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啟程！天鳳山4

是了，他們迷路了，再找不到出路，就會燒死在這片林子中，又或者，熱死在這。這地方本就是夏天，氣溫很高，現下四周著了火，熱得汗蹭蹭地往下流。

恆樂化了個小結界將幾個人罩在裡面，片刻后道：「你們誰有辦法找出那些骷髏架子嗎？」

山黎舉手求答，恆樂點頭同意，山黎向左一指，道：「那邊就有一個。」

只見一個小骷髏正費力地將自己從土裡拔出來，正奮力掙扎著，就見四個人圍了過來。

「這骨頭架子也怕燒，咱們跟著它走，應該就沒問題了。」

「……」

骷髏都快哭了，環顧四周，四個人里有兩個是曾經把自己一掌拍飛的，讓它陷在這泥里拔也拔不出來；甚至還有一個曾經打了自己三個耳光！此仇不報，誓不為骷髏！哼！你讓我走不了，我也不讓你走，都別活！

這樣想著，它伸出兩根竹竿一樣的胳膊，一左一右拽住了山黎和恆樂的腳。

「……」

「……」

那小骷髏這樣拽著，竟隱約生出了一股詭異的悲壯之感，不由拽的更緊。

孟絮似乎十分不安，山黎見她焦急的樣子，也不墨跡，一把把骷髏從土裡拽了出來，放在地上，威脅道：「帶路，不然就把你再埋回去！」

「……！」骷髏腳下動得飛快，不再想什麼報仇，只覺很熱，下意識朝著外面奔去，四個人緊跟著它，果不其然，出了樹林，到了山路。

山黎笑眯眯地把小骷髏送走，柔聲道：「謝謝你啦。」

「……」你打耳光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它哼了一身，頭也不回地哼哧哼哧走了。

繼續向上，山路消失不見，入目的乃是「秋」，只是這次不再是樹林，而是一片黃澄澄的，一望無際的麥田。

此時正值黃昏，西方的太陽漸漸隱落下去，恆樂看了一眼，說：「諸位，抓緊時間，到了晚上這地方恐怕會更加兇險。」

那麥子跟人腰一般高，四個人走在裡面，有了先前的經驗，幾個人手拉手。南麒和孟絮兩個人互相嫌棄，於是山黎和恆樂便成了他們間的橋樑，恆樂牽起山黎的手，神色有些怪異，旋即恢復如常。

南麒在旁看著，心道：沒出息啊，真是沒出息！只是牽個手就這樣，那將來親個嘴是不是得臉紅到天上啊！

四個人手拉手走著，一直走到太陽徹底落山，天空暗下來，也沒有什麼發現，只是在漫無邊際的麥田裡漫無目的的瞎逛。先前還有些光亮，現在天空徹底暗了，有那麼一瞬間，山黎什麼都看不見，幾乎以為自己突然瞎了。

「我是不是瞎了？」她輕聲問。

恆樂的聲音就在耳側，「可能我們是一起瞎的吧。」

這地方不能點燈，現在他們是獵物，點了燈就等於明晃晃地告訴人家：「我在這，快來抓我啊！」那不純純傻×嗎？

雖然這天鳳山的「春夏」都很容易，但顯而易見，難度是逐漸增加的，真正的挑戰，就在「冬」上，但在「秋」里，也依舊不能掉以輕心。

正在這一片黑暗中，山黎突然感覺有東西抓住了她的手臂，不及她反應，恆樂已一掌劈出。周遭有些騷亂，孟絮鬆了她的手，應該是去抓偷襲那人了。片刻后，周遭寂靜下來，孟絮不知去向，唯有右邊那人還緊緊抓著她的手。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山黎看著眼前的麥穗，眨了眨眼，「是它們長高了，還是我們縮水了？」

先前只有腰身高的麥子此刻已經比恆樂一米八幾的身體都高了！

「據我感覺，應該是它們長高了。」恆樂輕聲道，「孟絮走散了？」

「是。」

「南麒也走散了。」

為了避免再次走散，兩個人幾乎挨在了一起，山黎問：「剛剛那是什麼人？」

恆樂略一沉吟，「我感覺，應該是鬼族中人。」

「鬼界？」山黎微微訝異，「現在已經到了要謀殺親王的程度了嗎？」

「……」恆樂撥開身前的麥穗，道：「你先前在鬼界可跟誰結過仇？」

「……沒有啊，不過就是在鬼差的燈籠上畫畫，奪了一個小鬼手裡的眼珠當擺設，買了腐肉釣忘川河裡的幽靈玩玩……」

恆樂看著她，臉上的神情有些一言難盡，山黎大驚，「難道就因為我拿了孟婆的孟婆湯澆花？！可那湯她批量生產，要多少有多少，也沒有很過分吧？」

「……」恆樂心道就憑你這樣子鬼王的位置能坐到現在也是屬實有兩下子，「我的意思是，就是跟你打過架的那種？」

「哦，」山黎沉思片刻，「確實有一個，不過那隻鬼虛得很，三魂七魄也不全，似乎見我當了鬼王有些眼紅，曾與我約過戰，我應過幾次，贏過幾次，怎麼？」

「……」恆樂嘆了口氣，道：「再看看罷。」

天徹底黑了，氣溫降下來，麥穗在黑暗中摩擦衣料發出簌簌聲響。山黎臉上被麥穗劃了些小傷口，正要伸手去摸，卻感覺身側的手突然伸過來，附在了她的臉上。

恆樂的手是很溫暖的，常年握劍的手生了些許老繭，摸在她冰涼光滑的臉上，並不用力，只是輕撫。黑暗中山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覺臉上的手略一拂過，傷痛頓時消失無蹤。

他為什麼要幫我呢？山黎心想，我身上有什麼可圖的嗎？又想起那耳墜，另一隻手在袖口中摸摸，摸到那個小盒子時心下稍安。

「前面有動靜。」恆樂忽然低聲道。

思緒回籠，山黎向前看去，只見密密麻麻的稻穗中隱約有光亮透出來。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向前探去。

這邊麥穗的盡頭是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個十分高大的稻草人，身高一個頂山黎兩個，胸前有一張閃光的符紙，手裡有一夜明珠似的東西，在黑暗中煜煜生輝，照著稻草人底下的幾隻烏鴉的屍體。

四周依舊是金黃的麥穗，二人直覺突破點就在這稻草人身上，恆樂上前，細細端詳那稻草人，即使恆樂身高一米八幾，但那稻草人身高一個頂山黎兩個，所以他與稻草人站在一起時，並不能看到稻草人的頭，只能看到它的胸口，恆樂皺眉看著那張符紙，山黎則端詳著稻草人的臉。

那張臉做得並不精緻，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無神地盯著前方，嘴巴是一道細長的紅線，在這參天的麥穗和無邊的黑暗中顯得有些恐怖。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下一刻，那稻草人無神的眼睛忽然動了一下，緊接著四處旋轉起來，山黎道：「這才有神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