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好一個賢內助
崔家時,和崔文茹分乘兩輛馬車,入崔家時,卻和崔文茹孤男寡女同乘一車,差異帶來的箇中滋味,妙不可言。
此時崔文茹已經知道身份絕不簡單,她雖然沒有看到外面到底有多少騎兵。
但她清楚,鬼騎幫的人,哪怕背後站著總兵,也沒有能力在蔚州城內聚攏那麼多騎兵。
不過她分得清輕重緩急,出了范家,首先向醒道:「王公子,我們一出范家,范家恐怕會連夜逃到別處,潛藏起來,再想抓到范家,那可就沒今夜這麼容易了。
而且,今夜這麼大動靜,蔚州知州定要派人連夜巡查,並且聯繫衛所了。」
這娘們好狠的心思,竟然真的想滅了范家,了一驚,有些欣賞崔文茹的決斷,卻滿臉無奈道:「要是真把范家滅了,我上面的關係頂不住,我們就只能在塞外吃沙子去了。」
崔文茹強忍羞意道:「可若是不滅范家,任由范永斗活著從中作梗,我們恐怕連吃沙子的機會都沒有。」
接著又試探道:「還是說,王公子有把握讓蔚州知州查不出什麼,或者,查出來也不怕?」
里確實就是那麼想的,他可不覺得那些什麼捕快有膽子去查錦衣衛。
就算真查出來了他也真不害怕,反正聖旨上都寫了,他可以便宜行事,見一個商賈家裡面有建奴,調集人手想抓現行而已,很正常。
這事也肯定瞞不過崔文茹,所以他就點了點頭。
崔文茹眼神一陣閃爍,追問道:「王公子今日,是刻意折辱范家?」
里一驚,他不知是自己表現得有些過了,還是崔文茹能見微知著,他確實有意激怒范家,讓范家儘可能串聯勢力,方便他到時候一網打盡。
可這事就完全不能明說了,只是裝作不解道:「范家一介商人而已,不過有個蔚州知州作為親家罷了,官面上能有多大的能量?」
崔文茹可不相信那麼幼稚,會以為一個能和知州門當戶對,結為親家的商賈是個好對付的。
並且她此時完全可以確定身份不簡單,可她並不打算問真實身份,因為挑明身份后,她一個商賈之女,絕對不能繼續這樣對待。
所以她話鋒一轉,問道:「王公子為何如此善待文茹?」
口就編了一段瞎話,「崔姑娘可還記得十三年前的乞兒,那乞兒就是在下,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崔姑娘勿要多慮。」
大戶人家,特別是商戶,都會在災年施粥,賺一個大善人的名頭,還經常親力親為。
崔文茹幼時經常跟著她爹干那種事,不過,么看都不像是乞兒,儘管她心中不信,嘴上卻回道:「既然公子如此說,文茹就如此信了,如今文茹全聽公子吩咐,是好是壞,文茹都認了。」
好傢夥,這崔文茹一番話,和莫讓郎君辜負半個字都不沾,可任誰聽了那話,大概率都不會讓她的一番心意付之東流?
但問題是,你只和我玩曖昧,我根本沒收到你的心意啊。
里吐槽歸吐槽,可還是有些不忍心騙崔文茹,回道:「那你還是別信那話了,都是假的。」
崔文茹聞言愣了愣,接著展顏笑道:「文茹如今只有崔家那點破銅爛鐵了,看誰都以為那人有意那些阿堵物。
現在家業沒看住,反而惹得一身銅臭,公子可不要笑話文茹。」
她竟然也直言,自己一直在懷疑
即大笑道:「那你可要把崔家家業看緊了。」
兩人之間的關係隨之親密了不少,豫了一下,問道:「崔姑娘,在下今夜之舉是否有些刻意?」
崔文茹想了想,點了點頭反問道:「公子是想任由范家串聯勢力,放長線釣大魚?」
狀,苦惱道:「沒錯,崔姑娘可有辦法補救,要是范家就此偃旗息鼓,反而是大麻煩?」
我連你是什麼身份,給范家布下多大的網都不知道,怎麼補救?
而且你就不害怕范家串聯到的魚太多,最後魚沒捕到,網卻破了?
崔文茹心裡腹誹連連,卻還是想了一個比較穩妥的建議,「公子今夜之舉雖然有些刻意,但著實把范家得罪不輕。
如果公子顯露於外的網不夠結實,讓范家以為自己能勾連夠多的魚,衝破公子之網,范家大概率會為了解心頭之恨,報復公子。」
獻策之時,還不動聲色地提醒讓他掂量掂量自己的能量,當心魚未死,網已破。
然聽了出來,眼前一亮,有心讚歎一句好個賢內助,只是他知道崔文茹身為崔家獨女。
不僅不樂意接受那種誇讚,說不定還會以為他看上了崔家家業,也就忍了下來。
然後追問道:「多謝崔姑娘解惑,不過接下來我等具體又該如何做,在范家面前認慫?」
崔文茹心裡嘆了口氣,如果認慫,跑得了跑不了崔家,就算事後復回去,崔家也有大損。
所以她只能勸道:「此事過猶不及,公子需要表現出一幅竭盡全力威嚇范家獻上家財,同時讓范家看出力有不逮的樣子,直接偃旗息鼓,反而讓范家心生疑慮。」
說完,見舊等著下文,她就接著道:「之後范家定會鼓動蔚州知州大索全城,同時對我崔家百般尋事,公子把部分力量暴露出來,恰好能解決蔚州知州就好。」
手一攤道:「在下只是勉強算得上萬全右衛指揮使的心腹,哪有那種關係,雖然可以和那些大人物說上話,但他們具體怎麼做,在下可決定不了。」
其實是他完全不知道怎麼具體安排,只能交給手下自己發揮。
原本就心累的崔文茹楞了一下,嘆口氣道:「我父與一個已辭官的京官有交情,他雖辭官,但在官場中還有些顏面。
若是我們匆忙去請一個辭官之人出面,公子上面的人又再收斂一些,足以證明我們確實勢窮。
不過,崔家確實勢窮了,那交情之前已經用過多次,這次他已辭官,不知這次能不能請動那位。」
「誰啊?」
「萬曆二十七年中舉,曾任稽勛司郎中,見不慣閹黨做大而辭官的孫傳庭孫郎中。」
「啥,孫傳庭,那我們早點去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