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樓話談
「……尼瑪。」孟絮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南麒聞聲問：「你說什麼呢？」
孟絮不理他，雙手抱臂死死地盯著從山上下來的山黎，山黎被她盯得滿頭霧水，奇道：「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被尊上您剛剛的壯舉驚呆了。」孟絮咬著牙根說道。
「……」山黎沒理她，總覺得這話不像是在誇她，倒像是在罵她。
南麒上前兩步，道：「之前在麥田裡偷襲那人是鬼界之人。」
孟絮不知從哪薅了一片樹葉，此刻正放在手裡來回撕扯，山黎看著，總覺得她撕扯的不是樹葉，倒像是她。
山黎咳嗽兩聲，問：「我們在山上碰到那人了，他說鬼界有新鬼王了，是真的嗎？」
孟絮木然地點點頭，嘆了口氣，「之前就想告訴你，就是礙著這兩位仙官，怕他們竊取鬼界情報，這才沒開口告訴你。」
南麒也嘆氣道：「真是麻煩，我看那傢伙不是個善茬。與其讓一個人面獸心的死鬼當鬼王，還不如讓一個缺心眼的死鬼去當。」說罷，一臉惋惜地看著山黎。
「……」山黎麻痹自己這話是在誇她，咬牙說：「天剛剛亮了，大家去休息一下吧。」
他們折騰了一天，都有些累了，於是找了附近的一家客棧休憩，分房的時候，又出了意外。
幾個人都把身上的銀子拿出來，也只夠開兩間房。客棧老闆鄙夷地看著他們，心道：「這年頭的年輕人一個個穿的人模狗樣，口袋裡卻連兩個子都拿不出來。」
四個人沉思片刻，山黎倒是好說，她可以睡在青瓶里，就是露宿野外也不會影響到她。如此，便只剩三個人，孟絮是女孩子，肯定不會跟他們一間房，但是——
「我睡眠質量不好，」恆樂漠然道，「旁邊有人我會睡不好。」
這話是實話，並非是針對誰，因為曾經患了眼疾，所以打那之後一直都對聲音十分敏感，夜間的一點動靜都會在他耳邊放大無數倍。
南麒鄙夷地看他一眼，心道我看你跟山黎睡得不也挺好？
孟絮聞言，說：「既然如此便好說了，我跟山黎一間，恆樂一間，至於你——」說著指向南麒，「就睡大街吧。」
南麒聞言一蹦三尺高，卻又不能找孟絮逼逼賴賴，只得轉向恆樂，道：「憑什麼你一個人睡一間房？！」
「就憑連另一間房的錢我也出了一半。」
南麒聞言沉默了，這兩間房的錢，恆樂出了一間半，剩下的三人東拼西湊才湊來了半間。
「……」
「就連你們在去天鳳山時吃的穿，以及趁我跟她在山上時在山下吃喝玩樂的錢，」恆樂不依不饒，「也都是我的。」
「……」南麒徹底沒了話說，只恨當初下凡時沒多帶些錢。
「這錢都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恆樂最後補刀道。
「……」
南麒心說我怎麼沒看見你辛苦掙錢，就見三個人都進了房間，只剩下他一個人寒風中瑟瑟發抖。最後還是恆樂見他實在可憐，允許他進房間在地板上休息，並給他罩了結界以確保他不會發出任何動靜打擾自己睡覺。
孟絮將山黎的瓶子放在被窩裡，自己翻身躺了進去，留了肉身在被窩裡，靈魂卻回了幽冥府。
幽冥府此刻可謂是亂作一團，孟絮費力地擠了進去，來到奈何橋頭，果然，那木偶早已罷工，此刻正趴在大鍋旁一動不動。還好此刻的幽冥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不然這孟婆私自離職，留下一個廢物木偶代工的新聞明天就要登上鬼界頭條了。
「如果真是這樣，」她在心裡默默道，「那山黎就是砸了我鬼界公務員鐵飯碗的人！」
「……」孟絮在心中將山黎的八輩祖宗翻來覆去罵了個遍，急忙上前去抱起那木偶往自己的小屋裡去了。左右翻看，又給它加上了些鬼氣，只見那木偶動動，又繼續起了舀湯的動作。
孟絮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
這邊回了地府，那邊南麒也回了上天庭，找上了仙換銀行。仙換銀行，顧名思義，是上天的神仙將香火兌換成人間的銀子或者鬼界的冥幣的地方。
一推開門，就看某人拿著一袋白花花的銀子從一個仙使旁邊走開。
「……」他幽幽地飄到某人身前，幽幽地問：「誰的錢是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我著了你的邪，還真信那錢是你辛辛苦苦掙的！
恆樂說了謊被人抓包也並不臉紅心跳，微微一笑：「大家的錢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說罷，拂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回了客棧。
說是休息，其實一個認真睡覺的都沒有。一個回了鬼界收拾爛攤子，兩個上了天庭借錢，剩下的一個悶在罐子里琢磨事情。
山黎拿出自己身上的那個耳墜，那墜子做工精細，用上好的青玉打磨而成，底下的珠子圓潤剔透，一看就價格不菲。
山黎十分肯定，她手中的這墜子，跟恆樂耳朵上的那個是一對。如此一來，他肯幫助自己便肯定是有緣由的，最起碼，這可以說明他們之前認識，對吧？
山黎嘆了口氣，不明白自己這鬼王當得怎麼這般憋屈：被雷劈得失了憶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這王位也被奪了，她還沒來得及體驗一把當鬼王的威風呢！
越想越氣，不如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南麒有了銀子，說什麼都要請他們去大酒樓好好吃喝一頓。
俗話說得好：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來了酒樓，南麒要了包間，隨後大手一揮，「你們這最貴的酒菜，都給上來！」那小二聞言笑得臉都快僵了，急忙去了后廚催促他們上菜。
眾人一頓吃喝，南麒喝得有點多，說話都不清楚了：「接下來，砸們去哪兒？」
孟絮冷聲嗤道：「喝這麼點就不行了，廢物！」
「……」
南麒聞言大怒，拉著孟絮又開始喝。
恆樂只喝了一點，聽南麒這麼說，拿出搜魂鏡，看一眼山黎。山黎清楚流程，不必他說，便一拂手，手上出現一個小小的傷口，一滴血滴上去，片刻后，又是一座山顯露出來。
山黎見狀，不由好奇道：「莫非，這也是一座靈山？」
恆樂的表情有些微妙，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傷，亦或者是別的什麼，他看著那鏡中的山沉默著，連帶著山黎也跟著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