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塵埃落定

毀容，對於一個漂亮的女人來說，是件比死還要難受的事。女兒，是唯一支撐子衿活下去的原因。

失去美貌的她自也沒有了赫都的恩寵，不過到底是為對方生育過子女的人，赫都也沒虧待她，將其封為王妃。

除了衣食住行不虧待外，平日里幾乎沒再留宿過她處。

如今的子衿，也只能守著女兒和兄長的照拂，一日日的度著自己雖然年輕卻早已枯萎的人生。

蕭然，做過首領平妻的女人，即便成了婢女，也是在首領和夫人跟前伺候。

她不是沒想過重新爭寵，尤其子衿被毀容，赫都身邊的漢女只有她一個了，也尋機會陪侍過幾次，但赫都始終沒有復她名分。

東胡，何曾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裡，又成了「東胡王」的女人，這難道就是她的宿命？呵，命運簡直是捉弄人！

這個曾是她噩夢的地方，如今真實的存在眼前，過往的一幕幕清晰可見，所有的恥辱和不堪似又一下子回來了，連連噩夢驚醒，夜不能寐，心力交瘁的她被折磨的精神萎靡，不久，便病倒了。

妮娜早知淪為婢女的蕭然仍不安分，故暗中囑咐人不準給其治病，一段時間后，已然油盡燈枯。

房內床上，

被病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蕭然，昏昏沉沉的看著房頂，此情此景，一如當年初嫁至東胡后病重時的樣子，耳邊，似又響起了那道粗獷的聲音。

「這南國娘們兒怎得這般不經事兒，三天兩頭的鬧毛病，病怏怏的怎麼服侍男人，看這瘦弱的身板怕是也生不出孩子來！就這樣子，早晚死在這兒，真死了也是白瞎，不如……」

「哈哈，用一個漢人公主，換得了兩匹名駒，這筆買賣，值！」

「不過大王，南國那邊怎麼辦？」

「哼！有什麼怎麼辦，他們將公主嫁到這萬里之遙來，想是也做好今生不見面的準備了，就算真問起來，就說病死了！」

這一刻，心中無比悲涼，油盡燈枯的蕭然凄哀一笑，萬念俱灰的她，在這無人問津的深夜，緩緩閉上了眼睛，之後，再未睜開。

正應了當年東胡王的說辭，病死在了東胡。

圖雅公主，自傲日朗兵變后，被對方幽禁了起來，赫都執掌王庭后，將她放了出來，圖雅雖不是美人，但一身風流魅惑，赫都雖寵幸了她，但未給她任何名分，不死心的圖雅幾次吹枕邊風，意欲做東胡王后，赫都都一笑了之，他何嘗看不出這個女人的輕浮浪蕩。

一些官員獻美人討好赫都，之後的妮娜，又陷入了無止境的妻妾爭鬥中。

赫哲偶爾陪著斯琴回漠北探親，到底是草原上長大的人，每次回來，兩人都是住好些日子才返還。

漠北太平后，靈兒表姐妹倆也時常往來於南國和草原之間，榮寶將外祖父母接到京中的府邸奉養，一家人便在此團聚。

靈兒每次回來，赤烈堯總是積極的陪同著，起初以為他是不放心，後來才發現，他其實是擔心，因為長安城，有他的「勁敵」。

不過自女兒出生后，靈兒深感到自己地位不保，赤烈堯簡直對女兒寵上了天，恨不得小傢伙伸手指指天上的星星，他都想辦法摘下。

榻上，

看著靠在他胸膛上熟睡的女兒，赤烈堯一動不動。

「睡著了，把她放下吧。」靈兒說道。

赤烈堯輕輕抱著女兒挪動了下，正要放下。

「哇……」小傢伙頓時醒了！眼都不睜只管哭。

「乖，阿爸抱著……」赤烈堯趕緊重新抱回懷裡，寵溺的哄著。

懷裡的一團粉糯環抱著他的脖子，蹭了蹭，感受到安全感，隨之停下哭聲，繼續睡著。

「你還要去金頂大帳議事，把她放下吧，哭就哭兩聲唄。」

「議事你去吧，我不去了。」赤烈堯直言道。

靈兒實在看不下去，不悅著，「她哭兩聲能怎麼樣，你就慣著吧！自她出生后，你都成人肉搖籃了，這都快抱一年了！」

原本屬於她的懷抱，現如今徹底被小傢伙霸佔了。

「不行，女兒一哭我心會碎。」

無奈的看著面前的兩人，終於明白，為何人們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情人。

「我就看將來她出嫁那天，你會不會哭死！」靈兒說完轉身出帳。

赤烈堯不以為然，對著懷裡的小人兒輕聲道：「我們不嫁人，世上沒有比你父親更靠譜的男人。」

......

赤烈堯對女兒寵溺，但對兒子非常嚴格，儘管現在草原太平了，但他仍然對兒子們嚴格訓練，像一尊鐵塔一樣立在孩子們面前，親自教他們刀法和搏鬥，孩子們往往被跌打的身上青紫，但他從不心軟。

「男人要想成為戰神，必須經過嚴酷的訓練，將來想要什麼，自己去爭取。」

每每這個時候，靈兒只立在遠處看著，從不插手，她明白，男孩子，需要經過這樣的歷練。jj.br>

就這樣一天天，看著孩子們在草原上騎馬、射箭，再長成青蔥少年。

————

承鳳殿，

蕭陽靜靜的負手立在殿中，神情有些凄迷。

一眾宮人，都在殿外候著，劉公公伸著腦袋悄悄往裡探，幾年過去了，皇上還是時常來這裡。

片刻后，

身後有輕微腳步聲傳來。

「皇上，中秋夜宴馬上要開始了，請皇上移駕朝陽殿吧。」柔嬪軟軟的說道。

蕭陽依舊佇立著，沒有理會她。

柔嬪抬起雙眸，打量著面前的天子，深呼吸了下，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問道：「嬪妾……嬪妾何時才能成為……皇上心裡真正的嬪妃？」

蕭陽微微側了下頭，餘光看了眼她。

柔嬪趕緊收回目光，嬌怯怯的，「嬪妾後來才知道…皇上招嬪妾入宮，是因為嬪妾與貴妃……」

說著，聲音越來越低，雙手搓揉著，定了定緊張的心神，隨後抬起臉，繼續輕柔的說道：「嬪妾不介意做別人的替身，只求皇上憐惜。」

「安分守己，還有，以後沒有宣召，不要隨意來這兒。」蕭陽頭也不回的說道。

柔嬪輕咬著嘴唇，小臉滿是凄涼，但也不敢多言，行了個禮，退出殿外。

她知道，這裡只屬於皇上和他心裡最愛的那個女子，縱然與對方眉宇間相似，終是替代不了。

邁出殿門的那一刻，回頭望了眼，裡面的人依舊靜靜的立著，在空曠的大殿中，身影顯得尤為落寂，久久的留在那裡。

蕭陽看著面前的一切，滿腦子都是她在這裡時的樣子。

如果可以，他會讓她做皇后，讓她做他後半生唯一的女人，他還會讓他們的孩子做下一任君王……

可此生，終是沒有緣分，蕭陽苦楚的一笑。

「若有來世，我一定要先遇到你，愛上你，然後不顧一切的爭取到你的愛。」

蕭陽統治期間，勤勉為政，勵精圖治，在他的治理下，南國四海昇平，海晏河清，然在位期間，終生未立后。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