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刀中有劍

第二百六十九章 刀中有劍

思文赫蘭拿著從城主手中得來的通令,先一步踏入聖殿。

往昔熱鬧的地方,現今空空如也,偌大的聖殿,竟嗅不出一絲人味。

走到二層,思文赫蘭推開了那扇積塵的大門。操控廳正中是當年他與濼暄共同製作的4D程序桌,用以展現濼汐源的動態狀況,現在看來,這張桌子似乎更完善了,圖像精緻如絲,可放大縮小,真實彷如就在眼前。

思文赫蘭抬頭,視線定格在屋頂紅外線相連的一顆心形石上,久久未曾移開。

「回家了,感覺如何?」一把在他腦海中儲存已久的聲音響起。

「這不是我的家。」思文赫蘭果斷回道,扭轉腳跟朝向來人。

延伸工作室的門打開了,白衣者站在門內,人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喜歡嘴角上挑,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可內心變了,變得神秘莫測,無人能窺探深淺。

「怎麼不是了,這片小小天地由你我所創,這裡每塊山川流水,妖畜鏡人皆是你我化影,沒有你就沒有這一切的起源。」男人走到4D桌前,順手撈了一把南天海域的水,清澈的水流滑過他指縫,又流回『海』中。

如此親和的開頭,是個人聽了都得老淚縱橫,握手寒暄,可大叔不是普通人,他不握手,只會出手,也不流淚,只能流血,說話就更稱不上寒暄了:「和我在的時候全然不同了,不管是濼汐源,還是你。」

潮起潮退,實境之外,時移世易,裡頭的人不願出去,外頭的人也進不來,十數載光陰換百餘年孤寂。當年電視上、報章上赫赫有名的濼暄,一步踏入秘境,銷聲匿跡,成了傳奇人物,伴隨他失蹤的,還有沉睡下去的濼汐源。

隱凡地君嘆一聲:「是嗎?我年紀大了,兩百多歲了,自然是有些不同的。」

「以前的濼汐源更自由,你也更像個人。」思文赫蘭打斷他的凄凄慘慘戚戚:「我們都是普通人,不能只活在幻想當中。」

這裡的我們,當然還包括被困在濼汐源的其他人,他們都有親人等著回家,樂餚如是,西暮子亦如是。

「我是變了,可你還是老樣子,喜歡講道理。」大概是想起顧汐往日呵斥新人,還有揪著西暮子耳朵教訓他的樣子,地君兀自笑了。「你辛辛苦苦闖關,該不會是為了回來教育我吧?」

思文赫蘭:「那你可以猜猜,我為何而來?」

「我猜,你應當是為了上面那顆小小的『心臟』而來的,是要拿它去賣個好價錢?不,不可能。哦,是想帶回去研究?也不對,既然能做出第一顆『心臟』,便能做出第二顆更好的『心臟』。那我猜,你,是要來毀掉它的。」

隱凡地君忽然轉身,目光犀利地盯向思文赫蘭,似是洞穿他的思想。

「我是為你而來。」思文赫蘭脫口而出:「要把你帶回家。」

聞言地君微微一怔,方才犀利的氣勢像漏風一樣全泄了。

但很快,他又笑出聲來:「我可捨不得。」

他把畢生精力全部傾注在超凡實境上,這是他無法割捨的一部分,外面那麼多妖魔鬼怪等著搶奪『心臟』,他可走不了。

「你不舍,那就由我來斷了這個念想!」

思文赫蘭縱身一躍,跳到程序桌上,伸手掏向『心臟』。十字風遁及時朝他打來,將他橫掃出去,男人一個翻滾,穩穩落地。

隱凡地君微笑著慢慢踱步過來:「別碰它,後果會很嚴重。」

「既然來了,就擔得起後果。」

思文赫蘭張開掌心,屠天刃橫空一閃。

地君好笑道:「多年不見,一見面就與我刀劍相向,你怎麼如此狠心。」

「只要能帶你回去,用什麼方法都一樣。」

寬大的操控廳下一瞬變成戰場,兩個男人的身影疾步遊走,宛如黑白兩條游蛇廝殺,衣擺翻飛,流光如電。

整個過程思文赫蘭負責拿刀大砍,地君配合他瞬移躲避,時不時拋出幾件小玩意,例如軟綿綿的冰絲和臭烘烘的泥球,兩人你來我往,斗得天昏地暗。

冰絲噴了思文赫蘭一臉,泥球又濺了他一身,大叔不耐煩地統統甩開,終究認真了一回。

爆光中,屠天刃一招閻羅降身,下一刻操控廳劇烈震動起來,椅倒桌翻,牆面崩裂,那架勢排山倒海,幾乎掀翻整個聖殿。

地君分心揉了揉眉間,為之後的修繕工作感到頭疼,以至於刀鋒馳至眼前,才想起要支出護盾來抵擋,不料屠天刃威力之大,竟能將護盾一剎那破開。

千鈞一髮之際,地面又躥出一條冰柱,將屠天刃及時凝固住,可銳利的刀鋒還是砍傷了地君的手。一道猩紅的血痕從手背流出,地君張著嘴,一時不知收攏。

大意了!

失神片刻后,面子把地君拉了回來,恢復一派高深的模樣。他輕輕一抖手,那血痕便消失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在這裡生活兩百年了,拿著把破刀就想和我斗,是不是有點太看不起人了。別說一把刀,哪怕是給我扔百來把,也休想傷我。」

話未完,一陣冰涼感觸上脖頸,地君微微垂眸,見一柄鋒利的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

屠天刃的刀身仍然深深鑲在冰柱里,大叔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嶄新的長劍。雙刃寒清,骨骼筆挺,與屠天刃的刀柄相接,天衣無縫。

地君恍然醒悟。

這把刀當年是顧汐設計的,也是他的佩刀。刀身重得厲害,那時還被幾人嘲笑過,說他吃力不討好,給自己背了座山,現在看來,這刀是另有玄機之處。

都說屠天刃刀身劍魂,刀鋒凌厲,劍影莫測,世人卻不知它的真正含義,刀中有劍,劍外有刀!

哎,又大意了!

......

南天海上怪石嶙峋,洶湧的海浪翻滾過來,撞擊在結界上,碎成千萬點星沫,又被掀翻回去。

遠遠的,有人朝海邊走來,一席戰袍在狂風中張揚,背上交叉伏著兩把劍,一把薄如蟬翼,一把曲如靈蛇。

他在終極擂台坐下,也擱下了手中的酒。

「墨遲,我來看你了。」

凌少群望著遠處的山山水水,天上掛著一抹溫度剛好的太陽,南天海中也映著燦燦發亮的粼波。離第一次看海,不到滿月,卻已白衣蒼狗,故人不見。

他敲開酒罈封泥,往海里倒了一半,然後往自己嘴裡倒了一大口,酒沿著嘴角流出,打濕了衣領。

桂花釀香醇入喉,辣得心窩隱隱作痛。

「西暮子釀的桂花酒果然壇壇都是上品,就是不能貪杯,一旦貪了,會失去很多。」凌少群自嘲完,又灌了一嘴。

白色宮殿莊嚴肅穆,靈水絮繞,如駐守大海的勇士,守望著一片海域。從岸上走到那頭,不過數百米之遙。

「前面就是聖殿了,門一直都在,走不出去的是我們自己。」

凌少群吹了個口哨,天邊傳來一聲啼鳴,彩色的鳳鳥帶著流金飛了過來,在他身邊降落。

壓抑住內心的憂傷,凌少群抬手撫摸它腦袋,小聲道:「果兒,我要離開了......」

鳳鳥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像在問他去哪,凌少群默然一會,才把後半句說完:「不回來了。」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從出生開始你就一直跟著我,以後我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記住別傷人,也不要被其他妖獸欺負。」

「我想把你帶走的,但我沒有這個能力,對不起....」

凌少群叨叨絮絮一輪,像個年邁的老父親臨終囑託,沒辦法,在這裡,他最捨不得的就是果兒了。

果兒將頭貼著凌少群的臉,一直揉蹭著,如同孩兒撒嬌,又如哀求他留下。

感受到果兒的不舍,凌少群喉嚨滾了滾,紅著眼說:「我知道你看著我走會難過,所以,這次你先離開好嗎。」

透明的淚珠從鳳鳥眼角流下,它哀鳴一聲,把凌少群擁抱起來,許久才松下翅膀,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錦衣御紫霞,架雲入青山,聲斷薄水中,山水不相逢。

再見了,果兒。

凌少群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后,拿出骨齡牌,點開界面。

界面中出現一行字:擂台賽通關

自然是通關的,南霜失智,大哥和青翎解約,冰靈放棄名額,其他人都死了,唯獨剩下他一人,可不通關嘛。

凌少群自嘲地笑笑,聽到語音信息:「凌少群身份驗證通過,開啟聖殿之道。」

一塊石板從水底冉冉升起,凌少群抬起腳踏在石板上,又一塊石板在他前方升起。

「你是打算不告而別嗎?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他還沒走出第二步,就聽到青翎的聲音。凌少群回頭,見青翎和冰靈朝他走來,後面還跟著不太高興的叱。

凌少群一時做賊心虛,只好低聲道:「抱歉,我忘了。」

這個回答也是夠敷衍的,他哪裡是忘了,他根本沒打算跟任何人道別。

冰靈提醒他:「你可以忘了我們,但有一個人你不能忘。」

「誰?」

叱一副吃不進去吐不出來的樣子看著他。當初叱逃離雪幽山,就是為了見父親一面,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溜進聖殿的機會,他居然說忘了!

「那,你跟我走。」凌少群拆下天神之穗,贈予冰靈:「以後大概機會也見不到面了,我這個哥哥沒什麼可以送你的,這個劍穗你留著,當個念想吧。」

冰靈拿到天神之穗,心情無比複雜,他都沒打算道別,這個劍穗怕只是隨便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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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凡實境之濼汐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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