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動 二

第七章 風動 二

正月初三之日,天氣極好,來同盟廣場瞻仰英烈的百姓洛繹不絕。在廣場東側,一個正在建造中的巨大鐘樓顯得分外醒目。為了趕進度,工匠們只是初一休停了一日,初二開始就如常工作。鐘樓建造的監工是從澳門重金聘請來的西洋鐘錶匠。與同盟廣場人氣鼎沸不同的是,相距一個街區的同盟會總部大樓卻仍然肅穆清靜。

到上午八時分,同盟會各司部的大佬們相繼來到總部。巨大的門堂前停著三三二二的四輪馬車。

為了增強工作效率,高旭改革計時方式,從原來的時辰改為小時。這個時期西方懷錶的製造技術已經相對成熟,高旭聘請了大批西方鐘錶匠加盟高氏工坊。高氏工坊里也有專業的鐘錶坊,製表桌鍾和懷錶。這種年代里,有一個懷錶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至於出行方面,高旭大力推廣四輪馬車。同盟會各司各部的理事長級別都有專用馬車。推廣了阿拉伯數字之後,每輛馬車都有編號,高旭的專用馬車自然當仁不讓是001號。儘管一輛馬車需要巨大的開支,特別是南方少馬,而且處於戰爭時期,馬匹的需求緊缺,但高旭還是要求沈廷揚的行政司撥出專款來籌建行馬監。以高旭看來,不用馬車,就得用人力來抬轎,這種出行效率太低了。

同盟會總部的建設藍圖當初是由高旭來規劃的。總部大樓共有三個樓層,與同盟會的三級行政機構廳、司、部相相應。一樓屬部,是從隸屬於同盟五司下的各個部門;二樓屬司,是行政、宣政、軍政、商政、憲政五司的辦公場所;三樓屬廳,也就是參議廳,是同盟會的最高執政機構,成員由五司的司理長以及會長六人組成。三樓除了參議廳之外,還有高旭的會長辦公室。

高旭決定卸任軍政司的司理長,由閻應元繼任,只擔任同盟會會長、同盟軍督帥。旭衛鎮作為高旭的親衛軍,劃出了軍政司的管轄範圍。

憲政司的司理長一直空缺,由於憲章的起草出自高旭之手,憲政司司理長暫時由高旭代理,直到高旭找到適合人選。憲政司的下屬機構有鄔含蓄的憲兵處,以及鄔老傢伙的廉政公署都向高旭負責。

所以,參加最高機構參議廳的成員只有五人。除了高旭身兼會長、憲政司司理長之外,其他四人便是行政司的沈廷揚,宣政司的顧炎武,軍政司的閻應元,商政司的高老頭高成仁。

由於處於初創期,同盟會的各個機構只是個雛形,與高旭理想中的立憲體制相差甚遠。

對於高旭來說,同盟會的創立,是他當初在江陰明倫堂上塗鴉中華旗時,那句「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的口號,是歷史上推翻滿清統治的同盟會,他信手把這個組織提前了將近三百年。由於符合了反抗剃髮令運動的潮流,這個從江陰發起的反抗組織,只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如今已成了轟然大物。

以高老頭看來,這個同盟會就像那些江湖門派一樣,與某某幫某某門沒有區別,只是兒子太能幹了,搞著這個江湖門派像個小朝廷一樣。以顧炎武為代表的江南文人來看,這個同盟會猶如當初的復社、幾社,只是組織機構嚴謹,並且有會武力量來保障同盟會發展的成果。

但是以沈廷揚、陳子龍這樣的老官紳來看,同盟會的飛速發展,已經如同元朝未年時的明教一樣,寄以了極大的厚望,賦予了無限的可能性。

無論眾人的眼裡如何看待這個新興組織,但只要參與其中,就會被其中各種朝氣蓬勃的東西所吸引,這個東西或許與時下的流俗格格不同,但有識之士都知道,恰恰是這些東西一洗明末官場上的各種積弊——強烈的進取心,志在恢復的不懈信念,打破傳統的各種新政,以及層出不窮的新技術推廣,這一切,在明末死氣沉沉的悲觀絕望的氛圍里,帶來一股鮮明的活力。

參議廳的布置烙印著強烈的高氏風格。將近三百多平方的空間里,正中央擺放著一張空心的圓桌。中空之處是一個巨大的沙盤。沙盤上是江南的山河地形,以及主要城市標識。正面牆上掛著同盟會的會旗,會徽,以及綱領。

圓桌會義,算是高旭的惡趣味之一。剛開始時,像沈廷揚這樣的老官吏自然難受無比,覺得不倫不類。但高旭就是憑著這些不倫不類的東西,把各式各樣的人拉上他的賊船。

在圓桌的外圈,又一左一右擺放著兩排座位,這是參議大佬們幕僚人員的位子。能進入參議廳的人員,除了領導核心,就是各個司屬部門的高層骨幹。比如沈廷揚作為領導核心之一,屬於行政系統,隨他一起參加會議還有陳子龍、沈從文、程璧等人。

高老頭是商政系統的負責人,他的隨員中有幾個是華商會的大股東。這些大股東有徽商、閩商以及江南蘇松地區的大行商。這些商人不僅是華商會的核心,購買了巨量的同盟會光復券,是同盟會這個組織最重要的債權人,而且他們的的子侄晚輩也是同盟會的中堅力量。讓商人深度參政,雖然受到沈廷揚、陳子龍這些人的異議,但高旭堅持重商主義政策,保證經濟資本在政治上的發言權。只有這樣,資本主義的發展才有保障。從某一個角度來看,華商會是同盟會商政司屬下的一個外圍延伸組織。

閻應元也是同盟會的大佬之一,隨他一起參加會議有徐玉揚為首的江陰系將領。由於在常州戰場的對峙,大部分高級將領都在前線過年,包括忠義鎮的何常、季從孝、王公略,鐵一鎮的項真達、羅子牛、魯無巧、侯世蔭等人。駐守在前線的,還有來自福建鄭系的洪旭,以及舉義反正的原綠營軍將領李元胤。這倆人高旭雖然看重,但是就算他們在崇明,以他們的資歷還不夠參加這個核心會議。

作為同盟會的創始人、現任會長的高旭,他現在正為自己的隨員幕僚頭痛。面對繁瑣的公文,高旭強烈需要一個秘書型幕僚來替他過濾總結。當初夏完淳、陳永華、沈從文這三人都作過他的隨員,但是由於人才緊缺,沒有多久,高旭都把他們外放了。夏完淳棄文從軍,高旭讓負責浦東軍區的新兵營訓練。陳永華這個人高旭是作為未來科學家在培養的,放置在尤溪基地,參與軍工技術的開發。沈從文是個頗有天賦的政務人才,自從在上海縣推廣新政以來,上海縣已成為光復區新政建設的規範縣。至於當初旭衛隊的倆個隊長,徐鴻成為旭衛鎮的提督,史必達成為江南艦隊的提督。這些追隨過高旭的人,都成為了方面人才。

現在同盟會像個磁鐵石,吸引著無數的人才來投效,但是這些人才都在各司各部的考核之下。建立一個人才選撥體系,把人才輸送到自己的眼前,是高旭當務之急的工作重。

在人才選拔體制沒有成熟之前,舉賢也是最主要的方式之一。因為具有為後來者的優勢,對於那些能被史書所記載的名字,高旭還是很敏感的。在顧炎武提交的宣政司的年度報告之中,高旭發現了兩個熟悉的名字。

隨著同盟軍的數場大捷,為同盟會的發展創造下巨大的機遇。在過年的一年中,顧炎武負責會務的開拓發展,主要發展了兩個分會,一個是浙江分會,一個江淮分會,這兩個分會處於長三角光復區的一南一北,是同盟會南北開拓的重要陣地。

暫時來說,對於高旭在《同盟憲章》所提倡的輕君重民的民本理念,以及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呼籲,沒有人能比得上顧炎武的理解。他本來就是明末清初的思想家,高旭所倡導的理念正是他的追求之一。所以,對於會務的開拓發展,高旭全權交給顧炎武負責。浙江、江淮兩個一南一北的分會,都是顧炎武親手籌建的。

當高旭看到報告書中,顧炎武任命的浙江分會的負責人,高旭才明白什麼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因為同盟會浙江分會的會務長,竟然是黃宗羲。

在明末清初,黃宗羲的鼎鼎大名,高旭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與顧炎武一樣,也是明末有名的思想家。顧炎武大膽懷疑君權,提出了具有早期民主啟蒙思想色彩的「眾治」主張,而黃宗羲也對「家天下」的君權進行抨擊。另外,他也贊同廢除八股的科舉取士,主張多渠道錄取人才。而且也反對傳統的重農抑商,認同同盟會所倡的工商皆本的治政理念。可以說,在治政理念上,黃宗羲算是個同道中人。

黃宗羲能參加同盟會,一是他本來是浙江餘姚人,正處在長三角同盟會運動的暴風眼附近,同盟會的諸多措施新政吸引著他。另一個是浙東魯王政權在清軍的攻擊下一敗塗地,魯王避難舟山,浙東官紳想依靠朱明宗室的救亡之路飄渺無期,像黃宗羲這樣的有識之士,自然投身到同盟會活動的大業中來,並且以他的名望和能力,得到顧炎武的賞識,全面主持浙分會的發展。

能得到黃宗羲的投效,可謂是近水樓月先得月。明末三大思想家,高旭已經直接或簡接地得之其二,還有一個是王夫之,這個時候大約在廣東的永曆政權那裡掙扎求存。高旭相信,只要他的事業更進一步,終有一日,明末時期的這些人才,最終會成為他的臂膀。

至於另一個名字,江淮分會的會務長,與閻應元一樣同樣姓閻,叫閻爾梅。對於這個閻爾梅,高旭只稀依記得他有一首血氣橫溢的詩文:「死將為厲鬼,生且為頑民。」

高旭雖然不了解閻爾梅這個人,但對於負責江淮分會這樣中高層人員,在鄔含蓄的憲兵情報處必定建有背景檔案。為了防範滿清朝廷對同盟會有可能的滲透,這種背景調查是必須的。

從憲兵處調來閻爾梅的檔案之後,才知道他是江蘇沛縣人,明崇禎三年舉人,為復社巨子,在江南士林中頗有聲望。他曾做過史可法的幕僚,清軍南渡后,他堅持抗清活動,散盡萬貫家財,用以結交豪傑之士,立志反清。去年下半年,他在顧炎武的推薦下,加入了同盟會,成為江淮分會的負責人。

這樣的名士,人格氣節是不容置疑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實務能力能否匹配他的詩才與名氣,能否經得起同盟會這個大融爐的考驗,這尚需試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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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時代之死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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