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他的阿姐一定很痛
四周都是散發著寒氣的冰面，喬洋還未靠近就已經感受到了那股寒氣。
他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他面露驚慌，抬腿就跑了進去。
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台台往上的冰階，從下而上都散發冷氣，在頂端有個他熟悉的身軀。
單單的一個不明顯的側身他都能一眼認出。
喬洋的瞳孔猛地一縮，整個人顫抖了起來，他強忍著淚意，一步一個腳印踏了上去，他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的冷意，就連大氅滑落他都渾然不知。
他此時的眼裡只有上邊那抹身影，眼眶裡淚水在打轉著。
雖然喬念已經離他們而去的消息無時無刻都在他的腦海里，可親眼看著疼不好…大家都在等著你回家，你快點睜開眼睛看看我啊…阿姐…」
喬洋綳不住了，放聲大哭，他看著臉色死白的躺在那的喬念，眼淚止不住的下落。
他拖著沉重的膝蓋朝著喬念移過去，他顫著已經被凍紅的手去握住喬念的手。
「阿姐，你快點醒來好不好…」喬洋傷心欲絕，他直接握著喬念的手低聲哭了起來。
「阿姐別怕，阿洋帶你回家。」
喬洋的大腦已經不受控制，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接她回家。
他不想她躺在這冷冰冰的地方，她最怕冷了，一到冬天就會準備很多很多保暖的衣服，身上的大氅恨不得多披幾件，每天都會靠在火爐旁邊，也會賴床泛懶。
他手忙腳亂的站起身，試圖想要將喬念抬起來，可是冷到麻木的他很是吃力，再加上淚水模糊著視線，他根本就不能將她扶起來，更別說將她背走。
他的手沒有了知覺，只有指尖尚存的一點點溫度，以至於喬念的後腦勺猛地磕了一下，他嚇得立馬去替她揉一揉。
「阿姐不疼…阿姐…」
喬洋說著，不知碰到了什麼，他身軀猛地一頓，他想要再次確認，嘴唇嚇得毫無血色。
阿姐的後腦勺有很大的一個窟窿，就算有頭髮遮擋他還是能感受出來，他已經能想象到那個傷口是有多麼的大。
他的阿姐當時一定很痛。
喬洋失聲痛哭，他抱著她的腦袋不撒手，一個勁的哭著，嘴裡還喊著「阿姐」。
就在他崩潰之際，後背被披上了一件大氅，上面還帶著餘溫，能暖到他的心底。
是戚沛凝的。
可喬洋現在的腦海里只有喬念已經死了的事情，心也很冷很冷，憑著這一點的溫度不能改變什麼。
「阿洋…」
戚沛凝沙啞的嗓音掩蓋過了他的哭聲。
可喬洋眼裡只有喬念，對於戚沛凝的叫喚置之不理。
「阿洋…對不起。」
喬洋哭泣的聲音逐漸的小了下去，可是他還是抱著喬念，試圖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給她，不讓她受寒氣的侵襲。
「她是為了救我與敵人周旋…」戚沛凝說著，她自己都變得哽咽了起來，「…最後與同歸於盡…都怪我，當時我就應該拼盡全力救她，在她出現的那一刻就應該讓她離開這裡…」
當時的情況是她想不到的，就差一點點，她就完全可以拉住她…
喬洋沉默著，不知有沒有在聽著她講，他緊緊的抱著喬念，完全感受不到屍體上隱隱散發出來的腐臭味。
戚沛凝似乎知道他想聽什麼，她接著說道：「在她墜下懸崖的那一刻…我…」
「夠了。」喬洋沙啞的嗓音沉沉的響起，「你告訴我，阿姐身上到底有多少傷口。」
戚沛凝沉默了。
喬洋遲遲聽不到她的回答，他沒有耐心的「嗯」了一聲。
戚沛凝抿了抿唇：「根據太醫的診斷，阿姐身上有多處傷口，骨頭有些許斷裂，而且這還是舊傷，至於刀傷…」
她停頓了一下。
「多少？」
「…數十刀。」
「帶她回來時她渾身是血。」戚沛凝道：「我看到她時，她死不瞑目，眼裡滿滿的都是不舍，我想她一定非常捨不得你們，心裡放不下你們。」
喬洋不說話了，他閉了閉眸，痛苦的眼淚劃過臉龐。
「阿洋，我願意承擔一切，但只求你…求你不要恨我…」
戚沛凝鷹眸里滿滿的都是痛苦。
如若躺在這裡的人是她，她就不會這麼痛苦的活著，每天擔驚受怕，還害怕看到他痛恨她的眼神。
喬洋沒回話，而是緊緊的抱著喬念。
沉默了許久，戚沛凝再次開口：「阿洋，你說句話好不好…」
「戚沛凝。」
「我在。」她的聲音猛地一顫。
「你知不知道我阿姐最怕冷、最怕痛了。」
「我知道我知道。」戚沛凝痛苦的回答：「我都知道。」
可她卻讓她以最疼的方式死在最寒冷的地方。
「她還有兩個未出世的孩子。」
喬洋平靜的說道，聲音里沒有任何的起伏。
「我知道。」
她讓她未來的及出世的孩子沒了母親。
「姐夫每天都在盼望著她回家。」
「我知道…」
戚沛凝臉色煞白。
「阿洋，我都知道，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們…」
「罷了。」喬洋像是微嘆了聲氣，語氣淡淡：「你再怎麼努力，我的阿姐也回不來了…」
「阿洋。」
「屍身還能再保存嗎？」
戚沛凝張了張唇，把將要說出來的話咽了回去，嗓音微啞：「最多還能保存一個多月…只不過…」到時候腐臭味更加的大了。
她還未說完，喬洋便開口打斷：「足夠了…」
顧遲說不定能在寶寶出世後過來見阿姐最後一面。
「這件事不能告訴我姐夫，他知道孕夫承受不住，到時候大人孩子都會有危險。」
戚沛凝點點頭：「這個我們都有在隱瞞，原本還想著等他把孩子生出來后再做定奪，可氣溫越來越高，到時候這裡就保不住了。」
「沒關係。」
雖然他也很想讓喬念快些入土為安，可顧遲卻還在等著她。
沉默了一會兒，戚沛凝忐忑的聲音再次響起：「阿洋，你會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