄看著眼前這個中年人,即使六年下來,他眉宇間那種殺氣絲毫沒有減弱,變得更為凝固和深沉了,他和木瓜都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少年的神sè變得沉重下來,眼睛卻是異常的明亮:「這次晉陞內門弟子的名額少說也有五千來號,從三十萬名外門弟子擇優選擇五千名,我的幾率還是有的!」
木瓜只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你身負家仇國恨,你父王是怎麼死的,你母后是怎麼死的。你的臣民百姓是如何被殘殺的,這一切我不希望你忘記,要深深的刻在骨子裡!」
凌霄的神sè反而坦然:「父王為國戰死,娘親自殺身亡,臣民百姓為國捐軀,我自然沒有忘記,所以我得成為內門弟子,修鍊高深武功法術,才能報仇雪恨。」
這些話他想了不止千遍萬遍,說得多了,就會一氣呵成,然後緩緩的進入骨髓,永遠銘刻下來。只有眼中還殘留了那森然光芒,讓人記得他在苦等某一天。
木瓜的神sè稍緩,盯著眼前這個少年道:「當年出現在南武國王城上空的修者我已經查清楚了,是滄海玉門一百二十名嫡傳弟子中影藏涼的弟子,他們現在都是內門弟子,在滄海玉門中地位高超,這一切你都得小心,免得他們發現你。」
少年眼中毫光一閃而逝道:「原來這樣,知道了就好,我必然要他們血債血償!」
木瓜又道:「這其中有一位是玄蒼國皇族的皇子,因為他才能請動這些實力高強的強者!」
凌霄目無表情的道:「如今玄蒼國已經成了帝國,人口有二十多億,每年向滄海玉門進貢不少物品,受到滄海玉門的庇佑,誰也難以動它!」
少年和木瓜都很清楚,相比於對方,他們之間可謂說有雲泥之別,所以少年一直在努力修鍊。
凌霄沉思一會兒后沖木瓜道:「木瓜,影藏涼雖為嫡傳弟子不假,但比起嫡傳弟子中六大弟子來又算得了什麼,我的目標是成為滄海玉門的第七大弟子,掌握滄海玉門的秘術,到那時候,區區一個影藏涼算得了什麼?」
他話盡露鋒芒,稍有不慎就會大禍臨頭。
在滄海玉門中一切都以實力為尊,滄海玉門是天洲十大門派之一,排在第六位,位於南方滄海玉門山之中,整個滄海玉門山東西縱橫萬餘里,都是滄海玉門的地盤,其zhōngyāng雲霧繚繞,仙氣翻騰,瑞獸飛禽吐霧練氣,如臨仙境,這裡面是滄海玉門的根基所在,也是內門弟子修行地方,他們的存在不過是襯托滄海玉門中強大的勢力,而根本則是掌教尊者以及一干護教長老加之一百二十名嫡傳弟子,這些是滄海玉門的jīng髓,也是滄海玉門縱橫天洲的依仗,相互依靠,所以凌霄的目的就是成為其中一員。
從房中離開,凌霄站在房舍前,向外望去,滄海玉門山的一座外峰橫在他眼中,山上籠罩了一層龍形雲霧,氣勢龐大,讓人仰視,像凌霄這樣外門弟子大部分都住在外峰,等候考核的時期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