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雪中水 心頭血

蕭琅捧著碗，立於雪地之中，無數的雪落進他的碗里，化作成純凈的水。

他雖然沒了神力，但是好在這碗不是俗物，能夠裝下一個湖泊的水量。

等著雪落不是一個明智的辦法，蕭琅的目光瞄準在地上的積雪上，他跪在地上，將碗放在一盤，雙手捧著雪，再往碗里放。

這樣做明顯速度會快，但問題來了。

蕭琅發覺，如果只是將雪花捧進碗里，那麼它也不會融化，還是雪。

而他需要的是水，能讓蓮花重新活過來的水。

沒有了神力便沒有法術，此地又無比嚴寒，蕭琅能用的，只有自己的體溫。

用體溫讓冰雪融化，再放進碗中成水。

蕭琅這輩子，不，是幾生幾世都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更可恨的是，他做的這一切不是為某個人，而是為了一株蓮花。

等到救活那蓮花，若是她能化形，他必然也要她付出比今日更加艱辛的、千倍萬倍的代價！

雖然恨得牙痒痒，但是該做的事，該暖的雪，蕭琅還是一絲不苟地做著。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地上跪了多久，或許在外界，已經斗轉星移了幾百年，而他，如一尊古像，機械重複地做著捧雪化雪的動作。

碗里的水終於夠了，蕭琅的身體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他身上的溫度都拿來化雪了，自己冷得像冰塊。

「呼」他吐出胸口的濁氣，帶著碗準備返程。

就像那蓮花說的那樣，他輕而易舉就找到了回去的路，因為蓮花周邊的光亮如同一顆太陽，指引著他前行。

蕭琅盯著那不滅的光亮，心裡生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就好像……就好像他這一生，都為追光而生一樣。

也不知走了多久，雙腿早已經失去了知覺，好在最後，他終於回到了空山蓮所在的這片土地。

依舊是那片乾涸龜裂的土地，蕭琅身上的雪也化作了水，順著他的衣角滴進了土地里。

他說：「我回來了，帶著水回來了。」

空山蓮不語，不知到底是聽見了沒有。

蕭琅拖著雙腿，一步一步走到了蓮花旁，端著碗將水一點點澆灌在花上。

一滴、兩滴、晶瑩剔透的水珠練成片，從蓮花尖一路順滑到根部。

土壤被水滋養，變得濕潤，裂紋也像是受到神力的恩澤，開始恢復。

腳下這一片土地在瞬息之間變得生機盎然，吸足了水的地面開始變得柔軟富裕。

看到這一幕，蕭琅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好像到了這一刻，這一路上吃得苦都變得值得有意義了。

那麼蓮花呢？這朵蓮花也該要盛開了吧？

蕭琅蹲下，伸出手想要觸碰這朵讓他費盡心力的蓮花。

空山蓮依舊花苞緊閉，不過，根系倒是恢復成了健康的綠色。

蕭琅忍不住出聲問道：「水我已經為你取來，你為何還不開花現身？」

許久之後，蓮花才像是醒過來一般，她的聲音悠揚，彷彿從遠古傳來。..

「有水只是第一步，我還需要心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