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第 119 章

今年的聖誕終於還是到了，提姆跟阿福學會了怎麼烤火雞、做聖誕布丁，於是晚餐是他們負責的，阿福很高興授予提姆「廚藝課程A+」。

他們在廚房忙碌時，老人講起過去羅賓們在這一項課程上的考核結果。他誇傑森和迪克有天賦，不像年輕時教小布魯斯那樣費力。

「克里的廚藝呢？」提姆覺得有趣，他邊說邊切著手裡的土豆和洋蔥，刀法是秉承家裡特色的出神入化。

阿福看著身邊站在料理台前干著活計的男孩，他比當初離開韋恩莊園時更高了點，德雷克小少爺那張過於稚氣的面龐如今也是成熟少年的模樣了。

老人家回憶起來就停不下，他想到已經加入了這個家的提姆卻一直和克里還有傑森連面都沒見過，這件遺憾的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被彌補。

「他廚藝還不錯，總是有很多新點子。你應該也知道，他還會很多中國菜。」

提姆知道這個，當他和傑森在一塊時，他會寫好多千奇百怪的菜譜丟給傑森嘗試，而把這個當做挑戰和樂趣的男孩總能讓成品完美還原。

阿福給烤火雞刷著油：「希望有一天傑森少爺可以回家來住，報紙上能刊登他痊癒回到韋恩莊園的新聞。」

當然不止這個，他每天都希望哥譚日報的頭條是失蹤多年的小韋恩終於歸家。

這些話題結束后還帶著長長一條隱形的尾巴，它掠過兩人心頭，像帶刺那樣讓人覺得發癢。氣氛忽然有點奇怪，沉悶的空氣帶著股讓人鼻酸的味道，可廚房裡明明瀰漫著給人感官溫暖的火雞肉香。

「莊園智能管家告訴我，今晚會下大雪。布魯斯不會再出門了吧？」半晌，提姆先停下了手裡刀刃磕碰菜板的哆哆聲。

沒有夜巡任務——至少直到現在，蝙蝠俠沒有收到任何需要他的信號，哥譚的罪犯們似乎也打算在今天這個特殊日子稍作休憩。

在布魯斯眼裡，哥譚每一冬的雪都和聖誕節掛鉤，他會去那些白茫茫軟物堆積的地方去做魔法儀式，尋找一絲隨時會從指尖溜走的宿命感。.

阿福只是搖頭，並沒有正面回答。提姆幫他做好聖誕大餐，兩個人結束廚房忙碌時，窗外已經黑透了。沒有鄰居的韋恩莊園四周是一片暗色，寧靜的夜晚只差一彎晴好天氣下的月亮。

門鈴響了，趕在好菜上桌的前一刻。提姆正在和剛從蝙蝠洞上來的布魯斯講話，那聲叮咚呼喚他去開門，迪克那張鼻尖凍得發紅的帥臉出現在門后。

「嗨！」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活力十足。

迪克得以鑽進溫暖的屋內，把自己塞進壁爐旁柔軟的安樂椅。阿福端著放了幾杯熱紅酒的盤子來到幾人身邊時，布魯斯正在一臉嚴肅地和迪克講著哥譚黑丨幫的新勢態。

提姆作為一個敬業的羅賓，已經不止一次跟著蝙蝠俠去抓紅頭罩了。剛開始傑森做的事情可謂是出格，但至少在經歷時間的拉扯后，現在他和布魯斯有了不成文的規定：他不能在蝙蝠俠的地盤上殺人。

紅頭罩用上了橡膠子彈，也不再用當初剛剛插手哥譚□□時那種血腥手段強硬地展示瘋狂做事。黑面具得了喘氣的功夫，在之前元氣大傷知曉了對方的實力之後，他早就不再上頭對紅腦袋通緝追殺，蝙蝠俠的存在使得雙方戲劇性地各退一步。

「他的新基地設在了警察局的防空洞里。芭芭拉給我的新消息，不過……她知道蝙蝠俠對紅頭罩的態度，她沒有插手這件事。」

於是她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這件事告訴了提姆。

提姆作為羅賓免不了和GCPD打交道，蝙蝠女作為戈登局長的副手，是和他類似的角色定位，他們有自己的交流渠道，經常合作，有什麼情報都會互相告知。

布魯斯沒有表情變化，提姆看向他的眼睛——嗯，沉穩非常，看樣子蝙蝠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戈登會留神關注那，可以不用在意這個。紅頭罩近期沒再繼續搶奪地盤，我猜他上次在我這偷走了關於哥譚市政廳和新國際犯罪集團的資料後有自己的打算。」布魯斯分析道。

迪克用手掌環抱住馬克杯，那隻三原色、帶著超人標誌的馬克杯是曾經克里的最愛。他們夜裡失眠對談時用它來裝牛奶，現在裡面盛滿了熱蘋果酒。

這是阿福遞過來要他暖身的，迪克不得不說這是個好主意，他只喝了一口就覺得剛剛一路趕回家頂著的風雪什麼都不算了。

「聖誕后他一定會有所行動。」迪克端起杯子，熱氣熏開他凍得僵硬的面部肌肉，霧氣蒙蒙的眼睛重新變得明亮起來。

「……」

迪克了解傑森。布魯斯應該是默認了他的推測，拋下這段開啟了新的話題：「提姆，之前在芭芭拉手下工作的那名街頭線人，你認識嗎？」

這忽然跳躍的話題聽起來有點讓人不明所以，但以提姆的腦子，第一時間就聽出了布魯斯話里的意思。

卡珊德拉·該隱，作為大衛·該隱和希瓦夫人的女兒，她自小就被訓練成了頂尖刺客。她在逃脫成功後來到哥譚尋求庇護，警署的芭芭拉自然最早發現了這個身手不凡的女孩，她們現在共同合作，提姆曾經見過她幾面——黑色短髮棕色瞳孔，亞裔混血的面孔。她那時候還不會說話，只是用她閱讀身體語言的獨特方式與人交流，一個非常特殊的女孩。

「她是芭芭拉手下的門徒，和斯蒂芬妮有些類似……因為有芭芭拉負責帶著她們行動，我沒有和她們多做接觸。」

提到斯蒂芬妮，布魯斯對她很有印象。金色長發藍眼睛的開朗女孩，能笑眯眯對著蝙蝠女伸出手來：「我是攪局者，專治罪犯，以及那些不喜歡紫色的人。」那雙靈動的眼睛純真正義。

布魯斯回憶她們的身世：「芭芭拉會照顧好她們。她們的出身和經歷也很相似，會很好共事。」

卡珊德拉的加入會讓斯蒂芬妮感到親切，一個人的過去總是塑造他們不可忽視的重點——

斯蒂芬妮·布朗，哥譚罪犯線索大師的女兒。她的父親失業破產，全家人只得靠貧民糧票度日的時候，他做了賊，自稱線索大師，用高科技□□四處偷盜。他確信自己聰慧過人，每次都會留下線索，大多數警察也確實抓不到他。

她也許懵懂中將父親當成了英雄，她什麼都不懂，當蝙蝠俠出現在哥譚，當她的父親撞上這位世界第一的偵探時，她第一次與這位黑暗騎士碰面。

斯蒂芬妮只覺得抓著自己父親的蝙蝠是個怪物，嚇得瑟瑟發抖。當然，她那時候也不明白，父親對著蝙蝠俠哀求時，只是將年幼的她當做了脫罪的借口。

當然當她長大后，父親的騙局很快在一次意外中被識破了。披上紫色兜帽斗篷的斯蒂芬妮戴上黑色面罩，在線索大師實施犯罪行動之前就把情報透露給蝙蝠俠和警方，每一次她的父親開始制定計劃，她總會出手攪局。直到芭芭拉邀請她加入自己的隊伍，攪局者的真實身份才被他們知曉。

而卡珊德拉從父親嚴苛的刺客冷血教育下逃脫，她是本質善良的女孩，類似的經歷顯然讓這兩個孩子很合得來。

提姆和布魯斯對視，他知道他在這時候提到這個是什麼意思，那句「你認識嗎？」問的並不是他在芭芭拉告知他情報后，而是在……一切發生之前。

「我知道她們。說來有趣，克里曾經虛空為我和女孩們牽線搭橋……當然結果卻起了反作用。提前被告知『嘿，注意那個你命中注定會遇見的女孩哦"之後，我反而覺得這是作弊。」他先是扯了點偏的，旁邊的迪克隨著他的話變幻豐富的面部表情。

而後提姆正色起來：「有一些本該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斯蒂芬妮可能會做成羅賓，卡珊德拉或許會被蝙蝠俠親自教導……」

「克里還為卡珊準備了一套『黑蝙蝠"制服呢，可惜她現在和你不算太熟。不過我想芭芭拉會希望卡珊身上繼承一隻蝙蝠的。」

「……」

芭芭拉在決定踏出第一步之前，也是看著天空中蝠影升起的人，她一路走來不僅是開頭模仿了蝙蝠俠的風格，她在把父親和蝙蝠俠當做榜樣和信仰前進，她當然和蝙蝠深有淵源。

但是……

布魯斯只是長久的沉默，有一些本該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那些隔三臨身邊的天災人禍，那些惡意滿滿誕生的危機和引子，全都因為那蝴蝶振翅一顫，抖落掉了那些悲劇痛苦的無限可能性。

「……她們站在戈登在的那一面，這樣就很好。」

合法警察，蝙蝠義警，儘管在哥譚二者沒有太大的差別，但哪個更安全些完全不需要思考。卡珊德拉確實是身手不凡的頂級刺客，但她是來贖罪的，為她曾經殺過的人去改做正義的事，芭芭拉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知道怎麼去教導她。

迪克看著布魯斯，男人一副讓人見了吃飯都食欲不振的表情讓他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你還是在……過分苛責自己。傑森的事情發生后，如果不是提姆被克里選中告知了秘密，你肯定不會訓練他。這麼久過去了，你還是沒能放下這個。」他說得很直，半點沒有掩飾。

迪克讓自己陷進沙發柔軟的靠墊里，緩解胸中那份無奈和無力，盯著暖烘烘壁爐里跳動的火苗。

那在他心中刻下了永恆的瘡疤，不亞於八歲后頻繁在噩夢裡的犯罪小巷。傑森是他的錯誤，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能允許自己去做之前的事情，他不能再讓無辜的孩子承擔那樣殘酷的風險。

凱特也好，盧克也罷，雖然他們都是哥譚市的英雄，是隨著蝙蝠俠的出現前赴後繼被帶動起來的這個城市的拯救者。但只要不靠得離蝙蝠俠太近，有著親人愛人的牽絆，他們終究不會那樣迷失和危險。

「你都開始擔心這個了，想想吧，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身後只有一個半癱弟弟的消沉小男孩了。這座城要被我們一起救活，你是即便死去也牢牢刻印在所有人心中的精神，不可磨滅。」

「今天是聖誕節，是他的生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現在的一切。他見證所有，改變所有苦難，我們都知道他做了什麼。提姆是他的繼任者，你是和他一起走過來的陪伴者，傑森是親歷者。」

「就算哥譚不會記得這些，但至少我們知道。小丑輸了一局，傑森回來更是打了他的臉，要讓他再也爬不起來。」

我們只有像阿福做的那樣，把莊園的燈打開，等待他找到回家的路。