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讓開讓開，全都讓開！高老爺在此，我看還有誰敢造次！」

龍頌林跟在一個壯漢身後，昂著頭狠狠瞟了龍沅沅一眼，肥肉縱橫的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眼中全是小人得志的得意。

「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跟我斗？」

他洋洋自得地想，「我還治不了你不成？今日我就要讓你們一家知道，得罪我龍頌林是什麼下場！」

「高老爺，」他這樣想著，轉過身面對壯漢，低下頭露出諂媚討好地「呵呵」笑道，「高大人請看，近日村裡乾旱許久，高大人為此殫精竭慮，為了村民們能有口水喝四處奔走，這些小人們都看在眼裡。這不，小人這些日子啊，晝夜不停地尋找，想要為大人分憂，這不，找到了這個泉眼！」

龍頌林說完，周邊一片嘈雜。

這下兩村的人都不鬧了，一齊討論起來。

「原來這泉眼是他發現的吶！」

「我就說嘛，一個小丫頭片子，哪兒有這本事？還福星呢！這泉眼，定是龍家那小丫頭跑出來玩的時候無意中碰到的！」

「這下可算是清楚了！」

村民自以為是地理清了前因後果，對龍頌林的態度立刻大有轉變，齊齊地佝僂著背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生在荒年，誰都生不由己，看到一點生的希望便會拚命地抓住，哪裡還有什麼臉皮。

「龍頌......龍老爺，我們大傢伙兒平日里也待你不薄，既然發現了這泉眼，那定是給我們共享的吧！」

龍頌林故弄玄虛地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村民們面面相覷，想，這傢伙果然沒有那個小丫頭好糊弄。

唉，還不如是那個龍沅沅發現了這泉眼呢！

「這是當然啦！」他們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討好龍頌林，「龍老爺什麼樣的人，我們還不清楚？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最主要的是，心善哪！」

「就是就是！」

「.......」

等到大家七嘴八舌地把好話都誇遍了，龍頌林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這可不行，這泉眼是我發現的，自然由我做主。從今天起，這泉眼歸高老爺了！？」

什麼？兩村的村民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如此，這下所有的水都被高富貴壟斷了，那水的價格豈不是又要被抬高了?

「龍頌林，你混蛋！前些年你欠我家的二兩銀子還沒還，我念在你們同村，一直沒好意思去找你要，如今你便是這樣報答我的么！」

「小聲點，他可是把泉眼給了高老爺……前些年，高老爺可是救了我們兩村人的命啊……」

「唉，也是啊……」

「這可怎麼辦才好……」

……

亂七八糟的紛爭傳到了龍沅沅的耳里。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解地想，什麼意思呀，泉眼不是沅沅找到的嗎？

銀子是什麼呀？難道這裡用的不是珍珠和扇貝嗎？

還有，這個高老爺是誰呀，怎麼上來就搶別人的水水？

是不是之前說的把控古井的高地主？

龍沅沅氣鼓鼓地想，村民們因為沒有水喝都快要渴死了，他還搶別人的水水。

難怪這個人頭上全部都是黑團團，看起來可怕的很！

這應該就是話本子里說的「壞人」！

壞人是沒有好報的！

可是那些村民為什麼說這個壞人救過他們的命？

龍沅沅小嘴一癟，委屈地看著龍頌林和高老爺高高在上的嘴臉。

「你是誰？」龍沅沅問。

高富貴居高臨下地撇了她一眼。

「喲，這不是龍家的小娃娃嗎？連我都不認識了？」

高富貴似笑非笑地看向龍頌林。

「龍頌林，我記得這是你侄女兒？」

「高老爺說笑了，」龍頌林連忙點頭哈腰地撇清關係，「我和龍頌今家向來不和！」

「要不是他對我心存愧疚，這些年死皮賴臉地要跟我，我早和他斷絕了關係！」

「我和龍頌今那個不知感恩的東西可不一樣！我對高老爺的忠心那可是天地可鑒，誰人不知當年飢荒，可是高老爺救了我們啊！」

「這小丫頭和她爹娘一樣，是個沒良心的，我龍頌林養了她五年，她不僅不感恩，還反咬一口，竟然也學的她爹娘，對高老爺不敬！高老爺可別把我和這類人混為一談呀！」

「一個小丫頭而已，高老爺不用理她！」

高富貴滿意地點了點頭，嗤笑了一聲，本就滿是橫肉的臉顯得更久油膩。

「那我就要了這泉眼了，諸位可有異議？」

「這……」村民們躊躇不決。

不給吧，顯得他們忘恩負義；給吧，這可不是斷了他們的活路嗎！

「高老爺……」陳嬸子大著膽子說道，「我們實在是沒活路了……」

見瘦小的陳嬸子都開了口，兩村的男人更是反抗起來，形成一堵人牆擋在了泉眼的面前。

「反了天了！」龍頌林怪叫道。

「高老爺，這些人學著龍頌林那個孽障，忘了您的恩德，您看，要不把他們打出去？」

高富貴怪笑一聲。

「來人，把這些人趕走，把泉眼給我搶回來！」

高富貴一聲令下，身後的小廝連忙舉著棍子，口中喊著「打——」

那些小廝在高富貴家裡，跟著他搜刮村民的油水，被養的肥肥胖胖，和那些瘦弱的村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些人怎麼能和我的「精兵」比？高富貴不屑地想。

龍頌林興奮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龍頌今，龍沅沅，讓你們不聽我的話，這就是下場！

村民們看著這浩大的聲勢，一時之間原本堅毅的臉上也出現了幾分猶豫。

真要硬碰硬，他們著實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呀！

「哎呀——」

卻見沖在最前頭的那些人，彷彿被繩子絆住了腳，一個一個臉朝下往地上摔去，弄了滿臉的泥。

後面的人正興高采烈地往前沖著，打算大展拳腳，不料前面的人突然倒下，一個個便疊羅漢似地壓在了前方人的身上。

身下的人「哎呦哎呦」的叫喚著，後面的人不斷摔了個狗吃屎。

村民們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會這樣！」高富貴氣急敗壞地跺著腳，就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龍沅沅。

感受到他的視線，龍沅沅無辜地眨了眨眼鏡，天真無邪地笑了一下。

衰神爺爺教訓人來啦！

「你們搶沅沅的泉眼，還要欺負沅沅和沅沅的朋友，是壞人！」

「高老爺，做壞事可是會被衰神爺爺知道的哦！」

「你！」高富貴恨恨地道，「來人，給我捉了這小丫頭，我今天非要教訓她不可！」

躺在地上的人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不遠處就傳來一個鏗鏘有力的女聲。

「我看是誰敢欺負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