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撿回來個醉漢
用力晃晃腦袋,凌少群轉頭看向那個由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的黑衣戰士。
「你就是將兩把七星劍拔/出來的人?」他問。
黑衣人回他一眼,收起七星難離,無聲走開了。
凌少群趕緊把人喊住:「我叫凌少群,你叫什麼名字?」
黑衣人停下來,良久才用冰冷不帶任何色調的聲音回了兩個字:「墨遲。」
「墨遲,你等一下......」見他的腳又抬起,凌少群追上去,可身體突然被另一個人抱住了。
「你......打傷人還想跑......不準走。」疼醒了幾分的醉漢撐著腰站了起來。他環顧一圈,身邊只有凌少群一個,不逮他逮誰。
你還真會挑時間啊大兄弟!
凌少群很納悶地說:「你看上我了還是怎樣?誰都不抱就抱我,還有,看清楚是誰推的你,是他,是他......」
手指指向的地方,空無一人。好了,妖面人走了,連七星難離的主人都走了,他還沒來得及和他說雙修的事情,最重要是,他連他長什麼樣都沒看清!
凌少群嘆口氣,看看掛在身上的人,又重重嘆了一口氣。一晚上遇到三個莫名其妙的人,他脆弱的小心臟還真忙不過來。
凌少群問:「能走不?」
醉漢:「......」
凌少群說:「我可不背你。」
醉漢:「......」
凌少群:「......好吧,上來吧。」
他弓下腰往前一步,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硌到腳底。凌少群下意識看了地上一眼,是顆透明的玉,好像是從那個妖面人身上掉下來的,看著還值幾個錢。
哼,誰叫你作惡,老天開眼,我沒收了。
他撿起玉球,吹了吹上面的灰,塞進腰帶里。然後艱難地背起一灘爛泥的人,往客棧走去。
......
第二日餉午,溫和的陽光透過紙窗溜進了滿是酒氣的房間內。
尉遲鳳至被一陣喧鬧聲吵醒,他眯開眼睛,看著陌生的房間,雲里霧裡。
「鏘鏘......咻咻......咚咚......」金屬兵器相碰的聲音,紙扇削斷木頭的聲音,刀刃快速剁下砧板的聲音,在這個熱鬧的早上匯聚成一片交響樂。
尉遲鳳至捧著沉重的腦袋坐了起來。他腰一用力,整個人像觸電一樣,從頭麻到腳,特別是胸椎,有種被人拆了重新接回去的感覺。
他咧著牙低頭看,發現自己身上只穿了件汗衫,昨天那套衣服被隨意扔在床頭,爛得只剩下布條了。
身體再次傳來不適,尉遲鳳至反手揉著背,大腦在拚命搜刮僅剩不多的記憶。
昨天東街所有器窯都倒塌了,他去湊了個熱鬧,回來的時候經過一家酒舍,一時酒興大起,便進去點了壺桂花秋釀,邊看戲邊品酒。
期間他遇到兩個盜賊,說是住在樓上的,下樓吃飯見沒空位了,問他方不方便搭個桌。尉遲鳳至一向好交友,便請他們坐了下來。
剛巧台上在演將軍斗的戲碼。一個盜賊猜測說武生接下來能翻十個跟斗,另一人說不可能,檯子小最多翻五個。他們爭論一番,居然當場下了賭注,說要是誰輸了罰兩杯酒。尉遲鳳至本想勸攔,卻被兩人硬拉著一同參與了進去。他擰不過人家,想想又不賭錢,輸了喝兩口酒好像也沒吃多大虧,權當娛樂,於是他也猜了個數。
誰知,武生先是在上崑崙翻了五個跟斗,接下來又在鬧蕭門翻了整整十個跟斗。滿座叫好,客人看得盡興,尉遲鳳至也爽快地喝下了罰酒。
後來他又被那兩人拉著賭了幾個局,全都輸了,那壺秋釀如同灌水般,沒一會功夫全進了他的嘴。戲還沒演完,他先倒下了。
朦朧間尉遲鳳至感覺腰間一沉,伸手去摸,骨齡牌竟沒了蹤影。他扶著暈眩的腦袋追出門去,迷迷糊糊好像逮住了那個小偷,又好像沒有......
床上的人一拍大腿,哎呀,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都給忘了呢。
屋外刀劍聲越來越激烈,他忍著背痛,慢慢蹭到門口。
拉開房門一瞬間,眼睛被陽光刺得有點恍神。三個繁忙的身影正在院子里兵戎相見。一個翩翩公子飛出手中紙扇劈向一位健壯的大叔,大叔長斧一擺將紙扇旋向一個穿著裙子的少年。少年揮出薄劍,竟跟紙扇打了起來。
尉遲鳳至揉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
一股醬燒茄子的香味從鼻前飄過,他肚子很是賞臉地打了個咕嚕。已經是午飯時間,美好的早晨讓睡眠霸佔了,沒吃上一口東西,現在餓得不行。
鼻子被飯香味牽著走,尉遲鳳至一路遛到了灶房。
灶房裡站著一個瘦小的男孩,左手翻著大鐵鍋,右手拿木鏟鏟幾下,往鍋里擱點鹽擱點粉,腳尖抬起順帶將木柴往火灶里踢了踢,手腳麻利。
旁邊的方形餐桌上放著醬燒茄子和老雞燉湯,火候到點,香味四溢。尉遲鳳至吞吞口水,忍著背痛,踮起貓步走了過去。
關東炊轉身操刀切起了韭菜,唰唰幾下,乾淨利索。別看他平時拿兵器手軟腳軟的,拿菜刀卻是一流。他把切好的韭菜倒入肉餡里攪和,邊攪邊叮囑道:「湯很燙,你慢點喝。」
尉遲鳳至剛喝進去一大口,全噴出來了,不是燙的,是嚇的。「咳咳......不好意思。我那個......我有點餓了。」
關東炊說:「可不餓嘛,都吐了一晚上了,大概把一周的飯菜都吐完了吧。」
「......」尉遲鳳至愣在那裡,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失態,只好抱歉地說:「真是叨擾了,是你帶我回來的嗎?」
「不是我,我估計都拎不起你,是少群哥把你帶回來的。」關東炊往窗外一指。「喏,就是那個穿裙子的。」
尉遲鳳至看過去,穿裙子的人還在和扇子較勁。不管他把扇子掃得多遠,那位大叔都能拿斧頭把它勾回來。一而再,再而三,三而洪水沖大浪,他的動作已經純熟到閉著眼睛都能接了,但大叔仍是不厭其煩地給他重複著練習。
真是厲害啊,他心裡道。
「你運氣好,碰上的是少群哥,換別人才不管你呢,早把你搶光扔街上咯。少群哥好心背你回來,你還死賴在人家身上不走,還抱著他吐,那味道嘖嘖......」關東炊看了眼鍋里的菜,還是別說了。
尉遲鳳至面色難看,沉默地聽他說著。
一盤餃子下湯,關東炊兩指放嘴邊,對窗外吹了個響哨。很快,白氣繚繞的的小灶房裡躥進來三人。
凌少群動作最快,幾乎是一聽到關東的召喚就扔下了另外兩人,飛也似的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